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真的夠了!她今天上機前一定是忘記洗手拜拜,才會接二連三的發生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黃若齊還來不及抗議,杜子騫就一臉歉意的開口,「對不起,妳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只要不是墜機,我一定會沒事的。」她憤憤的說著,然後氣急敗壞的離開客艙,躲起來哀悼她的屁股。
看來,天空跟她一點都不合。
漫長的行程,一飛抵台灣,黃若齊領著熱騰騰的開除令,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該死、倒霉至極、卑躬屈膝的工作,連好友的呼喚她都恍若未聞。
「若齊、若齊--」徐秀禮喚著她,「剛剛有客人塞名片說要約我們去吃飯跳舞,妳……」熱中聯誼的她晃著手中的名片追著喊。
但黃若齊充耳不聞,渾身像火燒似的走著,然後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無奈的看著手中的名片。這是剛剛果汁慘案目擊證人之一,還是個工程師,哇,年輕有為呢!
徐秀禮喃喃自語,「算了,我找雅?她們好了。真可惜,對方是科技新貴呢,是妳不去的喔,別說我沒照顧妳。」
第二章
頂著一頭亂髮,一身黑色熱褲加小可愛,黃若齊一腳跨在椅子上,一腳在桌下搖搖晃晃,不顧形象的嗑起早餐,然後另一隻手意興闌珊的翻著滿佈油墨的報紙。
「找工作、找工作……咳,為什麼要找工作……」她哼著不成調的句子。
剛從市場採買回來的黃母一開門,就看見女兒這麼粗魯的姿態,「黃若齊,妳最好把妳的腳從椅子上給我放下去,要不然我就把妳的腳剁下來鹵,當成今天中午的午餐。」
她抬眼看了母親,隨即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她張狂的腳。
「怎麼,大小姐睡到日上三竿還一臉不爽,是咱家的床不夠舒適嗎?」打開冰箱,黃母一一的把採買回來的食物放進冰箱。
「媽,妳可以閉嘴了,那些菜都快被妳的口水泡爛了,颱風過後菜價昂貴,不要這麼糟蹋。」
冷不防天外飛來一掌,筆直的打上黃若齊的後腦,「妳說話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難怪會被開除。」
被踩到痛處,報紙唰唰唰的火速折疊好,「被開除又怎樣?那種該死的工作不作也罷,又不是酒家女,幹麼還要免費提供我的手、我的屁股給人家摸免錢的,就算我真的是酒家女好了,總要給點小費吧!呿,結果我一毛錢都沒拿到,不是比酒家女還不值--」不說還好,一說起這鳥事,她還是覺得義憤填膺。
這世上的男人為什麼品種這麼差,沒錢的就窩囊到不行,有幾個臭錢就好色成性,想她在機上看過那麼多男人,傳說中的鑽石先生一個都沒出現,倒是老色鬼多得像沙灘上的小石頭,令人生厭。
難怪俗話說,男人啊!年少時重利輕離別,中年有點小錢就三妻四妾,老了就一身病痛賴老妻。標準的低等動物。
「反正我當初就不大看好妳,妳看看妳自己,衣服領子永遠只到胸口,下身的衣料也老是在膝蓋以上二十公分處,妳有看過哪家空服員這麼暴露的嗎?」黃母冷冷的說,還不忘附加答案,「沒有吧!」
「拜託,那都只是平常打扮,又不影響個人專業,況且我上班時一樣是穿著制服工作啊,雖然那真的會令人窒息。」她努力辯駁,「啊,我懷疑妳根本是嫉妒我身材好。」
「好,不說衣服,妳這大小姐從小養尊處優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要妳推著餐車去伺候別人,我一想就覺得是天方夜譚,因為要妳不把餐點飲料倒在客人身上,就是一大困難。」
黃若齊渾身一僵。哇,老媽是有天眼通啊,連她把果汁倒在客人身上都知道。
可她又不服輸的開口,「鬼扯!」她連忙把手伸出去,把嘴巴張開,直睞著黃母,「哪裡有茶,哪裡有飯?妳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她繼續狡辯,「況且我可是推著餐車熬了半年欸。」雖然偶爾還是會發生意外。
黃母一聲冷笑,「是啊,結果還不是被開除了。」
「媽--」黃若齊惱羞成怒的喊著,「妳不要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次是我不幹,不是被開除,說開除只是給他們面子而已。」
