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劉子安輕允著。
「皇兄,臣弟仍有一事不解——」劉子棋向來心細。
「說吧。」
「匈奴一直以併吞西域三十餘小國,為擴大版圖的目標,這也是樓蘭等國這麼積極送王子到洛陽為人質的原因。可是如今赫運比卻一改歷代軍於先收西域等國,再侵大漢的策略,我想不透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劉子棋蹙眉地說。
「你說,自赫連比即位以來,並沒有立即興兵討伐大漠諸國,反而直接向我大漢挑戰?」劉子安隱隱知道答案,因為在娃娃谷中發生的事,他仍記憶猶新。
「是。」
「你可有什麼想法?」他反問。
「皇兄,我不知道自己的臆測是否正確。」劉子棋有所保留的說。
「但說無妨。」他認真的詢問子棋的意見。
「在西域有兩個人聲名遠播,一是才德兼備、色藝雙全的月牙兒公主;另一個則是剽悍凌人、武功凌駕其他小國之上的赫運比。為此,他不諱言得到月牙兒公主為其平生心願之一。
如今月牙兒被皇兄封為德妃,據臣弟猜測,以赫連比量小氣狹的個性,只怕這口氣他是嚥不下去。所以是否會因此而先攻打我國,實在拿捏不準。」劉子棋分析著。
赫連比這陰狠小人的確有可能這麼做!
思及此,劉子安渾身有如熱油澆淋,痛辣旋即傳遍全身。「傳我詔書,全力迎敵,生擒赫連比!」「是!」
劉子棋對上皇兄那雙滲著妒怒的眼,更加明白他對月牙兒的情感,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活了贏得她不惜一戰,這不免讓他有些憂心。
身為大漢天子,有時為了國家,即使是妻兒皆必須放下!然而皇兄根本不可能會放棄月牙兒,如此摯情,不知會為他帶來何種危機?
憂戚之色再次爬上劉子棋那張俊美的五官。
桂花飄香的清秋時節,吟月宮已籠罩在桂香撲鼻中。
月牙兒自從那日被召人朝陽宮待寢,一夜芙蓉帳暖後,她便蛻變為熟知人事的婦人,更因君恩浩瀚,令她的心完全牽絆在他身上,再也移不開。
劉子安為了她,可說是費盡心思。
單說這吟月宮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幾乎參照她在樓蘭的寢宮而做,為的只是一解她的思鄉之苦。
而樓蘭國也因她的特殊身份而加派軍力,以防匈奴來犯。
至於他本人,更是三不五時到吟月宮,與她吟風弄月、同案共枕……
對這麼一個摯情至性的夫君,月牙兒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欣慰上蒼如此厚愛,賜此夫君深雋憐愛;憂則是,擔心厚福遭妒,不能長相廝守,或終身為君所愛。
「又在想家了?」那熟悉的嗓音滲著關愛,出其不意傳進月牙兒的耳中。
「參見皇上。」望著劉子安,月牙兒滿心感動。
他又來看她了。
這對一個忙於國事的國君而言,他這麼做的確不容易。
更教她不安的是,至今他仍未立後,朝野不時會聽見「國不可一日無國母」之諫聲。可是他全書之不理,其中的原因,昭然若揭,眾人卻也無可奈可。
受君如此深愛,她此生已了無遺憾。
「樓蘭在皇上的恩澤下日益壯大,月牙兒已無所牽掛,如今心中只有皇上您一人。」
真心的告白如網,密實地罩住劉子安的心。
「卿卿吾愛,只怕今生來世除了你,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皇上——」感動如潮水,漫過月牙兒的心湖。
「你又叫我皇上了!」他佯怒。
「大哥——」真怕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自己,會遭天妒人怨。
「來,陪我賞月,順便告訴我大漠的月亮真的有洛陽圖嗎?」
「你還記得這事?」月牙兒倚著他的肩頭,凝視著這個彷彿愛了幾世紀的絕色男子。
「當然,應弟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銘記在心。」他激情地擁住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深愛一個女人。
「你又取笑月牙兒。」微噘的朱唇仿似沾上冬蜜的花瓣,分外誘人。
劉子安登時看傻了,鼻端這時又飄來純淨幽香的氣味,蠢蠢欲動地佔據他的感官神經,如入無人之境在體內狂肆流躥。
陣陣慾火不斷焚燒,他的聲音不禁低沉了幾度,「我又想——要你了。」一抹濕潤瞬間罩了下來……
