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四個人都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金技玉葉,喬薇薇的父母是珠寶大盤商、馬桂倫的父母是政治官、林家潔有一個股市大亨的父親、白芙蓉的父母是開銀行的,四人年紀相當,在一次上流社會的晚宴中認識後,從此就成了「四人幫」。
但四個人的個性截然不同。
喬薇薇聰明、嬌貴,所以討厭麻煩,凡事不出頭,另外,剪了及耳、削薄短髮的馬佳倫則有不服輸的個性及好辯的好口才。而一身輕便的針織衫、牛仔褲的林家潔看來就像鄰家女孩,但眉清目秀的她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也是一個股票高手,對錢錙銖必較,是個小氣鬼。白芙蓉跟喬薇薇一樣有一頭過肩的微卷黑髮,個性迷糊,常常丟三落四。
四個女孩都是讓人一看就為之一亮的美人。
依照慣例,四人逛完街後,到福華去喝下午茶,幾個人叫了幾樣精緻的港式茶點及一壺普洱茶,邊喝茶邊聊天。
「你明天真的要一個人去日本?」馬佳倫邊撕開熱騰騰的叉燒包邊問向喬薇薇。
「早就安排好的啊,我們要到東京好好血拼一番,是你們三人臨時退縮的。」喬薇薇來回看著三個人。
「沒辦法,你知道SARS病毒有多恐怖,雖然日本不是疫區,但搭飛機就讓人夠害怕了。」白芙蓉吃了一口蝦餃,搖搖頭。
「就是說啊,而且就算我要去,我爸媽也不會准我去的。」林家潔也是無奈。
「我也是。」馬佳倫喝了口茶,看著眼前這嬌滴滴氣質最盛的喬薇薇,「你爸媽人在南非,這天高皇帝遠,不然,你鐵定也去不成,更別說連羅姐也勸不了你。」
「我還是覺得這陣子先待在台灣,哪兒都不去比較好。」林家潔看著喬薇薇又道。
「放心,我會小心注意的。」她微微一笑,知道她們也是關心自己,但對她這個常常日本、香港、台灣飛來飛去的血拼女王而言,到那些地方跟在台灣沒兩樣,她不會因為哪個病毒而打亂了生活腳步。
「對了,上回你不是買了彩券?中了嗎?」馬佳倫這一問。白芙蓉、林家潔全睜大眼睛看著她。
因為她們四人幫只有她買。
但喬薇薇可不想據實以告,雖然她們是好朋友,但她們也是IBM(InternationalBigMouth)大嘴巴的成員,她中頭彩的事一旦傳進她們的耳朵裡,很快的,也會傳進別人的耳裡……
所以,她露齒一笑,「你們看我像被雷打到的樣子嗎?」
幾個人同時搖搖頭,「不像。」
「唉,我就叫你別浪費錢嘛,五十元也是錢呢。」小氣鬼林家潔就是這個原因不買的。
「我也覺得不要買,不是就有超過了領獎時間而沒去領的頭獎得主嗎?我想他們一定是那張彩券掉了,我覺得我也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個性迷糊的白芙蓉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從不買彩券。
「我倒覺得可買可不買,反正是買個當富翁的夢嘛,而我是獨生女,光我爸媽現有的財產,我已經是個大富婆了,所以我將機會留給別人。」馬佳倫說的灑脫,但其實是怕養了一大堆烏龜——扛龜。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東聊西扯,驀地,喬薇薇感到一道凝往的眸光,她皺眉,回過頭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目光是停駐在她身上的。
「怎麼了?」三個女人都察覺到她困惑的眼神。
「不知道,這幾天我老覺得有人跟著我,但回頭看,又好像是我多心了。」
「也許你沒多心,我們這幾天出來,我倒是注意有人跟著我們。」馬佳倫馬上壓低了嗓音,低下頭,其他三人也很有默契的低頭湊在一起,看著為佳倫手指著靠牆第二桌一名理平頭,臉上竟然化著妝,還拿起一盒蜜粉補妝的男子。
「這幾天,我們聚會、聊天、看電影、吃飯,我都有看到他呢,這男人化妝本來就少了,還拚命補妝的更是稀有動物。」
喬薇薇稍微轉過身,蹙著柳眉看著那名補妝的男人。
「你看他會不會是看上你了,薇薇?」白芙蓉興致勃勃的看著好友,說來,她是她們四人幫裡異性緣最好的。
她看來優雅又嬌貴、適當的淡妝,將她那張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臉蛋烘托得更像月裡嫦娥。
