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夠痛苦了,成天想著關勁關勁關勁,忘都忘不了了,還一堆人忙著提到他。她是笨蛋,她是活該。可是再這樣下去她也會崩潰哪!
「什麼沒了?什麼結束了?」蔡秀情詫異地瞪著女兒情緒失控的模樣。「妳跟他分手了?為什麼?」前兩天吃飯時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分手了?怎麼可能?!
「分手就分手,還有為什麼?」童月覺得所有被壓抑下來的痛苦通通翻湧而上,她不想去面對,也無力去承受,只有對著自己的親人大吼大叫。
「妳這什麼態度?我是妳老媽耶,妳對我大吼大叫的,妳有沒有良心哪?!」蔡秀情也不是性格溫和的女人,一下子就跟女兒槓起來了。
「對啦,我最沒良心了,你們都不要理我,反正我就要滾去美國了,這樣妳可以清靜了,沒有壞小孩來惹妳難過了。」童月繼續吼著,已經沒有辦法令自己冷靜下來了。
「美……美國?」蔡秀情原本慍怒的臉愣了一下,隨即眼底湧上了淚水。
看到老媽的眼淚,童月真想掐死自己,她跌坐在階梯上,掩住臉哭了起來……
「對不起,我又搞砸了……我又搞砸了!」她抱住自己的頭,猛力的敲著樓梯旁邊的欄杆。
原本都氣哭了的蔡秀情倒抽口氣奔了過來。「妳瘋了啊?!幹麼去撞樓梯,很痛的、很痛的。」她緊張地撥開童月的手,趕緊要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這一撥讓她看到女兒臉上縱橫的淚水,她的心整個都軟了。
「媽——」童月的淚眼在看到母親疼惜的淚水時就完全崩潰了。
她抱住自己的母親,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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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妳就跟妳媽抱頭痛哭?」李於娜聽到童月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未免也太戲劇化了。」
童月坐在駕駛座旁邊的位子,無奈地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李於娜。
她已經決定提早出發去芝加哥,並且努力打起精神,不讓自己的母親擔心。而李於娜無論如何都說要送她去搭機,請了半天假,就開車出來了。
「我跟我媽解釋了一下,但不是很清楚,畢竟我媽怎麼會理解,我居然能夠把這麼一件小事弄成災難。」童月苦笑。
經過了這件事情,她彷彿整個人都沉靜了不少。大哭過一場,宣洩掉情緒,剩餘的就是無盡的惋惜跟無奈了。
「真的無法挽回嗎?雖然妳有錯,但是如果妳去跟關勁道歉的話,說不定他氣消了就會原諒妳。」李於娜覺得很可惜,這是她非常看好的一對。
「我也希望能這樣,但是他根本不見我。」感覺鼻頭一酸,童月深吸了口氣,不准自己再哭哭啼啼。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居然連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可叢讓她感傷半天,這一點都不像她。
但是想到關勁用那種冷到極點的眼神看著她,緩緩吐出的那句「妳真是讓我失望」,一次次的回想還是讓她次次痛徹心肺。
她再也沒能力承受這種回憶了,最好工作忙一點,讓她停止發瘋。她不能再讓家人擔心了,她承諾過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可是這樣好可惜喔!」李於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然怎麼辦?都讓我搞成這樣了。」既然眼淚喚不回他,那麼至少她得用力的活下去吧!
「總經理到底知不知道他拆散了一對姻緣。」李於娜咕噥道。「妳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公司那麼多豺狼虎豹,都對關勁那麼虎視眈眈,妳居然就這樣走了?」
「這不關總經理的事,這個案子是我提的,總經理會派我去做也是很合理的。只是部門的事情要請妳多費心了,如果有問題,可以寫E-mail給我,或是直接打芝加哥公司的電話給我。」童月交代著。
「我知道。妳一個人過去那邊生活,沒問題嗎?據說快要開始下雪了,妳受得了那種天氣嗎?」於娜其實比較擔心她一個人面對失戀的痛苦,她知道那是非常難熬的。
「我會盡快把事情做完,早日回來的。」童月看著她,緩緩地說。
「妳真的變了,童月。妳這麼安靜,這麼落寞寡歡,我真是不習慣。妳一定要早日恢復,至於關勁的事情我會要何仰去探照,說不定妳去芝加哥之後,他發覺自己很想妳,就原諒妳了。」
童月低下了頭。淡淡地一笑。
她知道於娜是在安慰她。她跟關勁……恐怕是凶多吉少,難續前緣了。
「童月,如果妳真的愛他就不要輕易放棄。」車子已經抵達機場,於娜將車子停好,轉身握住她的手。「妳愛他吧?」
回視著李子娜眼底的詢問,童月覺得鼻頭一酸,輕輕地咬住下唇。
「愛。」這個字才滾出嘴邊,一顆來不及掩去的淚珠也跟著滾了下來。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已經很深,根本就是太愚蠢了。唉,可是她要是不愚蠢,怎會把事情搞成這局面?
