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上路不久,藍羿揚也出現在賽車場,換上了一身標準賽車服的他,與賽車場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就騎上重型車。
「第二車道有人在練習。」工作人員提醒他。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加足馬力上路,只是他很好奇是哪個傻瓜跟他一樣,在這個一看就會下雷雨的天氣裡跑到賽車場飆車?
而這個好奇在他繞了兩圈,看到停在出發線上的古盈吟時得到答案了。
她看到他時也很驚訝,而直覺的反射動作,就是加足馬力的衝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不必追也不該追的,可是他的身體彷彿有了自我的意識般,壓根不聽他的大腦指揮,自作主張的追了上去。
兩輛車在車道上競逐,車速快得驚人,在追逐了大半圈後,天空電光一閃,發出了「矸隆隆」的雷聲,瞬間,滂淪大雨降下,舉目所見,都是灰濛濛的一片,藍羿揚直覺的慢下了速度,因為視線實在太差了,可是他卻見到那個女人的車尾燈仍然狂飆而去。
「該死的,她想找死嗎?」他低低的粗咒一聲,加快速度追向前去,一邊大喊,「停下來!停下來!」
但大雨傾盆還不時夾雜著雷聲,古盈吟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反而是她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著自己,要她再騎快一點、再騎快一點,她不想再看到他,她不想再看到他……
車子行經彎道,滂淪的雨勢阻礙了她的視線,她根本不知道危險就在眼前,她仍拚命的加快車速,驀地,她的車子衝出了跑道,整個人彈飛起來摔在車道旁的泥土地上,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藍羿揚面如死灰的跑向她……
☆☆☆
淡水馬偕醫院的走廊裡,藍羿揚一人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十指交纏的抵在額頭上。
一想到古盈吟從車上飛出去的畫面,那種毛骨悚然、背脊發寒的感覺又回來了!
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也會跟著死掉——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哆嗦,一雙餘悸猶存的黑眸逐漸變得深邃黝暗,他這一輩子,從不曾這樣的害怕會失去某個東西、某個人……
思緒間,正對著他的手術房門打開了,他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大步的走過去,迎向走出來的醫生跟護士,焦慮的問:「她怎麼了?她還好吧?」
四十多歲的黃醫生點點頭,「好在她的配備齊全,又是跌在泥地上,所以除了右手腕骨折外,一切都還好,現在已經轉到普通病房,為了小心起見,她最好留在醫院觀察幾天,看看有沒有腦震盪或是其他的後遺症。」
聞言,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黃醫生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笑,「你可以去陪你的女朋友了。」
「她不是——」藍羿揚還想說什麼,但黃醫生已經跟護士離開了。
女朋友?好陌生的名詞,他生命中的女人僅適合情婦這兩字……
藍羿揚抿著唇,走進病房,卻見到古盈吟正想下床。
「你幹什麼?」他大步的走過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淡淡的道:「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她越過他就要離開,卻被他猛地一把扣住沒有受傷的左手,她皺起了柳眉,不解的看著他。
「醫生說你應該要留下來觀察幾天。」
「不用了,」她拉掉他的手,「而且,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
「醫生說你應該留下來觀察幾天。」他再重複一次,臉色很冷。
「我說不用了!」
「笨蛋!」他突地大聲咆哮,「你是怎樣,像個白癡似的在大雨中飆車飛了出去後沒死不甘願?!所以也不理醫生的話,就是要出院去找死?!」
「我……」她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一時之間,驚愕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警告你,如果你不留院觀察,我就將你的衣服全剝光了,讓你出不了這個門。」
「這、為什麼?!」她不懂,他現在的氣憤與霸道所為何來?
為什麼?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他知道他不會再讓這個沒有頭腦的女人到外面去尋死!