「別胡說了,明天我就要上飛機了,你們要托我買什麼寫一寫,我買回來結你們。」喬薇薇笑笑的提醒幾個女人,倒也成功的將她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看著好友們拿起紙筆寫了一大串名店精品服飾,她則以眼角餘光瞟向那名化妝的男子,但——
不見了?!她眨眨眼,目光梭巡了一下,卻見他已在櫃檯付完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聳聳肩,看來是她多心了吧。
☆ ☆ ☆
另一方面,在竹山的秀傳醫院裡,德川純靖仍在遊說病床上的外婆唐玉跟他回日本,而這也是這幾天,他一直守在她病榻旁做的事。
但外婆的執拗倔強顯然在歲月的洗禮下更顯精練了。
「說再多也沒用,我不要去日本,我在這個醫院躺了快兩個月了,這兩天醫生說我可以出院回家,我就要回家!」老婆婆唐玉滿臉皺紋,但眼神仍犀利、腦袋也清楚。一看這個四五年沒回來,僅以電話慰問的外孫,身上穿著「西米漏」,渾身一股浪蕩味,就知道他肯定是流氓一族了。
「外婆,你到了那裡,我可以照顧你,而且機票、護照我都幫你辦好了……」
「辦好了也一樣,說不去就不去!」
「外婆——」德川純靖的火氣已經上來了。
但她的火氣也不會比他小,「我想回我那間破屋子去,你要孝順我就趕緊去辦出院手續,帶我回老家去。『』
老家沒了!但德川純靖不敢跟外婆說,他來到醫院得知外婆已在這兒住一個多月後,他就知道外婆一定不知道老家被剷平重建的事,而這事此時更說不得,醫生說外婆的身子在大病一場後,仍舊虛弱,要小心看護……
「鈴鈴鈴……」德川純晴的手機驀地響起,他看了外婆一眼,拿起手機走到一旁去接聽,在聽到蘇麥仕報告那個死老太婆的孫女在明天就要飛往日本後,他嘴角一揚,「很好,一旦她進入我們的勢力範圍,她更是一隻飛不掉的籠中鳥了,你照計劃去做。」
「是,幫主。」
德川純靖掛斷電話,一轉身,就看到外婆以一種不悅的眸光瞪著自己,他蹙眉,「外婆?」
「你要做壞事是不是?」
他的眉兒又糾緊了一些。
「別以為我老了,我耳朵可尖呢!」她撇撇嘴,「你要幹壞事就滾遠一點,我不要你幹壞事的錢來讓我享福,那種福我享不起,更不想享。」
「外婆——」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進來。」德川純睛不耐的應了一聲,沒想到開門進來的竟是羅香宇,而羅香字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幾天前撂下狠話離開她辦公室的男人。
「你——」
「你——」
兩人同時愣了愣,但德川純靖立即反應過來,扣住她的手幾近粗魯的將她拉出病房。
「你幹什麼?放開我,我要喊人了!」羅香宇的手好痛,而且,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很不安的威脅感。
但德川純靖一直沒有放開她,拖著她一直到離病房好一段距離後才放開她,一出口,口氣也很沖,「你來這裡幹什麼?」
「那你又來這裡幹什麼?」她揉著手臂,不悅的反問。
「回答我的問題!」他一臉冷硬。
她嚥了一口口水,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勇氣再拒絕.「我……我這幾天都很擔心薇……呃,就是出錢重建大稻村的老婆婆的事,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她恢復原狀,我問了一些志工也沒有答案,就特意來到南投,剛經過這兒,臨時想到來看看這個最後留在村裡的婆婆,也許她可以給我答案。」
他冷冷的瞠視著她,「我可警告你,大稻村被剷平重建的事,你一個字兒都不准跟我外婆說。」
「外婆?那個老婆婆是你外婆。」
德川純靖抿緊了唇,懊惱自己話說得太快,「你不用管那麼多,總之,你去叫那個老太婆將偏右山的那間老四合院給我一磚一瓦的恢復原貌,不然——」
「不然怎麼樣?」
「我會讓她後悔一輩子。」
她倒抽了口涼氣,怔怔的瞪著這張嘴角帶著冷笑的俊顏,直到他轉身走回病房後,羅香宇才發現自己竟然全身發抖。
在幾個深呼吸後,她逼自己冷靜下來,開車前去拜訪幾個大稻村的老村民,在查到一些事後,她連忙打電話給人在台北的喬薇薇,但她手機沒開,打到她家,傭人說她還沒回家。
「請她回來後,撥電話給我。」羅香宇掛斷手機,這一看表,才發現都已晚上十點多了,她找了家旅社住宿,等喬薇薇的電話,等著等著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