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凡爽快的答應,三人立即邁開大步,走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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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次三人共餐後,只要他們有課,李小凡便會先打電話回來要他們等她上完家教,然後帶點心回住處一塊享用。有時回來早了,她大半會避開,因為幾次共處下來,她認為林菡和劉漢明的情誼匪淺;由劉漢明對林菡認真的態度和關懷的眼神看來,她這個旁人更篤定自己的想法。
幾次的禮尚往來,李小凡因而逐漸對劉漢明產生好感,不過她不敢有其它遐想,深知不能奪好友所愛。直到有一天,她和林菡在電話閒聊中得知他們之間的單純關係,這才使她萌生了一絲希望。
林小凡是個酷愛自由的人,她嫌住在校舍不方便。而她現在住的房子是她叔叔的,本來自己人是不拿錢的,但由於她的堅持,她叔叔只好以低價租給她,也方便就近照顧她。這棟二樓公寓有三十五坪,隔了三間,都是租給大學生,唯有她這間最大,光線也最好。叔叔曾要她去住他家的獨棟樓房,為了生活更自在,她婉拒了他的好意。偶爾,她也會去僅隔一條街的叔叔家走動一下。
這一天劉漢明送林菡回家後,發現他的資料忘了拿,於是他又折回林小凡的住處。
林小凡見到他甚是篤奇,心底湧起一絲喜悅,立刻招呼他:
「請進來。」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你回來一定還有事吧?」
「是的,我的數理資料忘了拿。」他走向桌前,翻了一下桌上的筆記:「就是這個。」
「林菡很幸福,有你這麼關心著她。」她微笑看他,意有所指地說。
「朋友之間應當互相關心。」
「她的事好像就是你的事?」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只是想幫她達成願望,像你都讀大二了,所以她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你純粹是為了幫她,絲毫沒別的因素嗎?我想……你是喜歡他的。」她把視線定在地面,試探地問。
「但是,她的心不在我這裡啊。你和她是好友,她的事你應當很清楚,你能告訴我她和那個男友的事嗎?」
林小凡一臉茫然地說:
「我從來不知道有這號人物,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有一次補習班下課,她和他在街上被我遇到。」他簡略地說。
「哎呀,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她喜出望外,這下她的機會大了;但話說回來,他對林菡可是傾心得很,她能得到他的心嗎?
「你也不知道?」他懷疑地問。
「我說的是事實,她從未向我提過這個人,也許他和她根本沒什麼。」
劉漢明略感失望,本來以為從林小凡這會得知一些真相。
「小凡,她連你也不願透露,一定是有什麼隱情?她彷彿被困在繭中,卻無法破繭而出,或許她需要別人拉一把。」
「你確定你的感覺沒錯?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言,我更應該幫她。」
「你們都是女孩,比較好說話,或許你可以探出個蛛絲馬跡。」
「你放心吧,我會找時間和她談談。」基於身為林菡好友的立場,林小凡會出面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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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下雨的夜晚,雨淅瀝嘩啦地下著,讓人不自覺得陷入冥想……林菡合上枯躁的教科書,想起了關於雨的詩詞: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盧下,須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蔣捷藉聽雨的三個不同情境,描寫人生不同階段的心境,最後總結人一生的無奈和悲愴,真是描述的淋漓盡致。每當她心情鬱悶,總會把自己埋藏在書堆裡,慢慢品讀扣人心弦的詩詞,細細體會其中美妙的情境。或者讀讀小說——古典的、現代的,都有不同的風味;沉浸在小說的世界,彷彿經歷不同的人生境界,那真是不錯的享受和經驗。也因為如此,她決定報考中文系。
林菡知道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可是每當坐在書桌前,看到那一排的課外書她便忍不住想翻閱它,這行為宛如偷看禁書似的,愈不能看,她愈想多看幾眼。在一番心理交戰之後,她終於又放回去,繼續苦讀教科書。為了一窺中文系的文學殿堂,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讀書,也不得不控制自己飛揚的思緒。
