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好啦,讓人家去看看梅兒嘛!好啦,好啦,瞧,人家都在跟你撒嬌了耶!」
「……」
「……死鬼,你到底給不給人去看女兒?不給我扁你喔!」
「……」
「……嗚嗚嗚,我好命苦喔!嫁了你這種又冷又冰的老公,我……我還是死了算了……」
「……」
「……」
「……」
「惡羊撲狼!」
「該死!」
大野狼厲害,惡羊更兇猛,只一下,大野狼就被惡羊撲到床上去了。半個時辰後,惡羊心滿意足地趴在大野狼胸膛上剔牙兼打嗝。
「老爺,為什麼不讓人家去看梅兒嘛?」
「妳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
「告訴梅兒那些她現在還不適宜知道的事。」
「其實你也沒告訴我多少嘛!」惡羊喃喃抱怨。
「夠多了。」
「那又為什麼不能告訴梅兒?」
「……」
「好嘛,好嘛,不問就不問嘛!那告訴人家女兒好不好總可以吧?」
「很好。」
「很好?好個屁!倘若不是你安在天地會裡的臥底通知你,讓你十萬火急趕來,適時擋下那枚銀針,女兒就差點被人家給綁走了,你還說她很好?」
「沒人敢再動她了。」
「你警告過她們了?」
「對。」
惡羊突然狠狠地揪起一把狼毛。
「玉含煙?」
「王瑞雪。」
「哦!」狼毛逃過一劫。「不過皇上真的好小氣耶!梅兒好歹也是個公主,他也不派個大內高手什麼的,居然派出那種三流護衛,保不了我的寶貝女兒,自個兒還差點完蛋大吉,是怎樣,宮裡最近很缺人手 ?連那種三腳貓也派出來了!告訴你,如果梅兒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就算皇上和喀爾喀貝子饒得了他,本福晉也饒不了他,你得幫我宰了他!」
「他功力不足,這趟來我給了他一顆大還丹,以後就保得住妳女兒了。」
「你保證?」
「我保證。」
「好吧,我相信你,那……你真的不給我去瞧瞧梅兒?」
「不給」。
「絕對不給?」
「不給。」
「……我可不可以背著你偷偷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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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路走一半突然停步,梅兒眼帶狐疑地望定某個方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除了互相推擠的人群之外也沒瞧見什麼礙眼事物。
「怎麼?」額爾德問。
「我好像瞧見了……」梅兒依然伸長了脖子往前張望。「阿瑪和額娘耶!」
「他們若是有來,怎會不來看妳?」
「唔……說的也是,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梅兒喃喃道。「我們還是去買西瓜吧!」
於是兩人繼續往夫子廟前擠過去,買到西瓜後再租了一艘畫舫游河吃瓜。
「大哥,賑濟已經都處理好了呢!」
「妳想離開了?」額爾德問,並遞了一條濕毛巾給她。
放下最後一片西瓜皮,梅兒接過來濕毛巾擦了擦手。
「我想回廣州府,我已經習慣那兒的逍遙自在了。」
「那我們明兒個就走。」
不過人在倒霉的時候運氣都很背,翌日,梅兒與額爾德甫一踏出江寧城門,迎面便撞上三個目瞪口呆的人。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雙方異口同聲驚呼。
然後,對方又多加了一句,「完蛋了!」隨即回頭張望,恰好見到珍格格數騎快馬奔至。
「終於!」珍格格一見到梅兒便揚起一臉得意,眼裡清清楚楚地寫著:總算被我給等到了吧!
