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希罕你的大禮!不過,我白髮仙翁也不會白白出手救人。」她正在努力想該叫這小子拿什麼回報自己。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就不信她能開出什麼天價。
「有了!每天一早替我打盆洗臉水;晚上入睡前替我打桶洗腳水;中午——」她說得好不得意,嘴角都快咧到天邊。
「中午替你搓肚皮、下午替你抓背!——」他瞪了她一眼,好氣又好笑。
她一聽,嘴上的糖醋裡肌遂從嘴裡掉了出來。
有意思!這臭小子原來也有這一面。
這些年來,每天面對的不是師父,就是山下求診的村民,很少有這麼英挺偉岸的男子可以和自己過招。
冷霄看著那塊裡肌肉掉在桌上,頓時感到一陣痛快。「老人家,牙齒少了,就少吃點肉!」
竟敢糗她?看來得好好地教訓他一番了!
「吃飯吧。待會兒你還得扛咱們未來一個月的食糧回谷呢!不吃東西,到時倒霉的可是你。」她從容地端起碗,達了口飯進去。
「你弄錯了吧!」這種事也算到他頭上?
「沒錯啊!就是你!因為我們現在只有一兩銀子,雇不起車伕,除非你將掛在腰上的那塊一玉拿去典當。」她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認真地打量起那塊美玉。
「這塊玉看來是個上等貨,不過你一個大男人隨身帶著它作啥?難不成——」她眼睛一轉, 「是拿來當作訂情之物的?」
「沒錯,這塊玉可是我冷家的傳家之寶,只有冷家的長媳婦才配擁有它。」
「這麼看來它價值不菲了……」她再度認真地打量著,那眼神中還有那麼一丁點的詭詐。
「別做夢了!」冷霄怎會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冷冷地警告。
「那不就結了。你若不吃點東西,待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她故意打了個飽嗝,又伸起懶腰,「冷霄,我累了,如果你不吃,那你的背借我一下。」
「作什麼?」她又在要什麼花招?
「我想睡覺,需要一個靠背,會舒服些。」
「休想!」他斷然拒絕。
「那麼,大腿借我一下也可以。」她一試再試。
「你總是這麼死皮賴臉的嗎?」他好整以暇地看她耍猴戲。
「當然不是。我是看你身強體健、善良敦厚、性情溫和——」她還打算繼續歌功頌德一番,就被冷霄打斷。
「說什麼好聽的都沒用!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別想打我的主意,除非……你是女人。」他故意這麼說。
「噓——乖。」她像哄著一隻小狗似的道,卻也在同時噴出帶著微香的藥劑。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他知道她又下毒了。
「和平草。」她據實以告,「它能消你火氣,使肌肉鬆弛,你可以張口說話,但柔和多了,也可以吃點東西。」她不疾不徐的說著它的特性。
「我不吃。」開玩笑,憑她這點小伎倆也想困住他,那他這個絕色山莊少莊主的頭銜豈不是白封的。不過為了一探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樣,他就委屈一下,陪她玩玩好了。
「別拒絕。這可是我老人家第一次餵人吃東西!是你天大的榮幸哦!」她動作輕巧地將板凳移近他。
他再次聞到一股紫鳶花的淡淡香味……
這種香氣分明只有女人才會有!
「你到底是男是女?」他乾脆挑明地問道。
黑紗下的梅絕色胸口霎時急劇起伏,還好笠帽掩住她的窘迫。
「張開嘴吃飯,我看你不是餓昏了頭,就是太久沒碰女人,再不就是毒性又發作了。」她故左右而言他,輕巧地撬開他的唇,強迫他吃點東西,但仍無法掩飾那雙微抖的柔荑。
冷霄原本抿緊的雙唇突地任她餵食,極淺的笑意,不留痕跡地網住她。
「我想我可能是太久沒碰女人了!看來待會兒回到谷中,得找冷情來伺候我。」他故意這麼說,無非是想證明心中最後一絲疑竇。
「砰」地一聲,梅絕色用力將湯匙中的菜飯,狠狠地塞進他的口中,「快吃!中毒期間不宜接近女色!」
嘴巴忍不住泛著笑,他就不信憑自己多年的修養與經歷會擺不平她。
她越想越氣,越喂也就越使勁兒。
「老人家,我可是斯文人,這種喂法我會受傷的。」他賊賊地笑道,似乎已經找到他要的答案了。「受傷最好!省得你流連花叢,讓難以計數的良家婦女哭斷腸!」「砰」地又是一聲,她使勁地放下碗匙,好像和那碗匙有仇似的。
「也包括你嗎?」他促狹地笑問。
「你這豬頭!男女老少都不分了嗎?」氣得她手一揮,又散出一劑香劑,冷霄立即閉氣,佯裝昏倒在地。「店小二,替我弄輛馬車來,再將這大漢及我那些貨給弄上車!」話一說完,便瞥見冷害頸項上有一塊碧綠色的玉珮。
就在她準備將它取下的同時,一個不小心,整個人跌進了他的胸膛……
「哎喲!」密實的接觸讓她的雙頰一片火紅,努力地撐起身子,竟又跌回那厚實的胸前,羞得她無地自容,口中不自覺地叨念了起來,「死冷霄!臭冷霄!連昏倒的時候也能整人!」
她一邊爬起打算將玉珮給取下,誰知笠帽的絲帶竟然勾住冷霄前襟的盤扣,她只好在他的胸前上下其手,一會兒解絲帶;一會兒取玉珮,忙得不得了。
身下的冷霄幾乎快失控,老天!她整個人投懷送抱就讓他的男性本能頂天立地,這會兒還東摸西扯……這教他如何能坐懷不亂?
