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雨琳?」他語調溫柔。
她先看了黯然神傷的姐姐一眼,這才直視著眼前這張可惡的俊顏道:「我不會跟你成親的,你跟姐姐是一對的,而我跟朱公子一對。」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在胡說什麼?」
「姐姐愛你!」
「你就不愛我?」他問的直接。
她一愣,粉臉一紅,但眸中的怒火卻更熾烈,「你不理會我的意願,強勢的將我關在你的聚花館,你認為我該愛你嗎?」
「你就是愛我!而且也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我了。」他自豪地睇視著她。
她心一慟,嚥下梗在喉間的酸澀,再看了眼眶盈聚淚水的姐姐一眼。不行,她的態度一定得再強硬些,不然,夏彥鈞一定不肯跟姐姐成親,她不要姐姐傷心,她一直是個疼她的好姐姐,縱然自己可能會因此心碎而死……
「我沒有愛你!事實上,我非常非常地討厭你!」
他勾起嘴角一笑,「怎麼你的樣子一點都說服不了人。」
在場的眾人全贊同夏彥鈞的這一席話,因為賀雨琳看來就是很在乎賀愛琳的反應,才說出一聽就是口是心非的話!
賀雨琳靦腆地咬著下唇,她的確還不懂得騙人,甚至不知道怎麼激怒夏彥鈞,他像是一眼就能看透她的萬般情緒及心事。
「自古以來,一女不事二夫,而我跟雨琳已有親密的行為,雖然還沒有洞房,但不該碰的,不該看的,我大概也都看到、摸到了,所以……」夏彥鈞笑笑地直視著一臉凝重的賀承遠,「賀王爺,你應該不會拒收我這個二女婿吧?」
「這……」他言之有理,賀承遠反而不知該答什麼?
「爹,我不會嫁給他的,你答應了朱王爺,也不能失信於他,何況,我還清白之身,那些擁吻及他我沐浴等事,都是他強勢下的行為,我……」
「雨琳,你用『強勢』二字來形容那些事並不恰當,我看出你也很開心。」夏彥鈞有點兒不爽地打斷她的話。
她臉兒羞紅,著急地駁斥,「我、我哪有開心,分明是你主動,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手無縛雞之力的我能掙脫你的擁抱嗎?」
「所以如何?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連愛上我這事也是我逼你的?」他是愈聽愈覺得刺耳。
「我……」她得勇敢、堅持下去,不是嗎?她該成全姐姐的!「我沒有愛你,一點都不愛你,事實上,」她再嚥了一下口水,原來要說口是心非的話如此的困難,「我很期待明天見到朱公子,我想他一定是個翩翩公子……」
「賀雨琳,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正在傷害我對你的感情,還有你對我的愛。」他俊臉肅冷。
「我……」她眨眨眼,突然覺得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雨琳,你別為了我而否認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我承受得住的。」賀愛琳默默地整埋自己的情緒後,已能平靜地正視妹妹跟夏彥鈞的事,當然傷心是難免。
「不是的,姐姐,事情真的……」她柳眉一擰,眼前突然變得一片黑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嚇得猛眨眼睛。
「雨琳,你怎麼了?」夏彥鈞頭一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連忙走近她,很自然的將她擁入懷中,關切看著她。
「好、好奇怪,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見東西。」她恐懼出聲,雙手在空中揮舞。
「看不見?」他倒抽口涼氣,瞪著她突然沒了焦距的秋瞳,心也陷入恐慌,「別嚇我,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賀承遠夫婦、賀誠佑、賀愛琳及婉菱全接近兩人,在看到她那到她那茫然的眼眸時,也全嚇壞了。
「琳兒,怎麼會這樣的?」陳玉鳳當場哭了出來,緊接著,賀愛琳及婉菱也一一併哭了出來,一臉的無措驚慌。
「快請師太,她略懂醫術,快點。」賀承遠連忙指示兒子前去請雲塵師太。
「是!」賀誠佑急忙步出禪房外。
「我好怕,好怕,我看不見,看不見了!」賀雨琳淚流滿面,她的世界在瞬間變成了一片黑暗,好可怕!
「別怕,我在這裡,我陪著你,雨琳,沒事的,我在你身邊。」夏彥鈞雖這麼說,但全身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人不會莫名其妙的瞎了,可原因呢?她為什麼突然瞎了?
