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朋友。」趙冰兒知道他佔有欲過強的毛病又犯了,如果不極力撇清自己和姚令門的關係,將來可麻煩了。「令門……呃……姚大哥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許多病重的人經他一診治,全都沉痾頓愈,巧蓮身上的毒就是他解的。」
「對了,巧蓮現在人呢?」
「在洛陽啊,快樂似神仙呢!再過不久,她就要成為楊大哥的媳婦了。」
這麼一來,楚孤湛就再也不會對楊則疑神疑鬼了。反正任何一個與趙冰兒走得近的男人,他都不得不防。
「現在該我問你了。」趙冰兒也有問題要問,會疑神疑鬼的不只是他。「你不要秀嫣,她怎麼辦?我就不相信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大姑娘,容德如玉、八面玲瓏,條件沒話說,你居然不動心?」
「我承認,如果沒有你到我生命中來搗蛋,我說不定會對她動心,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已是不可能之事。」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不容置疑,趙冰兒不會再懷疑他一絲一毫,今後不管他說什麼,她都相信,不讓該死的誤會再次發生。
所有風波總算過去,在自己過好日子的同時,趙冰兒也沒忘記替父親趙廣宗打算一下。
在趙夫人過世後,趙廣宗或許是為了死守這段情,也或許是怕趙冰兒抗拒、生氣,一直遲遲未續絃。
趙冰兒的確是難以接受父親續絃,可是一想到如今她嫁出門,家裡就剩他孤單一人,沒人同他作伴了,堂堂一名安西都護大將軍,如此度過下半輩子實在是可憐,所以,在反覆思量後,趙冰兒終於想通了,希望他能找個伴兒,日子才不會過得無聊。
回到長安多日,今日趙冰兒才有空回娘家省親,眼見爹爹健壯依然,心中寬慰不少。
關於她前陣子逃家至洛陽一事,楚家一些嘴巴較碎的下人不小心將這事兒傳了出去,趙廣宗已有所耳聞,可是無憑無據,怕這只是空穴來風,何況當日他為了趙冰兒逃婚之事上楚家拜訪,雙方早已說好,今後趙冰兒在楚家的一切,他不得過問,因此他也沒法兒去求證。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趙冰兒會突然回家來,還春風滿面,神采飛揚的。
「爹爹萬福,女兒回來探望您了。」趙冰兒有禮地向他請安後,吩咐跟隨她回來的楚家婢女在門外候著。
趙廣宗拉著女兒拚命瞧著,苦笑道:「怎麼變得這般斯文有禮?你公婆調教有方。」
「爹,瞧你把女兒說得以前好像多不懂事似的,其實女兒一向很有分寸的,如今做了人家的媳婦兒,凡事總得收斂點兒嘛!」趙冰兒看見下人們全迴避後,總算可以輕鬆一點,為自己選了一個最舒服的坐姿。
趙廣宗還不知道她的「劣根性」嗎?現在雖比未嫁時規矩些,卻是本性難移呀。
「巧蓮怎麼沒同你一道回來?」他知道她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會沒湊在一塊兒,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她在洛陽,等著當新嫁娘呢!你猜怎麼著,楊大哥竟是她的夫婿,他們站在一起,活脫脫是對金童玉女。」
「洛陽?難道傳言是真的,你真的……逃家啦?」
趙冰兒自知說溜嘴,忙著自圓其說:「沒有的事,是楊大哥因公職在身而前往洛陽,本來我想跟著去,卻礙於身份問題無法如願,便要巧蓮代替我去,順便帶點新奇的玩意兒回來,怎料她同楊大哥不知何時產生了情意,再過不久就會把好事給辦了。」
「楊則賢侄肯絳尊紆貴娶一名婢女?」
「話可不能這麼說,巧蓮是我的姐妹淘,這個家誰把她當婢女看了?當初爹也說了,哪天她若是出嫁,你會把她當自己女兒般,讓她風風光光出嫁的,自己都這麼說了,這會兒還婢女、婢女的叫她。」
她的打抱不平讓趙廣宗直覺自己說錯話,忙著更正:「爹不該這麼說的,巧蓮在這個家中勞苦功高,地位自然也不低,爹會給她很多嫁妝的。」
沒錯,巧蓮的嫁妝應該比照趙冰兒:黃金、白銀、金銀茶器、銀盆、綢緞、貂裘……一樣也不能少。
「爹,他們大喜之日,你去為他們主婚吧?」
「那有什麼問題!」趙廣宗當然很樂意,楊則與巧蓮皆無高堂,他理所當然得為他們主婚。
當天趙冰兒和楚孤湛也會出席,不過這些好消息,遠在洛陽的巧蓮還不知道呢!她若是知道,一定會高興得暈過去的。
巧蓮的事暫且擱下,趙冰兒今日回來,最主要是想談談趙廣宗自己的事。
