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你到廚房等我,我等會再過去。」
「好,那你要快點哦。」
見著薇薇安離去,夯珂吃味地在一旁模仿她發嗲的口氣。「那你要快一點哦。」
里昂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夯珂正盯著他看,那副不服氣的樣子令他發噱。「你又在吃醋了?」
「沒有。」她沒有好氣地回答。
他只是笑。「那就好,我只是在敷衍她而已,對女人溫柔是男人的義務。對了,我必須先到舵艙去,你自個去吃早餐。」
他走出艙房後,夯珂忿忿地道:「溫柔、溫柔,怎麼不見你對我那麼溫柔?」
◇ ◇ ◇
夯珂自船頭的一方審視眼前的景象,海連著天的風景早就看慣,所以她決定把重點放在對里昂的審問上。
「剛才你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現在的她十分怨恨包裹著她的粗布衣裳。
「你說什麼?」里昂將襯衫的扣子解開一半,讓清爽的風吹拂身體,看到夯珂以那種足以殺死人的目光射向他,猝然停下動作。他歎口氣,知道若沒有讓她發表完她的意見,他的耳根是沒得休息的。他以手指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快說吧!」
「你對大乳牛講,甲板上的風對淑女是不適合的,這句話針對我嗎?」夯珂盡量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其中的怒意。
「保證沒有。」
方纔早餐過後,里昂向夯珂提議到甲板上看看由海上看陸地的風景,但薇薇安卻聲稱也要跟隨,而不想讓第三人打擾的他就對她解釋,甲板上的風太大,如果她執意要上去的話,一定會變得很難堪的,卻不知也聽進夯珂的耳裡。
「我一直以來都很淑女,除了昨晚,但我不希望你記得它。」
「恐怕不成,昨晚我一輩子難忘啊!」里昂溫柔地為她抓順糾結的髮絲,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光芒。
沒聽懂他話裡另一個意思的夯珂故意將頭髮甩得更亂。兩個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看得其他的水手們全瞪大眼睛,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你說船長會不會因為常常被女人包圍,所以對她們厭煩,反而對那年輕漂亮的小男孩有了興趣?」
另一個負責轉帆的水手皺了皺鼻頭。「有那個可能,瞧那個男孩娘娘腔的味道,說不定正對了船長的胃口。」
「不是那樣才奇怪了,船上明明有個美女薇薇安小姐,何必要屈就於小男孩呢?」
「你們這些人有工作不作,在這裡嚼什麼舌根!」威廉剛好步來,幾個人的對話全聽在耳裡,事實上他也有想過那種可能性,但跟船長有六年了,船長的個性他不是全盤瞭解也熟個七八分。「別再讓我看見你們偷懶。」他下了威脅。
那群人作鳥獸散後,威廉又將目光放在夯珂身上。夯珂變得有些奇怪,那種感覺他又說不上來。若是以線條來形容男人,夯珂的線條無疑十分的柔和,不過今天是柔和的過了分,彷彿不像個男孩子,這倒是他之前所沒有注意到的。
「日安。」威廉朝他們走過去,愉快地說道:「真高興今天就可以上岸了。」
「我到現在還沒看到陸地呢。」見到威廉時,夯珂就會自然地以趙國話與他對談。
「要看陸地,那可是高個子的專利。」威廉笑道。
夯珂踮起腳尖仔細地再看看前方。她的頭髮在陽光之下顯現出柔亮的顏色,動作呈現嫵媚的一面。
「這樣或許你看得見。」威廉沒有預警地舉起她,將她抬高差不多有一公尺。
夯珂並沒有覺得不對,她認真再看。「哪有陸地?」
「你實在太矮了,我們都看得見……」
「威廉,放下他。」里昂打斷他的活,發佈了這道命令。威廉依照他的話去做,卻以吃驚的表情望向他,他的口氣足以讓空氣結成冰。
「我想起我要到船尾處理放在甲板上的貨物,請容許我先告退。」他消失在船邊的走道。
「你的樣子像個小孩。」
「你說什麼?」
她感覺得到里昂沒來由的怒氣,不過他這麼對待威廉,使她覺得十分尷尬。「我說你的樣子像個被搶走玩具的小孩,發脾氣有如翻書那麼快。」
「你最好重新措詞!」他不悅地說,眼神閃著利刃般的光芒。
「我沒有說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語調對威廉說話,難道他做錯了什麼?他得罪了你嗎?」
