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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席晴

  「這才是大餐!」陰殘之聲落下,客棧煙霧瀰漫、嗆味四起。

  有毒!

  月牙兒立即憶起眼下之人,正是最擅長用毒,且一向自詡為匈奴儲君的左賢王——赫連比。

  她連忙掩住口鼻,同時制住身上兩處穴道。

  「快,離開這裡!」她一把抓住因疏忽而吸入毒煙的劉子安,往窗外跳了出去。

  「謝謝。」

  這是月牙兒在劉子安昏迷之前,聽到惟一一句不帶殺傷力的話。

  這聲調著實迷人!

  她的心頭微微一怔,不識突然塞滿胸臆的悸動是什麼……

  第二章

  「公主,您真的打算這麼做?」手持彎刀的美侍蘭兒,焦灼的望向那身著白衣男裝,出塵俊逸的月牙兒問道。

  「當然。」她雙手來到劉子安胸前,打算脫下他的衣衫。

  「可是他是男人!」蘭兒急急喊道。

  「也是命在日歹的病人。」月牙兒不為所動。

  「公主——」侍衛忽然跪了下來,「請三思。」

  「不用多說。」她一把扯開了男子的褻衣。渾厚的男性胸膛就這麼裸露。

  月牙兒心口一窒,呼吸急促……

  「公主!」蘭兒又出聲,臉蛋倏染上兩朵嫣紅,羞澀地轉過身子。

  「下去。」月牙兒道。

  「是。」蘭兒只好退下。

  「竹、菊,你們也和蘭兒一起下去,並在門口為我把風,別讓人打擾我運功。」

  「是,」她兩人也一起退下。

  此刻屋子只剩下他兩人獨處,臉著他那張俊偉煥然、卓立出眾的外貌,不禁喃喃自問:「你究竟是誰?」

  放眼大漠,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與他媲美的男子了。

  懷春之心,也為他的俊美體魄及俠義心腸,掀起陣陣漣漪……

  「咳——」渾噩中的劉子安突地輕咳,喚回月牙兒的神魂。

  月牙兒連忙以金針封閉他的十二經脈,並由田澤、曲池兩穴放出真氣。

  偏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騷動——

  「我家公子呢?」渾厚的男聲透過窗欞傳進屋內。

  蘭、竹、菊立刻擋駕。

  「我家少主人正在為他療傷,不可貿然闖入,否則稍有差池,你我都無力承擔後果。」蘭兒嗔喝。「我怎知你的話是真是假!」為首的男子又道,雙眼犀利、英氣逼人。

  他的身邊還跟著六名身配長劍的練武之人,目光精斂、氣宇不凡,不似一般的江湖人土,似多了三分官家氣息。

  「信與不信由不得你。總之,我們授命為公子護法,禁絕一切騷擾。」蘭兒已執起彎刀,秀目圓睜,抵死護主。

  「放肆!有誰能擋得了我?」男子冷喝,斂鋒直逼而來。

  蘭、竹、菊三人立刻迎戰,雙方人馬你來我往數十回合後,蘭、竹、菊三人已略見頹勢,男子趁其不備,從袖口中射出數枚葉狀飛刀,輕輕劃過她三人的手腕……

  「哎唷!」哀嗚之際,六把彎刀同時落地。

  「看好他們!」男子令道,一個縱身,破門而入,飛至屋內。

  那名少年真沒說謊,公子精裸的上身正冒著輕煙,而為他調息運氣的,正是稻早險遭赫連比暗算的美少年。

  霍地,他噤聲不語,立於原地牢牢地盯著月牙兒,以防不測。

  「公子——」蘭、竹、菊三人見狀,立刻跪地求饒,「請怒我們護衛不周。」

  月牙兒汗珠如雨卻不為所動,繼續閉目為青衣人運功療傷……

  一刻鐘後,她緩緩收回雙掌,並從前襟取出一隻白色瓷瓶,倒了粒白色藥丸,準備放入男子的口中,卻被一股力道所阻。

  「你給我家主人吃什麼?」霍風猛地扣住月牙兒的皓腕。

  月牙兒手一轉,四兩撥千金地掙脫了他的鉗制,同時技巧地抬起青衣人的下頜,將那小藥丸塞入他的口中,這才幽幽轉向護主心切的大漢。

  「你懂醫術嗎?」她輕輕拂拭額頭上的汗珠。

  「這……」登氣罩身的霍風當下怔住。

  「瞧你這模樣,想來也不懂吧?!所以,就算我告訴你,我給令公子服的是何種藥,對你也無所助益。不過,我只能說,那是一種補氣振神的續命丹,而你也必須相信我。一個時辰後,你家公子的身體自當可復原個七八成。」

