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又氣又難過,到了快要吐血的邊緣。所以他跑去大鬧總經理辦公室,正想把方博雅扁一頓出氣,沒想到那傢伙很識相地答應他免去那職務。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點也不好過。
她寫的那封E-mail也是,亂沒誠意一把。那麼客套,然後就此一封,沒了下文。他天天守著計算機等下一封,結果他等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她難道連打個電話都做不到嗎?
「你這麼說是表示你以前愛過我,對嗎?你以前都沒有跟我說。」童月幽幽地望著他,那雙大眼中盛著滿滿的哀怨與情愁。
她的眼神看得他居然有罪惡感。「該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已經分了,妳幹麼又找我談過去?我過去再愛妳也已經過去了,我們吵架了、分手了,記得嗎?」
折磨了他一個多月,現在憑兩句甜言蜜語就要他原諒她,怎可能?好歹也該讓她再說一百次愛他,補償一下他這陣子被思念折磨的痛苦。
童月被他毫不留情的說法給打擊到了,但是肩膀才垮下去沒多久,又用力地挺了挺。
「可是、可是就算這樣,我們還是可以……可以重新交往啊!我是真的知道我錯了,你這人難道不懂得原諒人的美德嗎?」她說著說著居然開始耍賴,反正她都把臉皮丟掉了,再丟臉一點也無所謂吧?
關勁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懂,也不覺得需要懂。」關勁沒好氣地說。「對於一個沒有誠意的道歉我何必接受,對於一個沒有努力想彌補裂痕的人,我何必破鏡重圓?妳不怕那些八卦了嗎?」
童月被說得一臉心虛。
「我承認我以前是想太多了,可是你憑什麼說我的道歉沒有誠意?我去芝加哥之前找過你幾次,你根本不見我……」
「是,妳急著耍見我,急到自己跟公司說要提早去美國,這真是妳的誠意呀!」要翻舊帳他也行,他的記憶力好得很。
「那是因為我很難過啊,你不肯見我,我難過得不得了,乾脆提早出發。」她不知道他知道這件事情,還耿耿於懷。
看來這男人也滿小心眼的。
「是啦,眼不見為淨,那妳幹麼回來?」他生氣地問。
童月嘴巴張了又合,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是來番的啊》!
「是你自己不肯跟我談的,我還提起勇氣寫E-mail給你,你連回都沒回,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想到自己那段淒慘的歲月,童月的眼眶都泛紅了。
見到她眼底的淚霧,他氣惱地大吼:「是啦,既然如此妳又出現我面前幹什麼?!」
裝可憐也沒用,他就不可憐嗎?過了一個多月情緒低迷的日子,沒有一天好睡,想要用幾句話解決,很難啦!
這下連旁觀的李於娜也看不下去了,她站進來他們中間,打算阻止關勁說更多難聽的話。
童月伸手拉住她,忿忿地抹去自己的眼淚。「那麼你是對我沒有留戀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了嗎?如果是這樣,我會死心的。就算我會繼續痛苦,我還是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忘記你的。」
就連把自尊丟到地上任他踩了,還是無法挽回他嗎?那麼她是不是該學著放手了?是不是該祝他幸福?
她幽幽望了他一眼,眼底的失望那麼的濃烈,濃烈到他想抓住她,禁止她再那樣看他。
但是在他能有所動作之前,童月就輕輕地轉身離去。
他靜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消瘦了不少的身子彷彿背負了整肩膀的哀傷。她依然穿了一身的白,只是那原本讓她看起來很英挺的衣服,現在卻有點空蕩蕩的。
她看起來好落寞。
他後悔了,他想要喊住她,想要抹去她那身影的蕭瑟感,可是手伸了出去,喉嚨卻乾澀異常。
他開不了口,反而被滿嘴的苦澀給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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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跟童月碰面過後,關勁就一直心神不寧。
他工作沒效率,動不動就發呆,脾氣差得連掩飾都懶。全研發部的同仁都叫苦連天,就連蕭何仰這個主任都被牽連。
今天,關勁照樣瞪著計算機發呆,下了班也不回家,使得研發部的同事加班意願低落,紛紛落跑。
「老大,你再這樣下去,我會被你害死。我手上的幾個案子都很趕,工程師都不肯留下來加班,你說我這些工作怎麼辦?」蕭何仰畢竟認識關勁比較久,膽子也比其它人大了點,這種捋虎鬚的事情也只有他有點膽做。
畢竟任他這樣要死不活的下去也不是辦法。
關勁睨了他一眼。「他們不做你做,誰叫你帶人不力。」
「冤枉哪老大,我真的快焦頭爛額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要這樣發脾氣,那兩個新來的菜鳥工程師都不幹了。最近是怎樣,流行離職喔,童經理一辭職,我老婆累得跟狗一樣,成天忙進忙出……」
「你說什麼?」童月辭職了?!關勁的眼睛瞇了起來。
「我忙我老婆也忙,這樣我們會生不出小孩的……」蕭何仰還兀自抱怨著。
「你剛剛說童月辭職了?」關勁激動地一把將他抓過來,省得他又廢話連篇。
童月辭職了?怎麼會?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工作?她不是才去完成她的夢想企劃案嗎?為什麼要辭職?那麼他們犧牲掉的感情又算什麼?!
