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那你更要聽話,不然,爸爸真的把你送過去,那你不是很慘嗎?」
這句話讓小健又想到剛剛一直爭執的主題,「不會,不會的,藍姊姊,爸爸是說如果我再打電話,他就要送走我,可是,如果是你打電話給他,我就沒有做錯事啊!」
這小鬼將來一定是個大壞蛋,可藍心中不禁這樣想著,但她心裡另外一個聲音告訴她,你就打這個電話又怎麼樣呢?一來可以讓孩子安心,再來,也可以聽聽他的聲音啊?
從那天以後,她除了第二天晚上見過他一面之後,就再沒見到他的蹤影,這幾天她就只看到畢頡那醜醜的字條,一件一件吩咐著事情,今天幫他帶小孩,明天他要吃什麼,後天拿他洗衣店的衣服之類的。
可藍快要不能確定,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讓她付出這麼多嗎?每次她這麼想的時候,她就會把自己裝著畢頡紙片的箱子搬出來,裡面已經累積了十多張,看著他扭曲的大字,她就覺得好噁心,因為從他那些密密麻麻的命令,總是能夠感受到畢頡式的體貼。
不過,如果再見不著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夠就這樣撐下去,畢竟戀愛是要兩個人談的,或許,一直只有她一邊熱呢?想著想著,她爽快的道:「好,我幫你打電話。」
小健高興的跳下床,從書包裡面翻出一本電話本子,打開後,畢頡那些爛字又出現了,小健指著其中的一條,「就是這個,如果有急事,可以找到在醫院的爸爸,還有這個,如果爸爸不在院,可以打到他打鼓的地方。」小手一晃,又移到另一柘,「這個呢,是爸爸老闆的電話,不過現在爸爸一定在醫院裡,所以,我們就打這個!」
小健拉著可藍跑到客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電話,這是個大哥大的電話號碼,她探吸一口氣,等待著。
「喂!」一個尖蛻短促,有點渾濁,帶著點家鄉口音的老男人接的電話。
可藍愣了會兒,這個不是畢頡,「喂……」
「喂,你找誰啊?』』可藍還沒來得急說出目的,電話那邊已經等不急了。
「畢頡。」
「畢頡?」可藍可以感覺到這位老先生對這個名字的輕蔑,「他走了,你是誰?怎麼會有這只電話?」
「啊……我?」對啊,她是誰啊!「我,我是畢先生的鄰居,現在在幫他帶孩子。」雖然這麼說起來有點委屈,但是也沒錯,「是小孩吵著說要找爸爸,所以給我這個電話要我打給他的。」可藍口齒從來沒有這麼遲純過。
「喔,他回家了,沒事別打來!」聽完可藍的解釋後,老先生好像生氣一樣的留下這兩句話就掛斷了。
「怎麼樣,怎麼樣?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小健看到可藍將話筒放回,像個小猴子似的繞著她一直問。
「嗯,小健,這個電話真的是你爸爸的嗎?」
「當然,上次我打過去的時候,就找到爸爸了啊。」他一臉肯定的模樣。
「是你爸爸自己接的嗎?」
「是啊!」小健答得有點不耐煩了,「藍姊姊,爸爸到底說了什麼嘛,他是不是今天不能回來了?」發現可藍臉色不好看,他漸漸緊張起來。
「不是,他馬上就回來了,醫……醫院的人,他已經回家了。」可藍連忙解釋。
「哇。太好了!」小健高興的在沙發上蹦蹦跳跳,「藍姊姊,我現在困了,你講個故事給我聽好不好?」
咦,剛剛還鬧得不想睡,怎麼現在就困了?她莫可奈何的看著小健。
「我希望爸爸回來時,看到我已經乖乖睡了。」
真是個小壞蛋,這麼會作表面功夫!可藍搖搖頭,帶著小健回房間,安頓好之後,又回到客廳,打開那本還被她收在口袋裡小健的電話本子。
那本本子比一般常用的電話本要大許多,即使如此。裡面還是寫得密密麻麻的,可藍小心的一個一個看,大概是因為要寫給小健的,所以畢頡記得很清楚,不但有人名,電話,地址,就連那個人和畢頡的關係上面都寫了,只是可藍不知道,他辛辛苦苦的寫了這麼多,這些字小健到底認得幾個。
可藍很快的翻到她最想要知道的那一頁,就是小健剛剛要她打的那組電話號碼,由於剛剛一直只注意著上面的數字,現在她才看清電話號碼上面三個大大的國字——沈奇鋒,底下寫的是醫院名稱,其他就沒有了,比較起來,這個紀錄簡陋許多。
「沈奇鋒……?這個名字好熟。她一定聽過,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小不點?」
畢頡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讓可藍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在看什麼?」他很快的走到她身邊。
可藍想也不想的就把本子往口袋一塞,「沒什麼,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他咧嘴一笑,「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現在還在我家裡?」
可藍看看牆上的鐘,快要十一點了,平常她都是九點多就會下去的,「我……」
「爸爸回來了嗎?」小健的小腦袋賊賊的從房門探出。他聽到畢頡的聲音了。
「小健。」畢頡一把抱起兒子,「康康沒有事了,爸爸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會等我。」
小健把頭靠在爸爸的肩上,「對啊!我好害怕你今天不回家。」
畢頡一面抱著小健進了房間,一面說著,「你現在要好好睡了哦!明天爸爸就帶你去看康康。」
可藍依稀聽到小健鼓掌叫好的聲音,她沒有耕進去,其實她在想,是不是該回家了,畢頡和兒子之問的感覺,讓她有種局外人的認知。可是就要她這樣回家,她又有點捨不得,這麼多天了,她好不容易才又見到他的面啊!
