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說——世界上真的就是有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
「可是教官沒來叫我,我不敢走啊,因為若不聽教官的話會被記過的。」唐曼君哭得更悲慘了。
她在柱子旁站了好久,但後來因為實在是太丟臉了,學生人來人往的全都看見她了,所以她只好偷偷移動到花叢後面去繼續蹲著……罰站。
「你哭多久了?」唐長慶由褲袋中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好像從以前開始他就習慣隨身帶著手帕了,因為這個笨蛋曼曼總是會因為某些事情而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沒變過!
「不知道,可是我好餓……」站在大太陽底下,唐曼君用著唐長慶傳來的深藍手帕,胡亂往臉上搓拭。
「項嫂把早餐放在你的袋子裡,你知道吧?」唐長慶瞪她。
看樣子,她可能根本不曉得!
「我……」唐曼君搖搖頭,一臉茫然,真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昨天她把手提袋掉到水溝裡,要上課用的書本也全濕了,是項嫂幫她把書本弄乾,今早還換了個新的提袋給她,但是直到現在她都還來不及打開,看裡頭裝了什麼東西。
「算了算了……」對她的糊塗,唐長慶已經罵到無話可說了,他聳聳肩一臉認命的拿過唐曼君抱在懷裡的書包。
「你和她們先回教室去,我待會把我的便當拿過去給你,早上沒吃的三明治就別吃了,以免你下午又給我惹出什麼拉肚子拉到昏倒的蠢事。」唐長慶嚴正的叮嚀著。
他要是不先把話說清楚,他的笨姐姐可能就會因為怕對不起盡心盡力的項嫂,而同上次一樣把壞掉的早餐吃下去,然後拉肚子拉到虛脫,昏倒在廁所裡。
「那……我吃了你的便當,你要吃什麼?」唐曼君吶問。
「我不會自己去福利社買吃的嗎?我又不是你,身上一毛銨也沒有,我餓不死的!好了——你回教室去!」唐長慶揮手趕唐曼君,但才舉起腳向前跨出的唐曼君卻莫名奇妙的腿一軟,接著急速向前方栽倒。
「你幹什麼?」怕她一跌倒又會摔個鼻青臉腫,唐長慶飛快的移動腳步,將自己化身成大型肉墊,擋住了唐曼君。
她重心不穩的一頭栽進他的懷裡,小鼻子還很用力撞上唐長慶的胸膛。
唐長慶紋風不動的板著一張臉狠瞪她。
只是此刻心裡竟然會為了這樣預料外的貼近接觸,而多了抹莫名的雀躍與甜意。
「對不起,我……」腳很痛!」唐曼君訕訕的抬起頭來,兩隻手緊抓著他的雙臂不放。
站了這麼久,就算是超人也會覺得腳酸吧,而事實上,她的腳板已經站到又酸又麻了!
仰起頭看著被當成緩衝墊的高大弟弟,臉上哀怨的表情更加明顯了。
他可能又要開罵了吧!
唐曼君癟著嘴,晶晶亮亮的瞳孔裡,流露出認命等待的幽怨表情,在唐長慶面前眨呀眨,長長的睫毛像兩片小扇子,上頭還掛著幾滴燦亮末乾的淚珠。
她仰著臉蛋抬頭望,看見身高已經快衝破一八零的唐長慶,正瞇著眼瞪著自己,隨著兩人過於接近的距離,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自己的「弟弟」已經長那麼大了!
超短但有力道的聳立黑直髮,墨黑的眼珠、漆深的濃眉和五官……
他……真的長大了!
莫名奇妙的,心裡有個角落開始奔騰飛揚起來。
唐曼君臉一熱,急急退開來,狼狽的只敢低頭看著地上。
「你又發什麼呆?想曬死是不是!」唐長慶漆黑的眼睛更深更閣了,他瞪著面前豆蔻少女的腦袋,眼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飄動。
「唐——曼——君——你腦袋在想什麼,地上有好東西嗎?馬上給我進教室去!」兩秒過後,怒氣終於到了喉頭,他眼裡火花進出,對著唐曼君大吼。
他就知道這個笨蛋又開始靈魂出竅、神魂不知逛到哪去了!
