這兩天,她把他的公寓整個大掃除了一遍,除了乾淨,他感覺到她的用心。那是很難形容的悸動,家不再只是個睡覺的地方,而是會讓他流連窩在沙發上的滋味。
「你遺願意載我來台北?」她興奮了,真是一舉兩得的事。
「當然。」
「你還是會載我回台中?」
「廢話。」
她可以繼續幻想嗎?幻想他是喜歡上她,才會對她這麼好?
不過她還算有自知之明。以她這種只能當傭人的條件,家裡還負債纍纍,一個堂堂的總經理憑什麼會喜歡上她?
「那你願不願意把台中的客房借給我住,反正你空著也是空著,而且你也很少來台中,我正好幫你顧房子。」她終於說出悶在心底兩三天的話。
反正他早就知道她死愛錢,也很會敲他竹槓,她不怕再臉皮厚一些。
「你真會打如意算盤。我看你是為了省房租吧?」一提到錢,她就精得跟什麼似的。如果有她理財,家裡的錢只會多,絕對不會少。
「我本來就是學會計的。」不理會他的諷刺,她乾脆大方承認。
「我考慮考慮。」他對她睞去一眼,才又把視線專注在前方的道路上。
「還要考慮?」她哀叫著。
「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把房子借給你住。」
「什麼條件?」
「你把我女朋友氣走了,你就暫時充當一下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她咀嚼這三個字的意義。
「下個星期我和我高中死黨有個聚會,你陪我一起去吧。」
「只是陪你去參加聚會就行了嗎?」她問。
「如果你想繼續發展下去,我是不反對啦!」他淺笑。這樣的嫩豆腐吃起來真是不油不膩,還真爽口。
「換我考慮考慮。」她的口才還算便捷,膽子也比一般女生大,怎麼最近老被他的話堵得臉紅心跳,都不知該怎麼回嘴?
「我想你會答應的。」他十足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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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中時,天色已大暗,一向晴朗的中台灣也飄起了毛毛細雨。
秦天將葛愛竹送回租屋處時,運氣算不錯,巷弄裡剛好有停車位。
車子才停妥,他們就發現公寓樓下一片亂哄哄,十幾個女生圍在大門邊神情氣憤,不知在討論什麼。
而兩輛警用摩托車停在附近,幾個警察手持警棍四處巡視。
陰雨綿綿、路燈飄搖、人聲沸騰,一切顯得詭譎。
葛愛竹下車後,開口問著跟她住同一棟公寓的女生:「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五樓的女生差點被色狼性侵害!」
「啊!怎麼會這樣?那色狼呢?」平常這些社會事件聽歸聽,總是不在自己的身邊發生,就不會有那種危機意識。一旦危險就在左右,葛愛竹心裡充斥著毛骨悚然。
「跑了。聽說那個女生衣服都被脫光了,幸好她隔壁的室友剛好回來,聽到她的呼救聲,才跑下樓來喊人和打電話報警,結果那個色狼還是跑了,警察正在抓人。」
秦天也跟著葛愛竹下車,同時把女生說的話聽了進去。他拍拍她的肩膀。「怎麼樣?還需要考慮嗎?要不要現在就去住我家?」
雖然她自認長得很安全,可是眼下這種情形,還是讓她心驚膽跳。「可是,我這個月的房租已經付了,那不是太便宜房東了?」
「村姑,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扔下!」他難得對她生氣。
「凶什麼凶,我又沒說下去住你家。」小命重要,這可不能開玩笑。
他拉著她的手腕,轉身往樓上走。「我陪你上去,你住幾樓?」
「四樓。」她獨來獨往慣了,從來不覺得沒有男朋友是多麼可憐孤獨的事,可是現在有一個男人正陪伴著她,她的小手還感受到他的大手給予的力量,讓她不再那麼害怕。
來到四樓,空蕩蕩的屋內沒半個人,可能全都跑光了,她帶著他走到最小的那間房間。
「你在外面等?」她在詢問他的意見,
「我陪你進去,誰知道你房間裡會不會躲著色狼。」他的表情嚴肅,一點都沒有在開玩笑。
被他這麼一嚇,她反身躲到他背後,讓他站在房門前,然後才將鑰匙交給他。
他替她打開房門,小小的房內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簡易型的布櫥,連扇窗戶都沒有。他仔細的檢查一逼後,才讓她進來。
他坐在床上看著她收拾。
「我的東西很少,一下子就好了。」她主動解釋。
她的衣服就那麼幾件,全讓她塞進旅行袋裡,比較麻煩的是超重的書本。