「我好怕,好怕,彥鈞!」
「我會陪著,一直陪著你的。」他將她抱得緊緊地,而賀雨琳也緊緊地擁著他,處於黑暗中的她,只能緊緊攀附著他。
淚汪汪的陳玉鳳凝睇著兩人相擁的一幕,任誰瞧了,都不會懷疑他們的確是兩情相悅,互有愛意。
她轉身看著也滿臉淚水的賀愛琳,「愛琳,你……」
她搖搖頭,「我沒事,真的,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我在一相情願,夏少爺從來就沒將目光放在我身上,所以……」她哽咽一聲,「我只是需要時間調整而也,倒是雨琳為什麼會突然看不見了?」
「我希望這是一時的,不然,我的琳兒要永遠處在黑暗中,我一想就痛心不已……」
陳玉鳳看著仍深情相擁的兩人,心好沉重啊,他們兩人的相遇、相知及相愛應是老天爺善意的安排吧,既是如此,又何忍讓琳兒遭此劫難?
第十章
朱品豪及朱哲儒父子意外的在晚上便抵達青衣尼姑庵,原來他們在知道賀承遠夫婦倆比他們早下杭州後,也比預定時間提前離開金陵,所以抵達這兒的時間,也只差距幾個時辰而已。
但令父子倆錯愕的是,原來賀雨琳在這兒可不是養什麼病,而是瞎了!他們剛剛還被她那雙沒有定焦的剪水秋瞳給嚇了一跳呢!
難怪,要在金陵找個清靜的專訪養病也不難,何必遠遠的跑到幾百遠的杭州近郊?
「賀王爺,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令嬡既然盲了,怎能匹配我兒?」兩鬢飛白,一臉穩重的朱品豪難掩不悅地直視著坐在他對面的賀承遠。
「對不起,朱王爺。」賀承遠的心情沉重,也不想多做解釋,雲塵師太在看過琳兒後,卻查不出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突然的視盲,而且她脈象穩定,琳兒自己也說並無任何的不舒服,她也不曾跌撞過。
「賀伯伯,請恕哲儒直言,我們在出發的前一日還到貴府上知會我們將會在翌日下杭州,當時賀伯伯就該將雨琳小姐的病況坦承告知,而不是讓我們父子倆趕這幾天的路,走這一趟冤枉路!」血氣方剛的朱哲儒口氣甚差。
「賢侄所言甚是,真的很抱歉!」賀承遠乃是回以道歉之言,而看來,雨琳的眼盲卻意外的解決了另一個問題,他似乎不必再為如何跟朱品豪退這門親事而大傷腦筋了,他們顯然已打了退堂鼓。
朱品豪抿抿唇,「我認為我兒跟令嬡的婚事已沒有再談的必要了。」
「我明白,真是很抱歉。」
「我們回金陵吧,留在這兒也沒意思。」一身黃色綢緞、長相俊逸的朱哲儒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朱品豪抿嘴起身,向賀承遠點點頭後,父子倆隨即步出禪房,兩人也同時看到一旁亭台的賀雨琳、丫鬟婉菱及一名俊美挺拔的男子,看他握著她柔荑時那時一臉的深情時,父子倆的濃眉同時一皺,「那是誰?」
「夏老將軍之子夏彥鈞。」賀承遠也不避諱,他知道誰深愛著自己的女兒。
「他看來挺中總那個盲女嘛!」朱哲儒脫口而出,立即引來賀承遠一個不悅的關注。
「哲儒,不得如此說話!」朱品豪假意地訓了兒子一句,但他覺得兒子的話出沒錯。
「夏少爺的確中意我家的琳兒,原本我還不知如何跟你們談解除婚姻的事,但既然你們也無意願了,我想在近日內讓他們兩人成親,朱王爺及朱少爺應該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吧。」賀承遠見他們父子二人對琳兒毫無一絲憐憫關切之情,又語帶輕蔑,護女之心令他難掩心中怒火,一席話說來冷冰冰的。
「沒異議,她嫁她的,我娶我的。」朱哲儒聳聳肩,還一臉兩人沒瓜葛最好的輕鬆狀。
「賀王爺,小兒的話雖沒禮貌了些,但也是我的意思,不過,夏老將軍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一個盲媳婦就算長得再美若天仙,總也是個殘廢……」
「夠了!朱王爺,我想你們還是先離開吧。」賀承遠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朱家父子登山在對視一眼後,一臉無趣的偕同一干僕役乘轎離開。
※※※
涼亭內,夏彥鈞溫柔的看著已不再哭泣的賀雨琳,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你很勇敢,雨琳。」
她苦澀一笑,下意識地抬頭睃巡他那雙帶笑的黑眸,但舉目望去,仍是一片深沉的黑……
「你放心,今晚在庵裡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就一路趕回金陵,你爹將請求皇上指派數名太醫為你的眼疾診治,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得見的。」
「是嗎?」她不怎麼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