  月牙兒一站起來,便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看來,為了救他,耗去不少真氣。

  霍風正打算趨前扶她一把,卻有另一雙手托住那仿若迎風擺盪的柳腰,「謝謝兄台的救命之恩。」

  月牙兒心口驚悸地站定,像只受驚的幼貓,忙不迭地與對方保持距離。

  「你……你這麼快就恢復體力?」

  劉子安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自我調侃,「誰教我爹娘平日無事,不時餵我吃長白山人參、天山雪蓮,還佐以千年的瓦上霜來烹食,如今再加上小兄弟你的高明醫術,所以才能如此快速的藥到病除。」他利落地套上床邊的青衣。

  「公子——」

  關切的聲音同時由大漢與蘭、竹、菊的口中傳出。

  「我沒事。」他倆連回答都一致,不禁為這「巧合」相視而笑。

  「在下劉安,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他故意將自己的名字漏說一字,便輕鬆地下床。

  「放肆!」蘭兒喔道。公主的名諱豈是這些鄉野莽夫能夠知道的。

  「蘭——不得放肆。」月牙兒突然發現不該在外人面前叫她「蘭兒」這麼女性化的小名,還好臨時打住,沒引起他人的注意。

  「在下姓駱,單名一個應字。多謝劉公子的救命之恩。」

  「叫劉公子太見外,如果小兄弟不嫌棄,我們不妨以兄弟相稱?!我今年二十有四,我看兄弟你清逸俊絕、膚若白面,應小我幾歲吧?」

  向來獨來獨往的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與人結為異姓兄弟,而且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不惜為了個店小二打抱不平,也許是他傾命相救,才讓自己願意放下身段與他拜把。

  「你怎麼可以和我家公——子稱兄道弟?」蘭兒再度出聲阻止。

  「蘭——」月牙兒橫掃了忠於「主僕之分」的蘭兒一眼。

  「蘭知錯。」她訕訕然地低下頭。

  一旁的霍風也不客氣地頂了她一句:「我家主人願意與你家公子結拜,可是他祖上燒得幾世的好香。」

  「你——」蘭兒為之氣結。

  劉子安勾唇一笑,「霍風,不得無禮。」

  「是!」他不敢再多言。

  「駱兄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劉子安懾出兩泓深幽,看似不經心,卻又輕狂地纏住月牙兒的心、迷了她的魂,連思維也開始散亂……

  「小弟今年十六。」她澀澀一笑,掠過淡不可見的迷離。

  「好!我為兄,你為弟,咱們就此以兄弟相稱。」劉子安倏地從胸間取出一枚母子青玉,並將其中一塊形如月牙的玉墜塞入月牙兒的手中。

  「月牙為弟所有,半月為兄所持,象徵咱們兄弟之情如滿月,今生今世圓圓滿滿,不論聚散,心同此圓月,連成一氣。」

  這個兄弟他認定了!

  望著那塊通體碧綠的月牙青玉,月牙兒的心頭沒來由地暖烘烘,感動的氤氳瞬間撩過她孤傲絕塵的心湖……

  「對了,不知應弟你此行欲往何地?也許路上我們可以相互照應。」劉子安興致盎然地問道。

  向來不受羈絆的他,不僅不介意出身,與他結為兄弟,甚至邀他同行,這代表著什麼呢?

  忽然,他的胸坎間隱隱地湧起一波波浪濤,拍打著靈魂的一角,彷彿在告訴他,不該放開駱應!「我欲往洛陽。」本不該實話實說,但月牙兒就是沒有辦法拒絕他那雙灼燙渴盼的眼。

  「這麼巧?」劉子安迅速被心中那股濃濃的興奮包圍了一身。

  「劉兄也打算上洛陽?」月牙兒心跳如擂鼓,向來控制得宜的情緒居然逐一崩裂,為的竟是能與他同行。

  穹蒼的湛藍漸漸隱去,垠暗佔領大地,天空旋即繁星點點,明月高掛,閃耀生輝。

  「明月當空,對酒當歌,應弟,我敬你一杯。」劉子安灑逸地舉杯,深邃的眼霎時凝出炫人的魅力。

  月牙兒一時閃了神,靈魂出竅似的直盯著他瞧。

  中原男人真的有別於大漠男兒,斯文清逸又風雅。

  「應弟?!應弟?!」劉子安倜儻地魅笑著。

  「哦?!」月牙兒窘迫回神,「對不起,我——」

  「無妨,不礙事,想來明月當空,應弟該不是心因系佳人而岔了神?!」劉子安笑道。

  「安兄,你——你多慮了,小弟年紀尚輕,哪來的紅顏知交。」困窘中雙頰泛著辣紅,更甚火鶴。

  「來,不為紅顏,只為明月把酒言歡,干!」劉安爽快地再度舉杯,一飲而盡。

  「干。」月牙兒卻只就杯淺嘗了一口。

  「明月、好酒、好兄弟,真可謂人生一大樂事。」劉子安滿足地說。

  「明月、好酒、好兄弟,的確是人生一大樂事。」她認同地呼應他的話。

  「應弟,你知道嗎,為兄以甚此明月只有洛陽有。」劉子安遙望天際,十分自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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