她看著他那陰沉的表情,知道他是認真的,可是她不可能留下來,她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而她明天就得離開台灣了。
「聽著,你不是我的誰,而且,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想等我跟醫生談過後,他就會讓我出院的……」她邊說邊往門口走。
見她那麼執著,他的神情更顯陰霾,黑眸在瞬間飆射出犀利的寒光。
沒再說一句話,他一個箭步向前,「卡」地一聲,將門鎖上,一手扣住她受傷且包紮好的右手腕,將她拉回床上。
「放開我,好痛……好痛……」她臉色發白,更因右手腕被拉扯的痛楚而淚水盈眶,但他絲毫沒有理會她的哀求,一手扣著她受傷的手腕,一手竟開始拉扯她的衣服。
「你幹什麼?住手!住手!痛……住手……」
他被她激怒了,怒火攻心的他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喊,而是將她身上的衣服全撕扯下來,這期間她的求救聲與喊痛聲不斷,甚至驚動了外面的護理人員,但門被上鎖了,他們也進不來,一直到護理人員拿了鑰匙開門衝進來後,她已經被剝得精光的躺在床上,肩部以下蓋了一條被子。
「古小姐,你還好嗎?」護士看著淚如雨下的她,再看看坐在床沿,一臉陰霾卻俊美的男士後,再將目光移回她身上。
她搖搖頭,「沒……沒事。」
護士看看兩人只得出去,當門再度關上後,古盈吟的眼中立即出現怨恨的眸光。「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藍羿揚放開了她受傷的手腕,臉上的表情也不比她那張臭臉好到哪裡去。
「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了吧。」
她知道他指的是將她衣服剝光的事,她悶悶的點點頭。
他凝視著她久久,直到她無法對視他那複雜又深邃的眸光而別過臉後,他打了通手機給他哥哥,請他拿一套嫂子的衣服到醫院來給他,也將古盈吟飛車受傷的事告訴他。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藍靖揚夫妻及羅政倫全趕了過來,在看到她僅受皮肉傷時鬆了口氣,但在看到垃圾桶裡那被撕裂的衣服後,三人的眉頭一皺,同時將目光移到一臉冷峻的藍羿揚身上。
但他沒有多做解釋,僅淡漠的道:「這幾天我會留在這兒看顧她,公司的事你們處理就行了。」
三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目光,眸中同時出現笑意,三人也不再多問,很快的離去。
古盈吟錯愕的瞪著他,他的意思是這幾天他都要守在她身邊?
她不懂為什麼?但她也沒有時間多想,藍羿揚拿出衣服就要給她換上。
她尷尬的紅了臉,「不用了,我自己穿就行了。」
雖然這麼說,可她右手腕無法使力,她根本無法扣扣子,到最後,包括胸罩的扣子、上衣的扣子甚至是裙子的扣子、拉煉都是他幫忙完成的。
著衣的過程她臉紅心跳,但這個男人卻一直是面無表情……
☆☆☆
藍羿揚在醫院裡守了古盈吟幾天,兩人同處一室,卻是靜默的時間居多。
而也因為他守在病房裡,所以她不得不打電話給陳傑森請假,說是有事耽擱了,再過幾天,就會返美。
而在數日後,藍羿揚在醫生確定她一切無礙後,即幫她辦了出院手續,然後,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一言不吭。
她凝睇著他,仍舊無法從他那雙潛沉得過於平靜的眼眸看出他的思緒。
「我、我——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我明天就回美國了。」
他還是沒說話,神情也無一絲波動。
「我會將貴公司的合作附本資料呈交給陳總,再來,將會由莫爾先生飛來台灣執行合作案,我們的交集暫時就到此為止了。」
她看著他,再低頭看著自己仍包著繃帶的右手腕,突然很希望,他可以再將她強留下來。
「祝你一路順風。」
她飛快的抬起頭來,見他已轉過身子,步出病房了。
就這樣?他這樣就要走了?!她不能明白的跑到他前面,搜尋著他的目光,彷彿想從中看出他的思緒,但她不能!
「為什麼?藍羿揚,幾天前,你粗暴的逼我留院觀察,這幾天又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這會兒卻只有祝我一路順風的一句話就走了?!」
「不然呢?難道要你幫我問候一下陳傑森那個老男人?看看這幾天我幫他照顧他的女人,他要付我多少佣金?!」他的口氣充滿嘲諷。
她臉色一白,「你怎麼這麼說?在你的心裡,我就是如此的骯髒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又做了一件蠢事,但僅只於此,再見。」他話說完,即大步離開。
是啊,他是做了一件大大的蠢事,幫一個男人照顧他的情婦,而她也不感念他的照顧,就急著要回美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