苦讀了一夜,於是她和衣躺下,漸漸進入睡眠狀態……林菡依稀置身在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外,有動盪的嘈雜聲從遠處那片叢林中傳出。她逐步向前走著,穿過了樹林,她的眼睛瞬時發亮。有一輛美麗的馬車正在行駛,周圍有許多僕人簇擁著,場面好不熱鬧。這是什麼地方,她怎麼從未見過?她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但那馬車速度加快,她無法跟上。頹喪之餘,眼前突然迷霧升起,她陷入孤立,也開始懼怕了起來,茫然的眼四處張望,渴望尋到回家的路。
林菡踱著艱難的步伐,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地走著。突然,在幾里之外,又有人群的騷動,她興奮得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她發現有一條古老的街道,道路的兩旁排滿了地攤,有賣果菜、絲布、字畫的,還有賣糖葫蘆的。
林菡更東張西望逛著,她看到一個奇特的攤位,好奇地湊上前一探究竟。那攤位掛著白色的布簾,寫著許多不同的字;其中有一布簾字樣最大也最醒目,上面寫著「四面楚歌」四個字。她甚為不解,想出聲詢問,未料有一個人忽地從人群中鑽出,見他獐頭鼠目的模樣,她本能退了幾步想避開他,誰知那人是衝著她來。他手裡拿著一瓶液體往她身上潑,她簡直嚇呆了,發出尖叫的救命聲,手掩護著臉和頭部,腳卻受到波及,她痛得發出慘烈的叫聲,而四周圍的人竟沒有一個人出面幫她。因此,她只能死命地逃,想逃出這個充滿詭異的地方。
林菡拐著受傷的腳,竭盡所有力氣只想拚命地逃跑。突然,有一輛馬車在她前面停了下來,她欣喜若狂,猶如狂風中的小草,正需要有一面牆讓她依靠。
「請……請救我!」她哀求著。
那馬車的主人掀開布簾,是一位美麗的貴婦,她面無表情說:
「為什麼要我救你呢?」
「我受傷了……」
「你和人有仇嗎?」貴婦說。
「沒有——我從不害人也不曾做壞事,我不懂為什麼那人要攻擊我。」她理直氣壯回說。
「你有仔細想過嗎?」貴婦露出疑慮的神情。
她聞言一怔,猛然心虛了起來。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人急急走近,他挨近貴婦身邊嘀咕幾句之後,那人便指著她大喊:
「夫人,就是她——你要找的人。」
他的話一出聲,林菡訝然抬眼看他,頓時她嚇得魂飛魄散,那個人不是攻擊她的人嗎?原來他們是一夥的!而那位貴婦馬上現出青面獠牙的模樣,疾言厲色斥道:
「原來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來人啊!替我教訓她。」
林菡慌忙得連連退後,一臉無辜急說:
「夫人有這麼高貴的氣質,為何說這種不堪的話呢?」
一僕人馬上跳了出來,振振有辭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想想自己有沒有勾引別人丈夫呢?」
這句話把她問住了,林菡啞口無言。她像是犯了滔天大罪,而被一群人指證歷歷。之後,那一群人開始逼近她,他們手上都拿著相同的瓶罐,那好似是要毀人的硫酸。她立刻拔腿就跑,幾乎使盡一身的力量和所有能耐跑了很長的路。此時天空落下了雨水,那灼熱、刺痛又會冒煙的液體,根本不是雨水,她全身劇痛起來,而地上全是白色的氣泡,她直覺自己快被淹沒,肯定是要滅頂了……她仍然奮力掙扎著,直到那液體愈漲愈高,快越過她的肩時,她發出一聲足以震撼天地的叫聲——
林菡清醒後,發現是惡夢一場,冷汗淋漓的她虛弱得無以復比,這一夜她是徹底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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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多日,林菡對那個惡夢仍心有餘悸;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的一切似乎在隱喻什麼。她既眷戀和吳孟桓在一起的時光,又擔心外界輿論的抨擊;尤其傳統道德普遍認為第三者是不可取的、被詛咒的,而這也是她一直解不開的心結哪。
這天林小凡刻意在住處等林菡。
林小凡以罕見的眼光打量著林菡,察覺她的眼裡蘊藏著一股憂愁。
「林菡,你有沒有把我當作知己?」
林菡故意裝作不以為然的表情,說:
「當然沒有。」
林小凡一聽瞪大了眼睛,氣惱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