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爺。」小乞兒欣然應允。
立於一旁的梅絕色這才發現,這個每每被她氣得半死的男人,原來也有這不為人知的良善。
望著漸漸散去的乞丐,她忽有所感——
如果,她有幸成為人母,她絕不會讓她的孩子在外乞討!
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於心不忍,總之,那雙美麗眼瞳此時佈滿晶光,依依不捨地凝向漸行漸遠的小乞兒,若有所思。
冷霄捕捉到她眸中的失落與堅決,她……竟為這群小乞兒熱淚盈眶?
那個嘴尖百利、古靈精怪的「白髮仙翁」到哪去了?那個時常和他鬥氣拌嘴的「梅絕色」又到哪去了?
還是……他從來就不曾真正認識她?!
他只知她是白髮仙翁的弟子,只知她喚梅絕色,罹患怪疾,至於其他的事……
他……全然不知!
此刻,他只知……他的心已被那隱隱閃動的淚水打動了。
「我們進去吧。」他清了清喉嚨道。
「嗯。」她無法思考,只能順從的應道。
就在他們走進客棧後,一名黑衣勁裝的蒙面人突然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奇怪,冷霄的馬車上載的為什麼不是那個老頭,而是個女人?」
「我們這就速速回報門主。」另一名蒙面人連忙說道。
「走。」
兩人縱身一躍,便策馬入林……
第九章
夜深人靜。
累壞了的梅絕色一躺在床上便沉沉入睡,不久之後,房內突然傳來{{zz的腳步聲,她登時睜開了眼。
因為在她睡前,為了防止像上次企圖偷香竊玉的那種無恥之徒,她已延著入口處一路灑上特殊的藥粉,一來可以制止對方的不良居心,另外還可喚醒沉睡中的自己。
倏地,她撐起幾乎快散掉的身子坐了起來,「什麼人?」火折子立時被點著。
只聽見她的房門被撞了開來,一個已經昏死在地的宵小,被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嫌惡地踢進屋內,房門也在這時被掩上。
看著這突發的狀況,梅絕色先是一驚,繼而又問:「你又是什麼人?」
「保你名節的路人。」刷地一聲,手中的雪白折扇被打了開來。
梅絕色怔了下,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這一身白衣勝雲的俊美公子,長身玉立,卻透著一股如風似影的輕渺氣息,還夾著五分冷峻。
但憑著一股天生不怕不懼的個性,她八風不動地與之對話,「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
「我正好投宿這家客棧,而這人剛才準備以迷香迷昏你,至於意圖也許是財,也許是你——這就不用我多說。只是,他千算萬算都沒料到會碰上個使毒的高手。」男子輕輕地搖著手中的雪扇,一派輕鬆。
「你究竟是何門何派?」她也是一驚,為什麼他知道自己擅長用毒?
他但笑不語,繼而反問:「你和白髮仙翁是什麼關係?」
「這是私事,你逾矩了。」她瞅著他,毫無懼意,「謝謝你出手相救,現在有勞你將這個宵小打出去,我累了。」
他瞿然笑了,這輩子他還未見過有哪個姑娘家「敢」這麼支使他——有意思!
「拜託要笑到外頭笑,否則你就成了個第二個誤我名節的登徒子了。」
「成。不過——」
「我不受威脅!」她斷然拒絕。
「對於救命恩人應該可以例外吧?」他竟和她討價還價起來,這實在有違他一向的行事風格。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現在沒有自主權。」她突然靈機一動,決定將問題丟到「另一個人」身上。「這話怎麼說?」他很好奇。
「我現在是冷霄的階下囚。冷霄是誰你知道吧?——就是那個一大堆人巴結的絕色世家的少莊主。」她故意誇張的說著。
白衣人聞言,先前的輕鬆旋即一掃而空,「他?」
「你認識冷霄!那最好了,省得我再費唇舌,你尊駕就請吧!」她作勢準備倒頭就睡,「別忘了——」她指了指地上該死的無賴,暗喻他趕緊將那人弄出她的房間。
「看來,冷霄又挖到塊寶了。」他意有所指地盯著梅絕色。
「我累了,你請吧!」她佯裝打了個大哈欠,一點兒也不優雅。
他望著她完全不將他放在眼底的篤定,嘴角逐扯著一絲冷笑,人也向她移近。「我是該將你帶走,還是——」
梅絕色見狀,陡地冷喝:「站住!否則休怪我無情!」
「你有什麼本領儘管使出來,你會使毒,我也會。」他說得輕鬆自在。
「你會?」
「不信?」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很好,不是傻丫頭!」