唐長慶一把拉過唐曼君,連同手裡的書包,並交給等在旁邊的陳可芹。
「帶她進教室——馬上去。」
他真的很想……非常想扁人了——如果唐曼君這個笨蛋還站在他眼前不走的話?nbsp;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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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芹和蘇暖暖一人一邊,拉著唐曼君穿過長長的中廊和佈告欄。
「曼曼!我剛說的話你考慮得怎樣?要去嗎?」陳可芹一路走來嘴裡的話沒停過,但是唐曼君卻一路上都處於神魂出竅的狀態,絲毫沒聽進她的話。
她傻傻的瞪著自己不斷前進的鞋尖,臉上的表情癡呆到可笑。
「唐曼君——你口水流下來了!」蘇暖暖以手肘頂她,要她擦一下口水。
「真的嗎?」唐曼君回過神,臉上有種慌張和心虛。
「你到底在想什麼?做白日夢啊!我們已經問你好幾次了,龔浚要暖暖轉告你,請你下禮拜在畢業典禮後陪他去參加歡送舞會,你去不去?」陳可芹一巴掌打在唐曼君的肩膀上,耐心已經快要用罄。」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笨小孩仍然不開竅.
「唐曼君!我真想打死你,一句話別讓我說超過三遍,我會抓狂的你信不信!」陳可芹失去耐性跳起來,伸手抓著唐曼君,看起來一臉想殺人的感覺。
「可芹!唐長慶——」一直末開口的蘇暖暖冷冷的喝了聲。
她這聲未說完全的暗示,馬上讓陳可芹冷靜下來。
誰都知道唐長慶有多護著唐曼君,從他每天飛車載自家姐姐上下學,三不五十時還會出來幫丟三落四的唐曼君收拾爛攤子的行徑來看——笨蛋都知道唐家兩姐弟非常相親相愛,所以唐曼君若出了什麼事,少了一根寒毛,那她們兩個恐怕也沒好日子可過了!
「曼曼,你弟班上的龔浚說,下禮拜天晚上,要約你當高三歡送舞會的舞伴。」蘇暖暖的聲音冷冷的像秋風拂過。
「可是,我不能去,我跟龔浚不太熟,而且長慶說我的數學爛到不行,每個放假日都要在家給我補習,他也不會讓我去的!」唐曼君抓著頭,不好意思的說著。
那個龔浚是長慶的同班同學,她常看見他在校園裡頭晃來晃去的,他好像也是什麼資優生,和長慶同樣是籃球校隊,然後……好像也挺有名的!
只是他幹嘛約她去?
「暖暖!聽長慶說你和龔浚住在同一個社區,他為什麼不約你?這樣舞會結束後,你們就可以一起回家啊!」唐曼君問了個近乎白癡才會問的問題。
「我討厭花孔雀!」蘇暖暖冷著臉丟下一句,逕自向前走。
「她說什麼?」唐曼君傻呼呼的轉頭問陳可芹。
「天啊!」陳可芹掩著額,聽不下去的發出怪叫。
「暖暖非常討厭龔浚你知道吧!你真是個怪咖,明知道她不喜歡龔浚的,你還叫她跟他一起去舞會,你看她又生氣了啦!」
「那……」唐曼君後知後覺的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了暖暖一生氣人就更沉悶,一句話也不說了,那現在怎麼辦?
「那什麼,回教室啦!你、你你……趕快給我進教室,別再說了啦!」陳可芹拉著唐曼君飛快的跑進教室。
第二章
粉藍色系為主佈置成秋夜星空的房間裡,年輕男孩正坐在床旁的椅子上,不發一言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書。
一旁則有個頭髮凌亂,像蟲一樣蠕動個沒完的年輕女孩,不耐煩的起身、坐下,然後開始把自己手中的筆放在書桌上滾動著。
一分鐘過了,兩分鐘過了……終於——
「唐曼君!你能不能安靜,好好算題目?」唐長慶抬起頭,眼神凌厲,瞪著自己那個被眾人視為扶了也會倒的阿斗姐姐。
他在這裡的半個小時內,她已經移動、起身了不止五十次。
「可是,這椅子好奇怪,為什麼歪歪的,我坐起來不舒服啊!」唐曼君皺著眉,一副不是我的錯的表情。
「少找藉口!每次要你讀書,就開始藉口一堆,一下說椅子不對、一下嫌桌子歪,什麼都是你在說,你到底還要不要念?」唐長慶身子傾向前面,黑眸瞇了起來。
「你們班導前幾天叫我去辦公室,他說你很多科目都已經連續重修兩次不過,而平時的測驗成績又爛到沒得救,所以這一次補考要是再不過,他也幫不了你了,到時候你就准力求己辦休學乖乖走人,一半以上的科目不及格就不能念,這是學校的規定,你知道吧。」唐長慶嗓音裡滿懷恫嚇。
「我……應該不會這麼慘吧!」唐曼君囁囁的說著,可是心裡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
期中考她的數學、生物、化學和英文全都是低空飛過,而一般人隨便都能過的體育、家事課則險些連六十分都拿不到。
她有些憂慮,開始扳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好不容易念到高三,要是真過不了關,那她鐵定會沒臉回家見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