「對啊,我老婆說是你害的,當然我是不敢跟她辯解啦,是你說不想再看到童月,所以她就辭職了。」拜託,這一對破碎鴛鴦在那邊要復合又不復合的,看了真的很礙眼,連帶影響到他跟他親愛的老婆耶!
「我哪有說不想再看到她?」關勁直覺地否認,心裡卻緩緩地浮現出自己說過的話。
「老大。」看到他一臉罪惡跟後悔,蕭何仰拍了拍他肩膀。「愛就承認嘛,你這一個多月來心情都很不好,不就是因為童月不在嗎?至少童月很有勇氣,還跑回來找你,她都認錯了,你又何必小心眼呢?」
明明就愛,還在那邊死撐著。明明就一天到晚打聽美國那邊的消息,還要裝作不在意,騙鬼啊?!
雖然他是不知道老大是看上那凶婆娘哪一點,不過他愛就好了。最好趕快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在一起,否則連帶他們這些週遭的人都會倒霉。
「我哪有小心眼?是她試過一次就放棄,沒誠意。」關勁又嘴硬了。
蕭何仰猛翻白眼。「那算我求你好不好?我都快被搞得沒老婆了,你去把童月弄走,我今天想要跟我親愛的老婆獨處。」
「獨處?她在你家嗎?」關勁訝異地問。
「對啊,據說家人都去旅行了,她又感冒又發燒的,我老婆把人拖回家裡來住。照顧她我是不反對啦,但是這樣冷落我就不應該了……」蕭何仰還在碎碎念,一轉身,關勁已經不見人影了。
望著空蕩蕩的辦公室,蕭何仰滿意一笑。「老大,加油啊!我可不想再過這種烏煙瘴氣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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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姐,妳為什麼又喝冰的?」
李於娜當場抓到正在開冰箱偷喝冰茶的童月,氣唬唬地罵人。
「我……我只有喝一口啊!」童月無辜地說。「我喉嚨很痛,想用冰敷。」
「有這種道理嗎?用冰敷!」於娜的恥笑都從鼻子噴出來了。「妳乖乖回去躺好,我在幫妳熬稀飯。身體自己也不照顧,感冒了還不好好養病。」
童月只好乖乖地任人叨念一頓,正想轉身回客房去睡覺,門鈴聲音響了起來。
於娜走過去開門,門一開關勁就衝了進來。
「我說關大經理,你來幹什麼?蕭何仰還沒下班,你要找他的……」她話沒說完就被關勁打斷。
「我找童月。」關勁眼睛直直望著愣在旁邊的童月。
童月嘴一扁,轉身就跑回房間去。
於娜拍了拍額頭。「如果你是來找她吵架的,我勸你省了,她還在感冒呢!」
「我不是來找她吵架的。」關勁看了於娜一眼。「我知道我干了蠢事,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於娜聳了聳肩。「請便。」
關勁一個箭步走進客房,卻發現童月背對著他躺著,臉埋在棉被裡面。
他輕輕地關上門,在她床前蹲下,深呼吸了幾次,這才小心翼翼地喊:「童月。」
他的聲音讓她僵了一下,隨即將臉埋得更深。
「對不起,這次輪到我幹傻事了,妳可不可以看看我,不要這樣。」他的手碰到她肩膀,發現她微微顫抖著。他急忙地翻過她身子一看,她早就狼狽的滿臉淚痕了。「天哪,別哭了,是我不好。」
他幫她擦去眼淚,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整個人連呼吸都困難了。她怎麼這麼的狼狽,彷彿被狠狠地摧殘過。
是啊,正是他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