此時此刻,劉子安的理智再次崩塌。不僅因為她絕美的五官與胴體,還有沉潛在心中的狂驗,崩裂躥出,體內沸騰的情慾再也拉不住……
劉子安利落地將月牙兒攬腰一抱,大步往內室走去……
「哦——」月牙兒突然輕輕作嘔,「快放我下來,讓人……見著了,怪……難堪的。」話未盡,嘔聲再起。
「你怎麼了?」先前的調情立刻化為關懷,「是我出手太重?」
「不是皇上的錯,我只是忽然感到有點……噁心。」眉心蹙了蹙,難過似乎未退。
「來人!來人啊!」劉子安立即對著不遠處的侍從喊道。
「參見皇上!」一名太監立即跪了下來。
「快宣御醫。」那俊絕的臉,寫滿了焦灼。
「我沒事,別叫御醫。」月牙兒打算阻止。
「我不願冒任何失去你的危險。」想起可能失去她,頓時恍遭電極,椎心捂肺。
「皇上——」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充斥於胸,兩人的視線持續膠著……
「不准你留下我一個人,知道嗎?!威逼的口吻卻含盡多少深鐫在心的情意。
「妾身明白。」月牙兒再度倚進那堅實的胸膛中,「我只是想提醒皇上,月牙兒也懂醫術,自知身體無礙,請皇上放心。」
劉子安霎時開懷大笑,「對呀!我的命還是你救的呢!」
「臣妾不敢居功。」
「不過,我還是堅持讓御醫為你把脈,任何風險我都不願意冒。」
「謝謝皇上。」寵膩瞬間圍繞一身。
「當只有你我兩人獨處時,不准稱我皇上,否則罰你——」劉子安曖昧地湊近月牙兒的身邊,「夜夜與我度春宵。」
「你又欺侮我了。」微藍的瞳孔,放射出一股滿足的光澤,盛載柔情。
他被她那雙笑意盈波的水亮瞳眸迷住了,「我只懂好好愛你,怎麼會欺侮你呢?」獨屬於兩人世界的甜膩,沾得彼此一身。
「你……」她的臉頰又紅又羞。水灩灩的笑容夾著了悟的勾勒,含笑的波主在眼眶中晃漾,迷煞人也。
「哈——」他的憂、他的愁,總能在她那兩抹深盼中得到紓解。
「哦——」又是一記輕嘔。
「你——還好嗎?」愁容再現。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壞肚子了?!」秀眉擰了起來。
「該死的御廚,拖去斬了!」他突然暴厲地喝著。
「你不是說真的吧?」燦若星子的眼眸閃著苦笑。
他也扯著唇,無奈的笑答:「為了你,我會當一個好君主,絕不亂開殺戒,可以吧!不過,若真是他闖了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唉,真難為大哥,也難為御廚了。」月牙兒又是一記乾嘔。
「該死!這麼久了怎還不見御醫?!」怒火燎原,勢不可擋。
「別生氣好嗎?扶我回房休息一下,也許就沒事了。」月牙兒可不願他遷怒下人。
「嗯。」火氣頓時被她嬌滴滴的懇求聲消弭。
他倆才一回到寢宮,御醫使老汗淋漓地趕了過來,三跪九叩地請罪。
「廢話少說,快給德妃娘娘把脈!」劉子安可不領情。
「是!」老御醫不敢怠慢,連忙為月牙兒把脈。
不一會兒工夫,那張被歲月刻畫的老臉終於有了笑容,連忙起身。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德妃娘娘有喜了。」
「什麼?」這突來的大好信息卻教劉子安怔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德妃娘娘有喜了!」御醫再次稟明。
「快,快,快用所有上好的藥材,替德妃娘娘補身!」他這才回過神來。
「是。」老御醫領命而去,其他的宮女、侍從也退了出去。
寢宮又剩下他們兩人,相視而對。
「哈——」爽利的笑聲立刻縈繞四周,「原來,我才是那個令你身體不適的始作俑者!哈——該罰!該罰!」
「你……你又欺負人了。」羞紅的雙頰趕不走初為人母的喜悅。
「我說過,我只會愛你,絕不會欺負你。」劉子安正為後繼有人而龍心大悅,「不過,我害你難受,就罰我十個月不能好好愛你!哈——」曖昧的詭笑在月牙兒的耳邊低切響著。
「不來了——」嫣酡再上紅妝雙頰。
月滿、夜潔、心連結。
詭譎多變的官闈之戰,卻在一抹黑影消失盡頭時,暗暗展開……
第八章
月牙兒慵懶地躺在鋪著羊毛皮的躺椅上,任微涼的晚風輕輕拂過她仍舊單薄的身子。
已初秋了,她卻感到渾身火燙,雪白的羅衫已見微隆的小腹,月牙兒滿足地撫著衣衫下的小生命,母性的光輝也在此時閃現。
「啟稟娘娘上蘭兒走近月牙兒。
「什麼事?」她只是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