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不要再叫我裝可愛。」
「可是現在的市場……」
「市場的口味隨時都在變,鄉土劇不也曾紅極一時,但現在以敘述財團鬥法、兄弟反目、復仇的戲碼最紅,敢嗆聲、敢給人一桶汽油的劇情才是目前的戲劇主軸,我真的不想再穿著白紗洋裝在沙灘上跑步。」她再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個小框框裡。
「古菁,你的心情我瞭解,但是如果接錯戲收視率反應差,那麼後果……」
「不試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接著補上腮紅。
「你真的決定要改變戲路?」
「我要當演技派明星。」
「你不介意演單親媽媽?」
「只要有內容,可以發揮演技,有何不可?!」古菁這五年來雖然仍是紅得叫人嫉妒,可是她也有隨時被取代的心理準備,演藝圈是最現實的,如果她無法轉型成功,那麼偶像明星遲早會被觀眾打入冷宮。
方蔓蒂和她合作了三年,雖然古菁沒有嚇人的學歷,可是很好溝通,身為大牌的她,卻謙虛、真誠亦不擺架子,比起青澀的十七、八歲,現在的她更有女人專屬的嫵媚與成熟的氣息,這也是她隔了一年重回演藝圈,卻依然可以擄獲不少影迷的原因。
「那麼你看看這些劇本吧。」一向都是方蔓蒂先看過各製作單位送來的劇本,覺得OK的她才會要古菁看,以節省時間。
「這編劇的口碑不錯。」她看到劇本上的編劇名。
「女主角是單親媽媽,帶著兩個小孩,男主角則是在一場大火中失去妻子和兒子的孤獨男人,兩人相遇後擦出了愛情的火花,但是種種現實面橫亙在他們之間,包括女主角前夫的攪和。」方蔓蒂大略敘述劇情。
「聽起來普通,我先看過劇本再說,男主角有沒有傳出風聲會是哪一個?」合作的對象很重要,起碼要她能順眼、接受。
「歐佑洋好像有興趣。」她打聽過了。
「他?!他不是一向只演偶像劇的嗎?」
「你不也是。」
「所以他也想轉型了?」古菁笑著梳頭髮,她知道歐佑洋好像只大她兩、三歲,可是他們都迫不及待想要有新的嘗試。
「可能是他和你一樣想得比較遠,偶像只能當一時,但演技派的明星卻可以演一輩子,你有沒有想過拿金鐘獎,或是金馬獎的女主角?」方蔓蒂帶著笑的問。
「沒想過。」她輕輕一哼。
「怎麼可能?!」
「我想拿的是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古菁……」她差點笑岔了氣。「你真是會說笑話,哪天你若真得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拜託你,一定要叫我也一塊上台領獎,全球有幾十億人在看轉播耶!你一定要給我這個出出風頭的機會。」
「我答應你。」古菁保證道。
「真有這一天嗎?」她自嘲的問。
「你怎麼知道沒有?!」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好好的演,搞不好真被什麼國際名導相中,真的有機會演什麼大製作的片子,人的機連是很難預料的。」
「如果真有這一天,我絕不會忘了你。」
「如果你敢忘了我,我絕對會爆你的料!」方蔓蒂假裝威脅的說。
古菁聞言身子一凜,但是她並沒有反駁什麼,只是專注的瞪著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知道她公證結婚的人並不多,大家只知道她「消失」了一年,都以為她是因為健康因素和壓力太大才會休息一陣子,沒有人去多想什麼,更不會把她和結婚聯想在一起。
「開玩笑的啦!」方蔓蒂馬上笑開了。「我帶過不少藝人,但是像你這麼單純、這麼潔身自愛的人還真是不多,我哪有什麼料好爆。」
「我只是還好啦。」她淡淡回應一句。
「你不鬧緋聞、不陪人吃應酬飯、不做違背自己原則的事,照說你應該紅不起來,可是……」
「我運氣好。」
「不!你有一種叫人見了會不禁感到愉悅、放心的甜美純真氣質,而且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消失,這也是你受歡迎的原因。」在演藝圈混了這麼多年,方蔓蒂很古看人,什麼人會紅,什麼人紅不起來,她看過後便大概可以明白。
古菁笑而不托。
「這些年來,我沒看你交過什麼男朋友,你的感情世界在外界眼中一向神秘,但身為你經紀人的我,居然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方蔓蒂突然感慨萬千的說。「古菁,你到底有沒有什麼……神秘戀人?」
「你饒了我吧!」她笑得有些不支。
「你把他藏在什麼地方?」
「沒有這個人!」
「我不反對你交男朋友,你二十四歲了,交異性朋友是正常的事,我不是那種沒有人性的經紀人。」她明白表示。「我一定會守口如瓶。」
「我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你又能隨時掌握我的行蹤,我有沒有偷藏男人你會不知道嗎?」她坦蕩蕩得很。
「那你真的不太正常。」方蔓蒂笑道,「但我喜歡你的不正常,我常勸其他一些新進的藝人,要趁年輕多賺點錢,談戀愛以後有得是時間。」
「我完全同意。」古菁附和。
「但我還是覺得……」
「我沒有什麼料怕人爆的,所以蔓蒂……」她揶揄道:「不要威脅我。」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希望人家知道的事。」方蔓蒂相信她是一張白紙,但是總不可能和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的「純潔」吧?!
