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洋也看到她了,而此刻天空飄下些許雪花,那個洋女人氣呼呼的朝天空怒吼了幾句,但隨即又轉回頭靠著大門哭喊邀來,嘴上不時唸唸有詞。
「她是誰?」鄭成洋以俄文問了馬轎夫,而馬轎夫的回答很勁爆,「一個不要臉、死纏著艾魁克伯爵的蕩婦。」
凱茜聽到馬轎夫的回答,一肚子氣正沒地方宣洩的她倏地轉過身來,指著鄭成洋跟馬轎夫罵個不停。
馬轎夫也不示弱,對著她叫罵起來,鄭成洋一副無奈的表情,拍拍也看得兩道濃眉糾得緊緊的朱曼堯,「別理她,潑婦在罵街,我們去按鈴請求見見葉小姐。」
朱曼堯點點頭,看著他先行去按鈴,並跟那名看似門僮的洋男孩說了些話後,男孩明白的點點頭,轉身往屋子去。
朱曼堯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雜誌翻到有倩兒照片的那一頁,照片下有一小串洋文,鄭成洋說這就是拍攝這張照片的攝影師的名字,她叫伊麗莎。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葉霜在莫斯科那麼久了,也許看過倩兒,也許認識伊麗莎……
就在他盯視著那張照片時,驀地,有一人衝過來一把搶走那本雜誌,他轉過頭,卻見那個瘋洋婆子居然將那本雜誌踩在腳下,還用力的跺著。
他臉色丕變,一把推開她,將那本雜誌撿起來,而跌倒在地的瘋婆子在站起身後,一邊以俄文朝他咆哮一邊往另一條街走去。
鄭成洋皺著濃眉幫他翻譯,「她在罵霜兒不要臉、搶走她的男人跟愛……她會跟她沒完沒了……若她明天真敢跟艾魁克結婚的話……」
她也認為照片裡的女人是葉霜?朱曼堯看著那女人消失在街道的身影,他真的困惑了。
但隨即一個倒抽冷氣聲在他身後響起,他濃眉一糾,一聲驚喜的叫喚聲跟著響起,「哥!」
聞言,他整個人都呆了。
是倩兒的聲音!朱曼堯飛快的回過頭來,在看到一身古典旗裝的妹妹時,他驚喜的向前跑去,將妹妹緊擁在懷中,「倩兒,倩兒!」
跟隨朱倩走出來的林嬤嬤看著這一幕是呆若木雞,但在見溫尼伯一家人陸續走出來後,她的老腦袋可清醒了,她連忙拉拉跟朱曼堯相擁而泣的朱倩,低聲的道:「霜兒,霜兒,別忘了你是霜兒,你要你哥可別漏一個字兒,要不然,事情可難收拾了,你要怎麼解釋呢?別忘了,你是因為以霜兒之名在這兒生活,那個詛咒才遠離你的,而你明天就要拜堂成親了……」
朱曼堯是個內功深厚的人,林嬤嬤湊在朱倩耳朵說的話,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聽到了,他臉色丕變,霍地一把將倩兒從他的懷中拉開,錯愕的看著她,「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是霜兒?」
「哥,這一言難盡,但為了我,你先什麼都別說,什麼也別問。
記得我是葉霜就好了,好不好?一會兒我會找時間跟你解釋清楚的。「她低聲哀求。
「霜兒,他是誰?」艾魁克走到她身邊,一手擁住她的腰際,將她帶往自己的懷中,彷彿在宣示她是自己的所有物,而困惑的目光則定在這名皮膚黝黑但相貌俊秀、一身藍衫的中國男子。
中文?!朱曼堯沒想到眼前這名俊俏挺拔的外國洋人也會說中文,但對他的舉止,他覺得刺目,心中大不悅,眸中頓現冷光。
朱倩連忙拭去淚水,開心的仰起頭對著艾魁克道:「他是我哥一呃——」她突然想到葉霜的哥哥在跟她成親的那一天就被她剋死了,但應該沒關係吧,這兒不會有人知道葉霜的哥哥已經死了。
「呃,你要叫大哥,哥——」她再將目光移到朱曼堯身上。眸中有著哀求之光,「這是艾魁克伯爵,我的未婚夫。」
她的哥哥?艾魁克眉頭一皺,他不知道她還有個哥哥,但也難怪,她從不談家人……
但既然是未婚妻的哥哥,艾魁克露齒一笑,伸出手道:「你好,大哥。」
但,朱曼堯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跟他握手。
朱倩陸續將索洛夫、愛莎夫婦,傑恩跟凱瑟琳介紹給哥哥,溫尼伯一家人對他很熱絡,立即邀他參加明日的婚禮,並安排他在莊園住下,但眾人都發現他神情凝重,心情好像不太好。
「肯定是搭了好幾個月的船累壞了,再說也是就寢時間了。
霜兒。你先帶你哥到客房裡去睡吧。「愛莎體貼的建議。
對此,朱倩是求之不得,她很快的帶著悶著一張臉的哥哥離開。
而一起跟他進來的鄭成洋見朱曼堯神情怪異,再見他口中的朱倩這會兒卻讓人喊著霜兒,他也搞糊塗了,所以在朱曼堯上樓後,他也無趣的告辭離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變成葉霜?」