梅兒皺了一下眉,隨即展開一抹端莊溫雅的笑。
「珍鉻格,還不見過本公主?」
得意消失,珍格格憤怒地哼了哼,當作沒聽見似的扯韁策馬進城裡頭去。
「她還是會尾躡而來。」車布登肯定地說。
「那還用說!」德玉咕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說好不會合的,結果還是碰上了頭。」德珠搖頭無奈道。「現在怎麼辦?」
梅兒看了一下額爾德,再低頭略一思索。「還是到廣州府,橫豎我們住在別苑裡,她也拿我們沒轍,就算她要住進去也是可以,不過一切得按規矩來,讓她自個兒選擇吧!」
因此他們還是按照預定到廣州府去,只不過多了幾根大蠟燭,恐怕沒辦法像之前那樣自在了。
人生,總無法十全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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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前,他們又回到廣州別苑,除了跟德珠姊妹倆學游泳之外,梅兒繼續努力種花大業,大部分時間都是由德珠姊妹倆陪著她,至於額爾德則是能躲她多遠就多遠,如果能搬出去的話,他大概會馬上落荒而逃。
倒是車布登三不五時會來陪她磕磕牙,閒聊八卦。
「……這回任務完成之後德珠就要成親了,說到她那未來夫婿可真是奇怪,明明整天笑嘻嘻的,卻講不上兩、三句話,真教人懷疑他是不是啞巴。」
正蹲在舊花圃旁修剪花草的梅兒抬頭看了車布登一下,後者坐在八角亭的欄杆上晃兩腿。
「比大哥更不愛說話?」
「沒錯。」車布登曲起一膝抱住。「呃,提到這,我想問妳,小妹,妳是不是和老大吵架了還什麼的?」
「沒啊!」起身,移到一旁去,再蹲下繼續修剪。「為什麼這麼問?」十幾年前種的花草雖然大都因為乏人照料而枯萎了,但有些反而生長得更茂盛,譬如薔薇,只不過因為缺乏修剪,看上去顯得非常雜亂而已。
「呃,這個……」車布登抓抓頭髮。「我是覺得你們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奇怪,不如咱們分開走之前那麼自然。」事實上,是非常不自然。
「……或許吧!」
哈,就說他眼光夠精明吧!
「為什麼?」
梅兒沒有回答,沉默好半晌後,頭也不抬地反問,「二哥和承貝子是很好的朋友麼?」
「何止是好朋友,大家都說我們是兄弟!」
「那麼好嗎?」梅兒低喃。「那你一定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會虐待妻子囉?」
這回換車布登緘默了好一會兒。
「妳想知道?」
「廢話,」梅兒橫去一眼。「不然我問幹嘛?」
「為什麼?」
當然是沒安好心眼啊!
倘若承貝子會虐待妻子的傳言是事實,她就可以利用這個借口光明正大的要求皇兄取消婚事了。
不過這個原因她打死也不能說。「自然是因為我要有所心理準備啊!」
「準備什麼?」車布登不以為然地挑了一下眉。「就算他真的有那種怪癖,妳是堂堂皇室公主,他也不敢傷害到妳頭上來呀!」
「但是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嘛!」
「他是什麼樣的人啊?唔……」車布登想了一下。「他很喜歡看書……」
梅兒呆了呆,皺眉。
很喜歡看書的巨人?
難以想像!
「……不愛說話……」
幸好,一說起話來十里遠處都聽得到的人還是少開口為妙!
「……不愛笑……」
沒差,反正滿臉亂糟糟的鬍子,就算笑死了也沒人看得出來。
「……也相當有耐性。」
最好是,否則隨時都要打死人了!
咦?不對,既然是很有耐性的人,又怎會虐待妻子?
「既然如此,為何會傳出他虐待妻子的謠言呢?」
車布登深深注視她。「妳相信我說的?」
「當然相信,你跟他那麼熟不是嗎?又不是不認識他的人道聽途說來的話,為什麼不相信?」梅兒奇怪地反問。
「誰知道,」車布登聳了一下肩。「也許我會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所以為他說好話。」
烏溜溜的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梅兒漾起狡黠的笑。
「二哥才不敢,否則等我知道事實之後,我會把你整得變豬頭!」
車布登怔了一下,繼而失聲大笑。「妳真是個可怕的鬼丫頭!」
「所以說二哥最好不要騙我啊!」
「不會,」車布登笑著搖搖頭。「我要騙妳就乾脆不說,說了便不是騙妳。」
「好,那就快說吧!」梅兒催促道。
車布登沉吟片刻,思考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妳知道承貝子的首任妻子是誰嗎?」
「好像聽說過,是……」梅兒想了一下。「五叔的三格格嗎?那時我還不懂事,所以不太肯定。」
「也是,那年妳應該才五歲,承貝子是十八歲,三格格也是十八歲,而且……」車布登低喃。「她很像珍格格。」
「那也不奇怪,她們是堂姊妹呀!」
「不,我是說個性。」
猛然瞠大眼,「她們……個性很像?」梅兒結結巴巴地說,而後驚歎。「承貝子慘了!」
「那可不……」
由於背景強硬,三格格嫁到了婆家照樣驕蠻任性到不行,新婚夜便先來個下馬威,威嚇夫婿最好莫要違逆她、惹惱她,否則她會直接告到阿瑪恆親王那兒去,恆親王再上告皇帝,屆時奪爵罰俸是小事,要你全家人老命來賠罪也是有可能。
多虧承貝子能容忍下來,為了不想替出征打仗的父親招來無謂的麻煩,他硬是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當夜就睡到書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