「爹,娘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難道你不打算找個人來作伴嗎?」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你不是一向很反對爹再娶的嗎?這會兒怎麼自己提起來了?」趙廣宗以為趙冰兒故意用這招來試探他,所以特別小心。
「哎呀,你是續絃嘛,又不是納妾!女兒現在嫁出門去,不能時時刻刻陪在身邊照顧你,家裡沒個女人真是不行的。」趙冰兒已把此事想得很透徹,現在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私,只要是為父親好的事,她都願意成全。
聞言,趙廣宗佈滿滄桑的臉上出現了喜悅與感動交錯的表情。「孩子,你真的長大、懂事了,孤湛能娶到你,是他福德不淺。」
說到這個,趙冰兒必須特別強調:「這不代表他可以隨意納妾哦!我還是看不慣男人左擁右抱,真正的感情只能對一個人付出,否則就成了濫情了。」
「孤湛是個英雄豪傑,你自當凡事順著他,你一個小女子是無法掌握、駕馭他的,出嫁要從夫,知道嗎?」趙廣宗又忍不住嘮叨起以前常對她嘮叨的話。
趙冰兒才不理會這些迂腐的傳統觀念哩!想她以前在家也未必從父,如今出嫁更不可能凡事乖乖從夫,她那思想古板的爹爹老是不開通,真是。
「爹,女兒的事你就別操心了,駕馭男人最重要的是柔克剛,你不懂了吧?改日你娶了新房後,我會好好教教我的後娘這個好方法的。」
趙廣宗苦笑著搖搖頭。才說她懂事了,竟又說起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來,過幾天是她娘的忌日,他可得到亡妻墳前去好好好懺悔一番了。
第十一章
由於趙廣宗這陣子為了突厥入侵中原的野心不滅一事,常被傳召進宮,與皇上商研對吐蕃的和親政策是否適用於突厥;畢竟太宗時的文成公主和番,對朝廷有了很大貢獻。
趙廣宗為了政事而忙,而楚孤湛保護皇上的責任又一日不可鬆懈,趙冰兒只好先行起程至洛陽,他們到時會去同她會合。
趙冰兒知道自己欠巧蓮他們好多解釋,這趟去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要向他們解釋清楚。
她猜得沒錯,當她一出現在楊府,大家果真圍著她問東問西。
「小姐,你跑哪兒去了?千璇回姚家時,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你同姚公子全都莫名其妙消失了。這些日子楊大哥派人幾乎將整個洛陽城翻過來,就是不見你們的蹤影,差點急死人了。」巧蓮看見趙冰兒安然無恙,在放心之餘,代替楊則與千璇發問。
「是啊,趙姑娘,我家主人現在到底在哪兒?我跟隨他這麼久,他從沒這樣過,去哪兒都會說一聲的。」千璇擔心姚令門的安危。一見到趙冰兒的出現,自然沉不住氣。
一旁的楊則淺笑著制止她們「雙面夾攻」,讓趙冰兒都不知該從何說起,何況她此時看來有些疲憊,理應先好好休息的。「你們先靜一靜吧,我相信冰兒會一一向我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的。」
這下子她們總算靜下來,等待趙冰兒開口。
此事說來話長,趙冰兒不慌不忙地將楚孤湛與姚令門設計她回長安的來龍去脈全說了出來。
「小姐,姚公子對你不是十分傾心嗎?怎麼願意將你送回姑爺身邊呢?」巧蓮實在不懂姚令門的心態,這難道是他另一種愛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他這個人真不簡單。」趙冰兒和巧蓮一樣想不透,這事兒也困擾著她。
聽了趙冰兒說這麼多,千璇還未要到她想要的答案。「趙姑娘,難道說……你也不知道我家主人的行蹤?他要走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可能覺得你已經有了歸宿,他可以放心離去了。至於他帶著其他下人們去了哪裡……那就不得而知了。」
千璇覺得有些失落,不過姚令門一聲不響地離開,大概是不想讓她難過、不願看她依依不捨吧!他的心思總是如此縝密,把什麼事都打算得好好的。
大體說來,這算是個好消息,最樂的莫過於巧蓮了。「小姐,真是太好了!姑爺和秀嫣真的沒什麼,今後只專寵你一人,你果然沒看錯人。」
趙冰兒倩笑著頷首,突然想起自己未將逃家的原因告訴楊則,瞞了他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好歹也得向他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