就在她猶豫不泱的時候,畢頡已經從房間出來了,「你還沒回家?」語氣有點責難的味道。
可籃委屈的點點頭,為什麼他要對自己那麼凶?「我在等你。」
畢頡晃到餐店,裡面有可藍特別為他留的菜,他也沒熱,抓起來就吃,「我回來了,你可以走了。」
他到底當她是什麼?儘管心裡這麼想,可藍口中還是問道:「康康沒事了嗎?今天小健好擔心。」
「沒事了。」畢頡理理頭髮,看著他那頭綠幽幽的頭髮在指間晃動,讓可藍的心情不安起來,「你還不走嗎?」
他為什麼一直要趕我走?我就這麼不堪嗎?可藍心中連日的委屈,終於爆發出來,「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免費的女傭?這幾天我見不到你的人,聽不到你的聲音,好不容易遇見了,你又一副死死眼不耐煩的模樣,我成可藍就這麼賤,連你一句體貼的話都不值嗎?」
畢頡放下原本正抓在手中的魚片,正經,冷靜的看著正在發飆的可藍。
可藍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從認識他到現在。還汲見過他這種表情。
「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我說得不對嗎?如果你不喜歡我,你大可以直接說出來,如果你不想我這樣做,這樣對你,也請你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不想在這樣全心全意的付出之後,換來的只是一相情願這四個字。」既然說了,索性就說個痛快,她想要將心中連日來的積怨一古腦兒的統統說出來,可是正想要開口,就被畢頡抓住了,他的大手一把抓著她的臂膀。
「你要幹麼?」她叫著,他想打她嗎?
「你小聲一點,孩子在裡面。」畢頡在她耳邊,沉著聲警告她,說完後,便拉著可藍到裡面的房間去,那問房,就是上次那個晚上,他帶她進的那個房間。
畢頡把她拉進去,用另一隻手關上房門,他才把她放開,「好了,你還有什麼想罵的?現在統統罵出來吧!我就站在這裡讓你罵,不過你要注意一點,這裡雖然離小健比較遠,但是如果你大吵大鬧的話,他還是會聽到的。這孩子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現在好不容易睡著,我不希望他又被我們吵醒。」完後,他坐在床邊,一副慨就義的樣子。
他到底想要幹麼?他是真心誠意的想要讓她罵嗎?看他這個樣子,可藍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剛剛一鼓作氣的威勢如今已不復見。而這個房間在沒有蠟燭的燭光後,帶給她另外一種感覺。「康康還好嗎?」問出來的,又是這一句話。
畢頡的眉頭皺得死緊,和剛剛在外面哄小健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不好!」
這是可藍想不到的答案,「不是說只要你今天回家來康康就沒事了嗎?她到底是什麼病啊?」
畢頡看看她,「現在我們不要談康康好不好?今天在醫院已經弄得我身心俱疲了,我真的不想再談到她的事。」
「嗯,可是,我覺得你這樣什麼事情都跟小孩子講,好像不太好,今天小健就哭得好傷心,這些日子口來,他一定每天都想著康康就要死了,對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死亡的壓力太大了。」可藍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