典雅的客房內,朱曼堯難以置信的看著妹妹。
「我代替葉霜上了花轎……」她娓娓道來事情的前因後果及她在這兒生活的點滴,但隱瞞了林嬤嬤假借下毒威脅她一事。
半晌,室內好靜、好靜,這樣沉悶的靜謐像是被層層的烏雲籠罩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朱曼堯的表情很冷,黑眸潛沉的不見一絲波動,讓朱倩看了覺得有些害怕。從小到大,她不曾看過哥哥有過這樣的表情。
她不安的嚥了一口口水,「哥,你在想什麼?」
朱曼堯從不曾想過倩兒還會有勇氣跟男人成親,他認為她會畏懼男人,因為以往那些跟她成親的男人全死了,但仔細的看著她,她變了好多,尤其那全身散發的知性與成熟氣質。讓他居然有種攀附不上的感覺。
他深深的吸了一日長氣,擺脫那沉重的思緒,對著她說:「這麼說你明天要以葉霜的身份跟艾魁克結婚?」
她點點頭。
「你愛他?」
她毫不猶豫的再次點頭,而這激怒了朱曼堯。
凍人寒光,「難道你不怕剋死他?」
她搖搖頭,心情倒是篤定了些,因為她也涉獵了不少迷信的書籍,所以她定定的看著哥哥,「我想不會有事了,再說,我來這兒快一年,那個詛咒也不曾出現。」
「那是因為我不在你身邊。」他冷笑一聲。
她皺起柳眉,困惑的看著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繃著一張臉,突然伸手探往胸口後,又立即揚手指向牆上的一幅風景畫,但由於他的動作快速,她根本沒看到他從胸口拿出什麼又射出什麼?
「去看看。」
她困惑的走到那幅畫前,但什麼也沒有。
他面無表情的走到她身邊,右手掌放在畫像上,施展內力。
一根細針即緩緩的從畫布裡一寸寸的移了出來。
「倩兒,你也懂針灸,若這根針插入的地方就是人的死穴?
或者該說得更清楚點,其實你剋死的那七個新郎全都是這麼死的,那你聽明白了嗎?「他邊說邊從懷中拿出隨身的針灸布袋,將畫布上的那根針放回去,從容的再放回懷中。
血色自她臉色褪去,她踉蹌的倒退兩步,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臉冷意的哥哥,「騙人!騙人!怎麼會?怎麼會?」
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定視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我愛你,我絕不容許另一個男人擁有你。」
她驚愕的跌坐在地上,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的重擔沉沉的壓迫著,好難過……但怎麼可能?她喃喃的地道:「可是……可是你是我的哥哥!」
「但你知道我們不是兄妹。」他咬牙切齒的提醒她。
她痙攣的嚥了口口水,「但你也該知道我是把你當成親哥哥的,只是哥哥你怎麼可以?我曾真的以為自己被下了咒,天天惶恐不安,就怕又害死了哪個人……」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她倒抽了口涼氣,驚恐的看著他,「為什麼在這時候告訴我真相?
難道明天——「
他抿抿唇,冷酷的道:「沒錯,我不要你嫁給艾魁克,告訴你真相,你就應該知道怎麼做,不然明天又多一名冤死鬼。」
她打個寒顫。淚水迅速盈眶,「你怎能這麼慘忍?」
「我會告訴你真相,就是因為我不夠慘忍,要不然。我可以同樣神不如、鬼不覺的以一針奪走他的命。」他深吸了一口氣,凝睇著淚如雨下的她,「你愛他,所以我為他留了條活命,但能不能一直平安無事,則要看你怎麼做?」
「我——」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跟我走,離開他,永遠的跟哥在一起,他就能平安無事。」
聞言,她像是置身在寒冷的冰窖裡,全身冷得發顫,要她離開艾魁克跟著哥哥?不!怎麼會這樣?再見到親人,她是多麼的狂喜,而此刻,她發寒的心卻一寸寸的凍結成冰,她離幸福為何如此遙遠?
但,為了艾魁克的生命,她也只能擦乾眼淚,去找艾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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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婚禮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