「該去錄影了。」古菁準備結束話題。
「古菁……」她一臉失望的看著她。和以往一樣,這回還是什麼也沒有挖到。
「我不想談感情,也沒有什麼感情的事好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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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是搭哥哥的車到機場,有些黯然、失落的離開台灣,可是五年後──
勞斯萊斯的車在機場等候,有專門的司機、有人安排迅速通關,重回台灣的柯威默與田家達已非昔日的小伙子,現在的他們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世界已被他們踩在腳下,因為努力和幸運女神的眷顧,他們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石油。
委內瑞拉的石油改變了他們的一生,並寫下兩人在南美洲傳奇的一頁。
現在的柯威默就像是他的名字一般,沉默而威嚴,他的話一向不多,在委內瑞拉,學會說西班牙語的他也不太與外界溝通,只是努力工作,對外的事則大都交給田家達,而他只是拚了命的找井,希望能挖到石油,而他,的確也挖到了。
才三十歲而已,可是他臉上卻已有歲月和生活歷練過的風霜,額頭一道新添的疤痕,是在委內瑞拉的酒吧裡被一個印地安人拿酒瓶砸的,說來好笑,這印地安人後來竟成了他的好友上退幫他掘油井!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叫人又不解又搖頭。
或許是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吧,柯威默在委內瑞拉受女人歡迎不是因為他的石油或財富,而是他那屬於東方人的內涵和內斂、深沉的調調,不像熱情、天真的大多數南美男人,他有種叫人折服、心儀的堅毅力量。女人會以為自己彷彿是世上絕無僅有的,是珍貴、值得的,在他的注視之下即使會死,也希望死在他的眼神裡……
田家達是跟著柯威默成功的,如果不是他,他絕無法度過剛到委內瑞拉時的苦悶、彷徨和想家的念頭,是有柯威默替他撐著,給他力量。
「心情如何?」田家達問。
柯威默的視線由車窗外拉回,卻只是微微的牽動嘴角,沒有說話。
「近鄉情怯?」
「還好。」他平靜的說出。
「台灣變了好多……」
「有嗎?」
「或許是我們剛回來,看到的全是東方人的臉孔,我還真有些不習慣。」田家達才是那個近鄉情怯的人,雖然是成功回來,可是五年了,他早已習慣委內瑞拉的生活,把那裡當是自己的第二故鄉。
「過兩天就習慣了。」對柯威默而言,家永遠還是家,委內瑞拉給了他財富、成功,可是他的家人、他心之所繫全在台灣這片土地上。
「對了,你說你家人全在家裡等你?」
「我媽這兩年行動不太方便,所以我不要他們接機,反正我知道回家的路,大家在家裡等我就是了。」柯威默掩藏住歸心似箭的心情。
「你還有爸、媽、兄姊等你,我……」田家達感慨的道。他父母居然在五十幾歲時鬧離婚,一個家弄得不像家,之後亦各自有各自的伴侶,而對遠在異鄉的唯一兒子,似乎也沒有任何的期待和等候。
「家達,人活著快樂比較重要,他們有自己的人生,只要伯父伯母快樂,你就祝福他們吧。」
「我也只能這樣。」他看開的笑了笑。
「如果他們需要你或是錢,那你就得盡為人子的責任;如果什麼都不需要,那你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很多事是無法強求的。」柯威默柔和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