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怎麼會把你傷得這麼重,你話啊,可藍,你跟我說話,罵我,氣我都好,哦,拜託,你不要這樣子折磨我好不好?」
「為什麼你找人來調查我?」可藍哽咽著,其實她的淚早就干了,可是,她的聲音聽起來還不是很自在,「我問你兩句話你就發脾氣,可是你自己早把我的一切都搞清楚了,還說我套你兒子的話,說得我好像很卑賤一樣,畢頡,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甚至連我跟牌位說話的事情都查得出來,還拿這個來取笑我。」
「我沒有!」畢頡很快的否認,「這些都是你那個朋友跟我說的,她告訴我你的一切,說明了當年你家裡發生的事惰,還有最近你姊夫騙你的事情,你跟牌位話的事也是她告訴我的,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調查過你,事實上,這些日子我自己的事情都把我攪得七葷八素了,我不會再有精力去查你的宗八代的。」
可藍相信他的解釋,可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對於我拿你家人作文章的那一段,我承認是我用辭不當,但是當時我真的氣極了,這些天裡發生的事情讓我已經疲於應付,再來又發現你想要探掘我的過去,我一時之間……」
「我想回去了。」可藍並沒有等到畢頡說完,她將衣服穿好,走出房門。
畢頡誠惶誠恐的跟在她身後,「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他見可藍很快的走到門口,「你還會再來嗎?」他知道多說無益,只問了這一句。
可藍沒有回答,她覺得有些冷,昨晚衣服穿得真是太少了。
◇ ◇ ◇
可藍慢慢的走樓梯下樓,在掏鑰匙的時候,從小健那兒拿來的電話本子,拍了一聲掉在地上,她把它撿起來,回到家裡,順手丟在桌上;她沿路退去鞋襪,逕自走到浴室,放好了水,灑了點沐浴盥,放鬆的躺在浴缸裡面。
這幾天她做的事夠多了,離開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自力更生的過日子,趕走了依賴了他四年的姊夫,把外公一半的心血送入,更離譜的是她竟然把自己的初夜給了那個認識才沒幾天的男人。
「哼,根本就不上認識!」可藍在水霧濛濛的浴室裡面跟自己說話,「我從來就不認識他,他從來兢沒有想要讓我認識過。」
可藍用雙手掏起一捧水,看著水從指縫中慢慢流下,再掬起-二捧,一他我像她,他從頭到尾看到的都是地,都是她!」她用力的打水,將她的憤怒委屈,全數發洩在這一缸水上。
撒了盥的水滲入可藍的眼睫,一股熱熱溫溫的刺痛讓她不停的眨眼睛,她不要哭,不要再為那個男人哭,因為他不值。
他跟她在一隻是為了補生活上的空虛,只是為了安慰自己的苦悶,是啊!他的日子過得辛苦,他的壓力很大,全世界就他最委屈,他最可憐,以,他有權利欺侮每一個對他好的人,傷害每一顆全力付出的心。
可藍擦淨了全身,放干了水,這是她的習慣之一,愈是難過,愈是傷心,她就愈要自己舒舒服服,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ˍ
她找了件自已最喜歡的衣服穿上,細細的施了點妝,在手腕頸際點了點第五大道,她最喜歡的味道,然後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己,她快要不認識鏡中的自己了。
這就是戀愛嗎?她與畢頡的這段稱得上是感情嗎?如果這就是愛情,為什麼她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的眷戀,有的只是蝕骨腐心的痛楚。
深深吸進一口氣,整整滿鼻腔都是第五大道的味道,這味道讓可藍的嗅覺神經敏銳起來,連帶的也振奮了她的精,她不能就這樣下去,「那個男人不值得她愛!」她再告訴自己一次,他不值得?nbsp; ?br />
◇ ◇ ◇
「喲,迪奧,香奈兒,凡賽其……連卡地亞的鑽飾都上身了?可藍,你今天發騷啊!」李純有點口不擇言,不如為何,看來她的苦悶並不比可藍少。
可藍苦苦的笑了笑,還是哭了。
李純愣了會兒,瞭解的點點頭,「是了,我想起來了,要不是有事,你大小姐是不會費心打扮的,是畢頡嗎?」
可藍沒有回答。
李純舉起纖手,輕輕的往頭上一擊,「我怎麼這麼笨,現在還有哪個人可以讓你哭的,他怎麼了,對你不好,欺負你?還是不理你?」
可藍搖頭,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只想哭
「唉,其實你們現在分手也好,他的背景太複雜了,不適合你。」李純舉起眼前的咖啡,輕輟一口。今天是她主動邀可藍出門的,就在可藍打扮好,準備要上班前,她的電話就到了。
「今天我約你出來本來就是為了要告訴你這件事,我把他的底調查得清清楚楚的,可是現在看你這個樣子,可能未必想要知道吧?」李純又喝了口咖啡,四下看看,沒見到禁煙的標誌,便把煙也點著了。
可藍咬咬下唇,「告訴我。」他愈不想讓她知道,她就愈要知道。
李純深深吸了一口煙,讓煙霧從鼻子一絲絲沁出來.「你仔細想想,畢頡個名字,你真的沒有聽過嗎?」
「我不是來跟你打啞謎的!」她才心情猜東猜西呢!