「哇,好大的面子喔,」黃母狂笑不止,「請問,那妳之前信誓旦旦誇下海口,說會撈個鑽石先生回來,現在呢?用來鑲鑽石的底座撈到沒?」話中儘是揶揄。
撇下吃到一半的早餐,她踩著拖鞋啪嗒的轉往客廳沙發一賴,「急什麼,該要妳付嫁妝的時候,絕對會通知妳的。」
「唔,那是什麼時候?十年還是三十年後?只怕到時候妳人老珠黃,我真的得付一大牛車的嫁妝,拜託哪個善心人士把妳打包回收,屆時別說是鑽石先生,只要對方的身份證不是粉紅色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忍無可忍,「黃老夫人,趕快去廚房作妳的事啦,囉哩囉唆,當心沒人愛。」
「黃若齊--」一包蒜頭飛向她的腦門,砰的一聲,打個正著,「跟妳說過多少次,請稱呼我胡小姐,我不當黃太太已經很多年了。」
喔,疼欸!黃若齊猛揉著發疼的腦袋。
「好啦、好啦,胡小姐,趕快閉上妳的嘴巴去廚房。」
門鈴響起,暫時結束這對母女的廝殺搏鬥。
「欸,胡小姐,去開門。」
「黃若齊,去開門--」
母女倆異口同聲的指使對方,後來黃母發揮長者的眼神攻勢,黃若齊只得乖乖就範。誰叫她現在是失業人士,還得巴著老娘賞一口飯吃。
「秀禮,怎麼這麼早?」她訝異的看著來人。
「來看妳啊,打了幾天的電話也不開機,我怕妳被自己的怒火燒死了。」徐秀禮熟稔的進屋來,先是粗聲的教訓她,隨即又用甜甜的嗓音往廚房一喚,「阿姨,我來了。」
黃若齊打了個哆嗦,「哇,妳會不會太虛偽了。」
徐秀禮聞言噘噘嘴,逕自到客廳去。
「秀禮,妳來了啊,阿姨今天去市場買了好多好吃的東西,今天別出去了,留在家裡吃飯。」廚房傳來聲音。
「謝謝阿姨。」她不忘對黃若齊扮個鬼臉。
「若齊,那天妳真是可惜了。」一坐下,徐秀禮便開門見山的說。
「哪天?可惜了什麼?」對她而言,她的人生每天都很可惜。
「就是妳被開除那天啊,竟然錯過那麼好的聯誼。」
「徐秀禮,妳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況且那天我一把火只差沒把整架飛機燒個精光了,還管妳什麼聯誼。」她雙手圈住好友的脖子,死命的搖晃起來。
「欸,住手啦,聽我說!」徐秀禮趕緊扯下脖子上肆虐的手,「妳知道那天聯誼的幾個男生是什麼來路嗎?」一說起那個偷塞名片給她的帥哥,她就喜不自勝。
「什麼來路?黑道大哥嗎?」黃若齊淡問,「那他也太不顧江湖道義了,竟然沒對我這弱女子伸出援手。」
「工程師,新竹科學園區的科技新貴,那可是匯聚全台灣最有身價男人的好地方,平均每走一步,就可以遇上好幾個身價非凡的男人喔!」她興奮的說道,「妳知道風河半導體集團嗎?全台灣股價最高的科技公司,咱們一個月不吃不喝頂多只買得起一張股票。」
「那又怎樣?」她對這方面的事不太有概念。
「什麼怎麼樣?!這就代表他們的身價極高,每年年終配股可觀,三節獎金更是豐碩,都不知道可以買幾部奔馳車。最重要的是,他們常常需要加班,根本沒時間花錢,所以……呵呵……」她笑得花枝亂顫。
「笑啥?」黃若齊推了她一把。
徐秀禮順勢拉住她的手,「妳想想嘛,若齊,這不就是妳口中的鑽石先生!」說著兩眼發出璀璨光芒。
「鑽石先生……」她怔忡低語。
她以為鑽石先生只是一種虛幻的夢想,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類人種的存在!
「等等,妳說的是風河半導體集團?」她突然問。
徐秀禮用力的點頭,「沒錯、沒錯,再肯定不過。」
黃若齊一古腦兒的跳下沙發,趕緊衝到餐桌上,把剛剛幾乎翻爛的報紙扯了過來,隨即攤開尋覓。
「風河,風河……」果真在角落看到風河半導體集團正要聘任總機小姐。她喜孜孜的亮起報紙,「秀禮,妳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垂憐?」
「怎麼樣?」徐秀禮挨近身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難掩得意的敲敲報紙上的徵人廣告欄,「徵人啊!」
「若齊,妳還等什麼,快去應徵啊!我保證在那裡,妳可以挑到令妳滿意的鑽石先生,況且就算風河集團裡的貨色妳還不滿意,整個新竹科學園區多得是獲利可觀的對象供妳挑選。」
黃若齊巴住她,「阿禮,妳真是一個貼心的好朋友,我對那天沒有參加聯誼實在深感懊悔?」說的彷彿臨表涕泣的哀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