她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小型的登機箱,那還是上次辦信用卡時送的。她將書本全塞進登機箱裡,結果還是不夠,她只好再從牆角找出兩個中型箱子,繼續將書本和雜物放進去。
搬家她是搬習慣了,只要哪裡有便宜的房租她就往哪裡搬,因此訓練出一套快速的方法,而箱子也是上次搬家時留下來的。
他看她已經收拾完畢,便開口:「重的我搬。」
「等一下,我還有衣服在後陽台還沒收。」她突然想起來,就往後陽台跑去。
沒多久,她的尖叫聲從後頭傳來。「啊!」
他立刻拔腿衝出房間來到後陽台。
「怎麼了?」他走到她身邊,將她護在身後,仔細察看後陽台的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你看見什麼了?」
「老鼠!」她指著洗衣機的角落邊。
「老鼠?你需要叫這麼大聲嗎?我還以為是色狼!」天呀,被她這麼一叫,他差點讓她給嚇破膽。
「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這種又黑又大的老鼠。」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你在山上待這麼久,難道不會常常看見老鼠嗎?」他有些無力,但還是搜尋著老鼠的下落。
「采風才沒有這種臭水溝的老鼠,就算有,張揚也會來救我。」
「誰是張揚?」他問。
「廚娘張媽的兒子。」她又踏進陽台,有他在身邊,她才放大膽的收下衣架上的兩條牛仔褲。「走了啦,別再找老鼠了,真的很噁心。」
他怎麼沒印象張揚長什麼樣子?他跟著她走出去,替她將她的家當搬上車,再將那些家當搬進他的公寓。
東西搬回他家後,她才發現一件可怕的事實。
「你只有主臥室有床,那我要睡哪裡?」
「等一下就去傢俱行買。」
「你付錢還是我付錢?」她不能不先問清楚。
「你說呢?」他那漂亮的眼神又睞在她身上。
接著她就被他拉去逛傢俱行。
床鋪書桌衣櫃一應俱全,他這個屋主很大方,只要她想買的,他沒有二話的錢照付。不過因為時間太晚了,所以那些傢俱得明天再送。
回到家後,他將主臥室讓給她睡,他自己則睡在沙發上。
躺在雙人床上,她想著外面的他,心裡競有種甜甜的騷動。他對女人都這麼好嗎?還是她的一廂情願?或是他有那麼一絲絲喜歡她的成分?
躺在沙發上,他想著在房裡的她;明知她時常在敲詐他,他還是被她敲詐得心甘情願,不但讓她予取予求,這會兒還讓她免費住進家裡。
看著天花板,她毫無睡意。這幾天跟他太接近,每晚都和他隔鄰而睡,空氣中幾乎可以聞到屬於他的氣息,這使她老是存在著不該有的旖旎幻想。
從小到大,他交過很多女朋友,有認真的,也有不認真的,有他想追卻追不到的,也有不想追卻主動來追求他的。愛情來來去去,對他來說好像家常便飯,卻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順其自然下的曖昧難明。
他成熟有魅力,她只是個大三的小女生,他會喜歡她嗎?
她年輕有活力,他已經是個三十歲的男人了,她會喜歡他嗎?
也許身高不是距離,她該對自己有信心。
也許年齡不是問題,他得跟著感覺走。
她決定了,如果他對她釋出好感,她不會拒絕他的感情。
他也決定了,如果她沒有男朋友,那他就來個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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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愛竹後悔了,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該答應秦天,現在是騎虎難下,她的小手正被秦天緊緊握住,一步一步的往樓頂上爬。
秦天說要演就要演得像,不然沒兩下就會被他那群死黨看出破綻。
她沒有交過男朋友,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間到底要怎麼演才像。被他這麼手一牽,她是連路都不大會走了。
據秦天說,同學聚會一向在關海家舉行,因為三個同窗死黨裡,只有關海早早結婚,結婚的對象就是他們高中時的學妹;在有賢內助的打理下,他家理所當然變成招待好友的場所。
關海的家在五樓,頂樓有加蓋一處空中花園,聚會的地方就在蔓籐棚架之下,在花海綠草之中、在觀音山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