「十二年前,我們念國中的時候……」
「你到底想不想講?」可藍不耐煩的打斷她問。
「唉,十二年前,畢頡就已經是國際上享有盛名的綱琴家了,當年,他正在念大學,還回國表演過,那時候我們幾個曾經特地買票去聽他演奏,這些你真的不記得了?」
是嗎?她記得學生時代聽過幾場音樂會,可是,裡面有畢頡這號人物嗎?「你就會說我,好,那我問你,剛見到畢頡的時候,你記得國中時候聽過他彈琴嗎?」可藍不服氣的反問。
「說得也是。」李純遞給可藍一張紙巾,「擦擦臉吧小花貓,你哭得妝都了,下次要哭的話,就不要把這種東西往臉上擦。」
可藍依言接過,「他如果真的像你的那麼棒,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一間PUB裡面打鼓?」
「二十歲那年他出了一場車禍,右手的兩隻指頭壓碎了,後來雖然做了幾次手術,但是,效果依然不好。從車禍以後,就再沒有聽過有關他彈琴的消息了。」桌上沒有煙灰缸,李純拿出她自己隨身措帶的,「之後,他沉寂了兩年,當他的名字又出現在報紙上的時候,已經是社會版的新聞了。」
服務生注意到李純的舉動,緩緩往她們這桌走來。
李純好整以暇的按熄了煙,把隨身煙灰缸又收回皮包裡,「他在街頭械鬥,又觸犯煙毒條例,所以在牢裡蹲了七個月,在這段期間,他認識了影響池一生的女性,一個社工人員,沈小恬,他一出獄就與小恬在一起,他們兩個從來沒有名分,就只是住在一起。
「和小恬在一起的這幾年。讓畢頡重新又站了來,開始音樂事業的第二高峰——小提琴。」
「他這麼能幹,又會彈琴,又會拉琴!」雖然聽到畢頡這樣的遭遇讓可藍有點同情他,只是,昨夜受的委屈,還是讓她在言語之間忍不住刻薄來。
「他們學音樂的都有什麼主修副修的,我想,畢頡會的應該不止這兩樣才對。」李純懶懶的解釋,好像每次多幾句話,她的聲音就會懶來,「總之,畢頡又開始玩音樂,拉琴,他本來就有天分,又有基礎,再加上之前的名氣,很快的就又腱起來,在他好不容易又重新振作的時候……」
「又怎麼了?」可藍不喜歡李純這種報告方式,為什麼地硬要把它說得像小一樣曲折,打一份報告,讓大家看看不就成。
「他的愛人,沈小恬生病死了,而且,醫生最後證實,她真正的死因是因為愛滋病發的肺炎。」李純這段話說得很小聲,可是一字,一句卻冷冷的敲在可藍的心頭上,她只覺得彷彿有人揪著她的心臟,被接到冰水中一樣。
「他是……那畢頡……那我……」
李純點點頭,「沈小悒的父親,沈奇鋒,當年並不在國內,他在美國研究的課題就是後天免疫不全症,當消息傳到他那邊之後,他直覺小恬的痛就是畢頡搞的鬼,因為畢頡之前吸過毒,又亂搞過一陣子,因此他馬上回國打算興師問罪,不過,那時候畢頡已經不見了,帶著小恬生的一雙兒女消失在台灣。」
「阿根廷,他們去阿根廷了。」可藍很順的接下去。心想,小恬得愛滋病死的,畢頡呢?不管是他傳染給她的,還是她自己出去感染的,他中獎的率都不小,那自己又跟他……啊,康康的痛,對了,一定是這樣,所以每次一提到康康得了什麼病的時候,他總是支支吾吾的。
「你在想什麼?」
「在想我自已……你的報告呢?還有沒有?」
李純掃了她一眼,接著說:「就像你知道的,後來他們到了阿根廷,在那,畢頡是個音樂乞丐,也就是所謂的銜頭藝人,他很有自己的風恪,長得也不錯,所以很快就紅起來,他的身體也是在那年練出來的。你看看,我這裡有他二十歲之前的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