「不要哭。」於娜不捨地幫她擦去淚水。「我等妳回來,我會幫妳看住他,不讓別的野女人把走他的。」
童月被這一說,破涕為笑。
李於娜陪童月到通關時間到才離去,童月自己提著簡單的隨身行李上了飛機。
飛機緩緩地起飛,她望著窗外一寸寸消逝的土地,心裡的落寞卻一分分的浮現。
他知道她今天走嗎?
他會想念她嗎?
他可是跟她一樣的心痛?可是跟她一樣的想揪住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像她一樣希望時光倒轉,回到彼此打鬧的日子?
「對啊,恨妳恨得想把妳綁起來,不讓妳去到任何我的心到不了的地方。」
他說這話的溫柔模樣還印在她腦海中,即使淚水迷濛了眼睛,她依然可以清楚看見那雙堅定的目光,緩緩地注視著她……
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任由回憶帶給她的溫柔與痛楚湧上心頭,毫無防備,再也不能夠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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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比童月預想的更恆久,也更綿長。
她錯估了自己愛關勁的程度,也低估了思念折磨人的力量。每一個白天她都拚了命的工作,但是每一個夜晚她依然在淚水與落寞中昏睡而去。
她睡得不多,常常半夜還醒過來,就再也睡不著。
芝加哥開始下雪了,天氣一天冷過一天。有時候她就坐在公寓的窗前看著雪無聲地下著,如此持續一夜又一夜。
她所有的時間都貢獻給工作,思念成疾,她除了工作再無其它可以慰藉。有時候假日時她會沿著密西根湖散步,在冷冷的十一月天,想像著他是不是正坐在他辦公室前面的玻璃窗前工作著。
她寫過信給關勁,為她所做的事情,還有當初那些幼稚的話道歉。她在計算機前面寫著,顫抖著,淚水流了滿臉,卻不知該怎麼寫出她的思念與懊悔。
關勁沒有回信。
等待與失望再度撕裂了她。
今天是星期六,所有的人都放假,她在公寓裡已經把所有工作進度都做完了,所以穿上外套就出來湖邊散步了。
這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八成,只要再一點時間,她就可以回台灣了。
但是那有用嗎?就算她回去,他還會接受她嗎?
在外面晃蕩了兩個多小時,在將自己凍僵之前,她回到了住所。
才走進公寓,管理員就叫住了她。「童小姐,妳終於回來了,妳有訪客喔。」
「訪客?」她的心一跳。
「說是台灣來的,已經來了一個多小時了。」
「台灣?」她的心狂跳,急急地抓住管理員的手。「人呢?人在哪裡?快點告訴我。」
「妳別急,在樓上等妳,妳直接上樓吧!」
管理員的話才出口,她就往電梯衝去,等了半天電梯不來,她索性爬樓梯,一路氣喘吁吁地回到五樓。
是他嗎?
是不是看到她寫的信,來找她了?天哪,好想早點見到他。她整個心裡都寫滿了這個名字,狂烈地吶喊著!
關勁、關勁、關勁、關勁、關勁……
隨著她每個心跳敲在她的胸膛上,迴盪在每個喘息間。
拿出鑰匙,她的手抖得開不了門,幾度讓鑰匙掉到地上去。正當她蹲下去撿鑰匙的同時,門開了。
「童月,妳跑哪兒去了,我還以為等不到妳了。」童年溫柔的笑靨淺淺地浮現,站在她面前輕快地責備著。
不是他!
她才踏進屋子一步,童年幫忙把門關上。「好在管理員讓我上來,可能是我們真的長得滿像的,不然我就得坐在外面等了……」
童年一個轉身,就看到她的鑰匙跌落地上,還穿著厚外套的童月跌坐在地上,曲起膝蓋,將臉埋在膝蓋間,肩膀一聳一聳地抖動著。
她在哭。
「小月。」童年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臉拉起來,輕輕地擦去她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