偏偏他現在是個被「迷昏」的人,不能起身,只好住她胡作非為!
對於身體的異常變化,冷霄驚詫之餘,因此忽略了梅絕色在同時間將他從不離身的絕世璧取走了。
「哪!這先壓給你,明日午時,我會派人取回它,可別耍詐,否則,你身上的毒就無人能解了。」她對著店小二吼道。
「毒?哪來的毒?」店小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問道。
「這塊玉珮我已塗了毒,如果你或掌櫃吞了它,就會沒命!」她正經八百地威脅。
「怎麼會?」他實在看不出這小老頭會施毒。
「不然你摸摸肚臍下方,是不是有點痛?」
小二照著做,「啊!」果真會痛!「掌櫃!掌櫃……」他連忙備好馬車,自認倒霉。
梅絕色看著昏睡的冷霄,他俊絕的臉不知何時已深烙於心,她偷偷地撫著他的臉頰,少女思春的心,一片蕩漾……
而假昏迷中的冷霄,也樂得享受這難得的溫柔。
梅絕色一個人駕著馬車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不時還回過頭打探被她迷昏的冷霄,心頭泛起一絲奇異的悸動,情不自禁被他那沉睡的臉所吸引。
「唉!」輕喟之後,她停下了馬車,索性爬上後車座坐在他的身旁,一瞬也不瞬地睇著他。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連發怒也神采飛揚,絲毫不減他的魅力,更別說那一身俊絕的功夫,是多少女子盼望倚靠的對象!
那她……是否也如此希冀呢?
不,不可能,她不需要男人來保護她!她早就練成一身無人可以近身的本領,除非她願意,否則除了她師父,任何人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她不需要相公來呵護!不需要的。
可是……心隅的一角卻如戰鼓鳴個不停,似乎想敲散她的違心之論。
「唉!」又是一聲輕歎,纖弱的柔荑再次撫上他的臉,試著撫平那緊鎖的眉心,又滑向闔上的眼瞼及高挺的鼻樑,繼而觸及那極富彈性的唇畔……
老天!她在做什麼啊!
連忙收回手的同時,卻被一隻有力的手給鉗住,「摸夠了嗎?」冷霄的雙目突然詭詐地睜了開來。
她嚇得往後一倒,他卻利落地接住她那輕如鴻毛的嬌軀,嘴角還噙著一抹難得一見的笑意。
「放手!」她驚駭地立刻與他拉開距離。
「我最怕您這個老骨頭經不起摔,才扶您一杷!您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竟還如此疾言厲色?不過,您的怪癖真是讓我不敢苟同。」他刻意盯著那雙曾經撫摸他的手。
若說那雙柔荑不是女人的手,就太侮辱他的智商了!
那指腹輕輕撫過的每一處,都像著了火地燃起他體內狂熾的激越。從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擾亂他七情不動的心念,但她卻做到了。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一親她的芳澤,那又會是何種的景況?
他很想嘗試!真的很想!
梅絕色看著他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熾熱目光,她突然感到恐慌——
不過,梅絕色還是迅速從驚惶失措中找回聲音。
「冷大少爺,麻煩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如果我不以紫金香擦你的臉,你不知還得昏睡到何時呢!現在換你駕馬車了!老人家我此刻手麻腳抖、腰酸背痛,只想躺下來休息。」她丟給他一根小皮鞭。
「馬車?!你弄到馬車了?」他故作驚詫狀,只是很好奇她哪來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