雖然對方是夯珂,但里昂的脾氣也漸漸上來了。他抓住她的肩膀,對著她吼:「他的確得罪到我了。我要怎麼說是我的事,這艘船是我的,由我下命令。你不喜歡我這麼對他說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我看他抱著你時鼓掌叫好?」他猛然放開她,立即背向過去。他從未如此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第一次。
夯珂盯著他的背想了好一會兒,她逐漸明瞭過來,自後頭抱上了他。「你在吃醋?你在吃威廉的醋,對不對?」
他聽到她驚喜的聲音回過頭。「當然不對!我為何要吃他的醋?」
知道心愛的人在為她吃醋時,那是種多美好的感覺啊!她猜想或許有一天里昂也會愛上她的。「我當威廉好像自己的哥哥一樣,他對我又很好。況且他還不曉得我是個女孩呢!」
「是啊!他對你夠好了。」』他說。
她看得出他仍然在生氣,於是對他露出最甜的微笑。但是卻沒有你那麼好,也沒有你英俊。」她握住他的手撒起嬌來。
他有些粗魯地拉她回到艙房內,她還是保持著笑容,而剩下來的時間只可以用甜蜜來形容了。
◇ ◇ ◇
上岸後,她對這個叫做英格蘭的地方簡直是感到有趣極了,到處都是穿著奇怪服飾的人們,還有不一樣的建築物,而這裡的女人果然都是「乳牛類」動物,胸前實在偉大。
船上只有留下幾個水手在三個甲板上站崗,少數人在水手休息室中休息,其他人都準備到港口的酒吧去喝一杯。
里昂有專門的馬車來接他:一輛華麗又時髦,門上還鑲著金色徽章的馬車十分顯眼,令夯珂印象深刻,她甚至在國內也沒有看過這樣的馬車。只有他們兩人上車,夯珂問他其他人要到哪呢?里昂回答他的船運公司會替他們安排下一次的出航。
「薇薇安呢?」夯珂口氣不佳地問。
「我會另外派人送她回家。」
她點點頭,「那威廉呢?」
這次輪到里昂的口氣不佳,但他還是回答她的問題。「他可以選擇要不要上船,若是沒有跟著下艘船出航,他會回到倫敦自己的家。」
想到這些水手們曾經照顧她好一陣子,所以她趨向前與他們握手致意,並且加上一句「謝謝你,你是我親愛的」,讓他們全都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夯珂走回里昂的身邊時,也露出困惑的神情。「我說錯什麼了嗎?」
這時里昂才附耳對她解釋「親愛的」的真正意思,霎時夯珂的臉紅得有如熟透的蘋果。
他們上了馬車後,夯珂整個人從窗戶瀏覽街道上的情景,專心地連鼻子都貼上去了。他們抵達倫敦的那天,這個城市完全被灰濛濛的霧氣籠罩著,使她無法看清這個都市的原貌。里昂帶著放縱的笑容看著夯珂的模樣。她曉得他正在取笑自己,不過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英俊無比,因此她湊上前吻了他。
對於夯珂的主動,里昂並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他接下來的舉動。他將她拉進懷裡,然後繼續另一個更熱烈、銷魂的吻,他呻吟地說道:「你必須克制一下,我不想衣冠不整地抵達艾拉的時裝店。」
「艾拉時裝店?我們現在要去那裡嗎?」她的眼神洩漏出期盼。
「是啊,親愛的。本來我想先回宅邸讓你休息,不過我忍不住想看你穿女裝的樣子。」
夯珂蹙眉。「或許你會不滿意那種扮相,你知道我沒有足夠的本錢去支撐那樣的低胸裝……」
「噢,可別懷疑。真的,我欣賞過的,你的內在美同樣地令人激賞。」他的表情頑皮,夯珂噗哧笑了出來。
「……我真的有穿低胸禮服的可看性?」
「親愛的,我迫不及待想看。」
「重點在於,我必須要克服我的心理障礙。在我的國家內,女人是不允許穿這樣的服裝,若是如此,她們會遭受到相當嚴厲的懲罰。」
他臉上的嘲弄消失了,代之而起對她話題的興趣。「夯珂,我曾經問過有關你生長的地方的情形,那時你並未老實說,難道我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夯珂的雙眉再次糾結在一起。「並非我不相信你,真的,只是我說出來對現在的情況無益,徒增傷感罷了。」
里昂的臉色一變。「那麼我並非是你可以分享心事的對象羅?我明白了。」他坐回他原來的姿勢,表情冷酷地令她心痛。
她立刻坐到他身邊,雙手摟住他的頸項。「里昂,抱歉,我並非那個意思。我生長的國家名號為宋,我的父親是一國之君統領當朝,不過他卻逼我嫁給鄰國的邦主,我才離家逃婚,卻不小心誤上一艘漁船,那些漁夫全是不好的人,心裡總是想輕薄女孩,所以我就跳船逃命,然後你的手下救了我,後來的事你就全知道了。」她以最簡短的方式告訴了他,卻跳過跨越時空那一段,因為她猜想這件事說出來,里昂也未必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