「你才是個笨大個呢!」她立刻還以顏色。
「有意思!我相信冷霄和你在一塊,大概也討不了便宜。」
「要你管!」
「這麼著,你也不用使毒,只需說出三道毒方,我對上解方,便可知我所言是否真實。若我都對上了,你就必須告訴我你和白髮仙翁的關係。」
「那若平手呢?」她挑釁問道。
「那我們就互道身份 。」
「好,三日醉。」她虛以委蛇地與他過招,反正……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半日香。」他答得輕鬆。
「軟骨散。」
「紅莓草。」
「瘋人草。」
「霍羊木。」一抹隱斂的得意,隱隱流洩而出。
「算你厲害。」她並不服輸,就在他靠近自己時,口中已吐出幽幽的迷香。
「你——耍詐!」他太輕敵了。連忙按住兩處穴道,因為這個毒他無法解。
「這叫作和平草,你可以開口說話,卻拿我一點辦法也沒;現在換你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來此?和白髮仙翁有何關係?」她得意地從床榻站了起來。
「我從來未聽過白髮仙翁有傳人,難不成你是他的弟子?」他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羨慕嗎?只怪你學藝不精,沒個好樣的師父。」她間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果然是!那我就更沒理由將你讓給冷霄了。」雖然他受制於和平草的效力,但那股傲氣仍在。
「誰也不能真正擁有我!」她冷嗤一聲。
「原來——冷霄也吃過和平草的虧!看來,我並未輸!只是輸在你的狡詭之下。」
「好吧!你可以走了,否則待會兒冷霄來了,保證你不是他的對手。」
「我會再來的。」他轉身就走。
「回來做什麼?」她很好奇。
「因為冷霄想要的東西,我都要!」他森冷地丟下話。
「真受不了你兩個!我是人,不是東西!你說要就可以要嗎?」她嗆了個大白眼給他。
「我要的東西,絕不容他人覬覦。」他再度冷音清揚。
「你和冷霄真是兄弟,怎麼連說話都是一個樣!」她下了個結論。
「誰跟他是兄弟!」冷霄的聲音破空而來。
「冷霄?」原來他沒騙她,他的「耳朵」真好。
「我們又見面了!冷大少。」微不可聞的譏誚聲含混在語氣裡。
「你來她房間做什麼?」冷霄一開口就冷刀冷箭地直射。
「來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傲然的語氣比冰箭還冷。
「現在知道了嗎?」冷霄的語氣也冷到極點。
「不但知道了,也知道她的價值不下白髮仙翁。」他已探見冷霄眼中為她亂了分寸的波芒,自然判斷她對冷霄的意義,絕對勝過他手下的任何人。
「你想怎樣?」話語中多了幾分不安。
「你說呢?」封寒冰饒富興味地看了看梅絕色,「現在,我連白髮仙翁的徒兒也要定了!」
「你休想!」他聲一硬,雙手便向封寒冰劈了去。
封寒冰一閃,立刻自衣袖中拿出兩粒彈丸朝地上摔了去……
「轟」地一聲,窄小的屋內旋即煙霧瀰漫。
「小心,冷霄,快摀住口鼻。」梅絕色警告道。
待煙霧散去,封寒冰也不見蹤影。
「該死!」冷霄懊惱道。
「別氣了。」她反而安慰他,「你為了擴張絕色世家,好像樹立了不少敵人喲。」
「我不怕!」他說得堅決。
「剛剛那個人是誰?」她很好奇。
「你對他感興趣?」話中淨是不平之意。
「我只是好奇,他為什麼會說只要你要的一切,他一定要搶到手,該不是你搶了他的女人?」
「你——」冷霄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梅絕色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繼續好奇地問:「他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不像個壞人……」她想起他先前為了她敲昏那個宵小的事。
「他不是壞人,那我就是壞人 ?」真是的,剛剛是誰捨命救她啊?
「壞人?壞——不,不!你當然不是壞人。」這下子她終於清醒了。
「是,是我搶了他的女人!真是的。」他一臉哭笑不得。
「你——真的——搶——」她的嘴張得好大,心口似乎擰痛了起來……
「用用你的大腦好嗎?我冷霄要什麼女人沒有,何須搶人所愛?」他自信地說。
「是,冷少莊主,恕小女子有眼無珠。」她努力地挖苦他,卻沒半點勝利的暢快感。
他以為只有他有人愛嗎?
她只要笠帽一摘,也是會有一堆人圍上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