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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席晴

  「水--妖?」她驚愕低語。

  「對,這是我的別號。聽過波士頓五行社成員的故事嗎?」他一向不和外人提他們五個死黨的故事,因為,除了他們五個人之外,其他人全是無知、無聊、無趣的人類!而他卻想對她說說他們五行社的故事!

  她搖了搖頭。

  他開始低語--

  「十年前在波士頓,有五個年輕人,他們以身上同樣流著中國人的血液,和命盤裡所屬的五行特性,而結為異姓兄弟,叱吒整個波士頓區,甚至到了大學畢業後,他們更活躍在各個工作領域間,只要在美洲大陸的人一提及五行社的成員--『金主』、『木王』、『水妖』、『火神』、『地魔』,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五個人最大的特色便是一言即定江山,沒有人敢悔他們的約!」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已和撤日訂下了契約!逃與後悔,似乎都不可能。

  他看出她的膽怯,卻輕輕扳過她的肩頭,「我還忘了告訴你,這五個人只有『水妖』最憐惜女人。」但這話若是讓「木王」穆法亞聽見了,可能會一笑置之。

  「你--」她的肩頭微微顫抖。

  「別怕,我不想傷害你。」他將她摟進懷中,大掌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脊。

  然她卻驚跳地掙出他的掌心,「別碰我的--」「背」字沒有說出口,那是她難以忘懷的烙印。

  他的眼神寫著問號,她卻不想解釋。

  「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她打破先前的窒悶。

  他撇唇淺笑。

  該怎麼說呢?

  她像朵帶刺的玫瑰,也像刺帽,渾身都是扎人的剌。

  黑色的轎車一路往信義路五段駛去,突然,洛基對著藍渥特說道:「總裁,有人跟蹤我們!」

  「知道是什麼人嗎?」他不驚也不慌地問道。

  反倒是鄰座的安願兒顯得有些不安,他的大掌極其自然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又是一驚,急於抽回手,他卻獲得更辛,還不忘拋給她一抹安撫的神恰。

  安騏兒輕喟之後,只好任他這麼強霸住自己。

  洛基卻在這時回應:「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他們應該是狗仔隊!」因為他透過車上的精密儀器,已探出對方正拿著高倍攝影機對準他們的車子。

  「改道!甩開他們,直赴松山機場。立即聯絡人員安排三個頭等艙的座位,直飛台東。」他有條不紊地說道。

  「是的,總裁。」洛基回道。

  半小時後,他們一行三人已經搭上飛往台東的飛機,而他的大掌仍未離開她的桑荑。

  她卻按捺不住地抗議:「可以放開我了吧?」

  他調皮地睞了她一眼,「放輕鬆一點,我們正在旅行呢!」

  「但也不用這麼抓著我吧?」她好氣又好笑地說。 

  「沒情調,是牽著你的小手。」他玩笑地糾正她。

  「張大你的藍眼珠,是雙大手,不是小手。」

  「來比比看誰的大。」他又調笑道。

  「你--」簡直無藥可救。

  「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待會兒有得你操勞的呢!」他又丟了一顆炸彈。

  「什麼意思?」她真弄不懂他。

  他卻附上她的耳際,吐氣低喃……

  她連忙退開,他卻將她撈回他的羽翼之下,再次低語:「台東有名的溫泉正好適合洗鴛鴦浴。」

  「你--色狼!」她連忙低罵。

  「哈--」他笑得十分得意。

  她則是一臉哭笑不得。

  這個男人--該怎麼說?他真的對她用心嗎? 

  不是說好不談感情,不說過去與未來,只在乎眼前的嗎?

  可是--她卻瀟灑不起來。因為,她發現她很難不受他一言一行的影響!

  他對女人而言,像是種溫和的安眠劑,每天少量的服用不覺傷身;直到有一天訝然察覺沒有它,根本無法入睡,才知道,它害人不淺!

  她才淺嘗,卻發現他的吸引力超乎她的意志力所能夠控制。

  她不是痛惡花花公子的嗎?

  她一再自我鞭策,不可著了他的道,誰知命運的輪盤,早將他倆繫在一起,誰也逃不了、避不開!

  第四章

  台東是安騏兒母親的故鄉,由於外公、外婆在這裡買了一塊地種植檳榔樹,母親也就在那裡度過了她的童年與青少年時期。 

  隨著渴望到大城市看看的慾望,於是她北上讀書,也就認識她的父親安羅傑。

  不顧家人的反對,母親和擁有混血血統的父親私訂終身,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生下了她。當時父親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認真工作了幾年,且掙了不少錢。

  但父親卻在那時交了一些投機的朋友,慫恿他去投資,結果那群狐群狗黨卻將他的錢私吞了。他無顏見妻女,只好借酒澆愁,還對她們母女飽以拳腳。最後,母親受不了他的虐待,一狀告進警局,父親面子掛不住,索性離家出走,從此音訊全無。

  就是這個原因,她幾乎不願回到這塊土地,一塊有著她童年烙印的故鄉。 

  這幾年台東為了吸引觀光客,開闢了不少遊樂區,這些地點她大致遠熟悉,尤其她主修飯店管理,自然得對自己國家裡所有的飯店有所瞭解,於是一下了飛機,她便輕鬆找到一家依山傍水、又有天然溫泉的飯店下榻。

  她提著輕便的行李,對著身邊的藍渥特說道:「台東的飯店絕對比不上台北的飯店,但是既然你想看看台灣這塊土地,那麼認識一下不受破壞的台東應該是比較適當的。總之,你要有心理準備,飯店的大廳裝模可能有些陳舊,它的床單可能有個小洞,它的--」

  「停!」他簡直聽不下去了。「我們是到了未開發的國廣了嗎?」光想他就渾身不對勁,更別說睡覺了。

  「怕了?」她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第一次有了小勝一回的竊喜。

  「你故意的!」藍瞳噴射出火焰。

  「哈--」這回換她笑了,「我怎麼敢得罪財神爺?只是一個崇尚自然的鄉下地方,你怎麼可以要求它和國際城市相比?」

  他突然不語,腦袋卻不停地轉,半分鐘後,他又恢復慣有的冷靜,「既來之,則安之。我們的旅程不變,但最我要住總統套房,而你就睡在我的旁邊--」

  「什麼?!」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我旁邊的沙發。」他旋即將話尾說完。

  「你太過分了!就算旅行團出團,也會給導遊一間房間的!你怎麼可以虐待員工?」她大聲抗議,漲紅的臉在陽光下更顯得嬌艷。

  「這叫做一報還一報!」他得意地環胸看著氣紅臉的安騏兒。

  「你--真孩子氣!」她白了他一眼。

  孩子氣?他有多久沒有聽見這樣的形容詞?

  見過他發號施令、見過他毫不留情消滅異己的人,絕不會用這三個字形容他!

  而她,卻翻出這個字來形容他--是她天真,還是他在她的面前露出他的本性?

  她總是讓他--心情愉快,沒有負擔。只要她不愁眉苦臉,或是一語不發,這趟旅程算得上是美好的。

  不知他的船抵達台灣了沒有?

  他突然好想帶這個女孩上他的船,和他一起遨遊,那感覺一定很棒!

  突然,他問道:「這裡離海邊有多遠?」

  「為什麼這麼問?」她驚於他的多變,跳格似的想法,很難捉摸。

  「我想飯店既然不夠乾淨,那麼,我們就租個帳棚到海邊露營,以天為幕、以地為枕、以大海為窗,不是很美嗎?」

  「你--瘋了。」她張口訝然道。

  「我是看對像瘋的!」他意味深長地瞅著她。

  一股看不見的張力像張無形的網,將兩顆游離不定的靈魂網在一塊!誰也不能掙脫,也掙脫不了。

  久久之後,她才從迷繭中甦醒過來,「你確定要住帳棚?」

  「我是『水』,以海為家早已習以為常,如果可以,我想租一艘船,我們就在上面住兩晚;至於洛基,讓他去飯店喂跳蚤吧?他低聲地道。

  」你--好毒喲!「她笑了。

  」哈--無毒不丈夫。「他用了成語,所以雖然洛基聽得懂一點中文,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笑話「。

  」你不該濫用上蒼給你的資源,否則有一天這一切用盡之後,你將會是最慘的人。「她認真地說道。

  」安吧,我的財富足夠用到我的第十代子孫。「他毫不自誇地陳述事實。

  這就是他們的差別與鴻溝!她突然低喟。

  許多女孩在年少時,就渴望被一個富可敵國的英俊王子愛護、疼惜,甚至成論他的妻子;但是,這世上多金又溫柔的王子少之又少,所以,當女孩逐漸成熟時,就再也不相信多金王子的夢想。

  如今,這個」王子「站在眼前,她卻不敢去承認他就是那多少少女最初的願景!

  因為旅行會讓人變成另一個人。這是一種假相,一旦回到原來的軌道,他--藍渥特仍舊是船業大亨;而她安願兒仍是那個為母親生死掙扎的窮家女。自此之後,他們又回歸到彼此的平行線上,永遠不會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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