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磊說道:「謝謝傅先生的幫忙。傅先生和琪瑛只是朋友,算是無故被捲入這件事情,我想傅先生目前所做的,在道義上已經夠了。剩下的部分,照道理,應該是身為男朋友的我和琪瑛家人要負責的。」
方媽媽瞪大眼睛看著徐少磊。「你的意思是……」
徐少磊蹲在方媽媽面前,認真地看著她。「方媽媽,傅先生和琪瑛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們沒有理由繼續麻煩傅先生的。」
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傅捷立一眼。他這麼說,是想要讓傅捷立明白,所謂「愛慕者」和「男朋友」是不一樣的,真正的愛情,在這個時候就必須承擔起這一切。如果傅捷立真心愛著方琪瑛,他就要做得更多。
傅捷立心虛地避開徐少磊的目光。
徐少磊握住方媽媽的手。「方媽媽,妳要相信我。」
「那我就相信你了。」方媽媽緊握著他,巴巴地看著他。
徐少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是很大的責任、很深的托付。他的肩頭突然很沉,胸口悶重,難以呼吸。
一條人命,那是不能承受之重,會讓人發抖心慌的,但是他非得承受不可。方琪瑛如果真的被抓的話,那他所承受的恐慌,就是此刻她的驚懼。他和她雖然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他們是一起並肩作戰的。
只要他多承擔一點點,她就可以少面對一些些,這樣的想法給了他力量。
他對著方媽媽拉開笑容。
刺耳的電話聲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徐少磊的心跳略地加快,頭皮整個發麻。
傅捷立和他對看著,這一刻電話等著他們兩個當中的一個接起來。
徐少磊嚥了口口水後,接起電話。他必須坐著,因為他發現他的腿正在發抖,他強自鎮定地出聲。「喂。」
歹徒顯然對徐少磊的聲音感到陌生,他壓著粗重的聲音問道:「傅捷立嗎?」
「不是。」徐少磊緩了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如果你們還要方小姐的話,就叫傅捷立來聽電話。」歹徒的口氣很差。
「大哥,」徐少磊手心一直冒著汗。「你找錯人了,傅先生跟方小姐只有工作上的時系,我才是她男朋友,如果你要錢的話,應該來找我。」很奇怪,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他突然平穩下來。
「你是她男朋友?!」歹徒有些懷疑。
「大哥,我怎麼敢騙你?我叫徐少磊,你可以問琪瑛我是不是她男朋友。」徐少磊自報姓名,就是要取信歹徒。
歹徒罵了一聲。「干!原來她說傅捷立不是她未婚夫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徐少磊趕緊說道:「琪瑛是聰明人,她知道在大哥面前,只能說真話,不能說假話。」他乘機安撫著歹徒的情緒。
他這麼說,對歹徒還滿受用的。「你說你叫徐少磊?」
「是。」徐少磊畢恭畢敬地回答。「大哥,我可不可以和琪瑛說一、兩句話?」他總要知道方琪瑛是不是真的落在他們手上。
歹徒說道:「要說話的話,先拿個一百萬來。」
已經談到錢了。徐少磊的心跳又快了。二百萬?!大哥,這個真的太為難了,一句話一百萬。」
「干!」歹徒又罵了一聲。「嫌多?!我還要跟你要五千萬呢!沒錢,什麼都別說,干!」歹徒掛了電話。
徐少磊心口一沈,方媽媽在一旁緊張地問:「現在是怎麼樣了?」
「他們掛了電話。」徐少磊實說。
方媽媽一聽就崩潰了,歇斯底里地指責他。「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們呢?為什麼不給錢?一百萬你沒有的話,我可以拿出來啊!我還以為你很愛琪瑛,琪瑛會被你給害死的,嗚嗚嗚……」
傅捷立在一旁也說道:「我剛剛已經說了,錢的事交給我。」
面對他們的指責和不信任,徐少磊堅定地說道:「歹徒是菜鳥。」
因為他堅定的語氣,讓方媽媽稍微和緩下來。
徐少磊說道:「給錢給得越多次,越容易暴露行蹤,但是歹徒竟然沒有想到這點,可見他是菜鳥。」
傅捷立佩服地看著徐少磊。徐少磊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如此冷靜地分析,雖然不甘願,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光是這一點,他就輸了。
方媽媽擦了眼淚,看著徐少磊,她的眼中又重新有了信任。
徐少磊出汗的雙手緊緊交纏著。「我當然不是為了錢才拒絕歹徒的。我們如果什麼都答應了,就沒有談判的空間了,沒有了談判空間,怎麼拖延時間讓警方去調查。」
「不能找警方啦!」方媽媽緊張兮兮地說:「歹徒說過不能找警方的,而且警察只想抓到歹徒,根本不會在乎琪瑛的死活,警察反而會害死琪瑛的。」
「跟警方的溝通,當然是不容易的,但是不找警方的話,這件事情我們自己處理不了。」徐少磊的頭腦很清楚。「警方才有足夠的人力、設備來解決這種情況。而且我們沒有經驗,很難判斷要如何在能保護琪瑛的狀態之下和歹徒周旋,所以一定要找警方。」
方媽媽被他這麼一說,又有些動搖了。「可是……」她遲疑地說:「這件事情,我再去問一下別人好了。」
「不行。」徐少磊態度嚴肅地阻止她。「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怕鬧上媒體,事情曝光,打草驚蛇,反而危害琪瑛的安全。」
「那……」方媽媽左右為難。她發現這樣的煎熬,根本不是她一個人承受得了。「算了、算了,都聽你的好了。」
徐少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笑意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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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磊報警之後,持續和歹徒保持聯絡,在交付五十萬之後,他第一次取得和方琪瑛通話的機會。
方琪瑛被關在老舊社區中一棟毫不起眼的公寓中,綁架她的是一對夫妻,先生繼承家裡的店面,本來生活還不錯,但是兩夫妻染上毒癮之後,生活陷入困境,最後先生錘而走險,決定綁架方琪瑛。
他們兩夫妻,男的性情暴烈,對待方琪瑛粗手粗腳,女的有些神經質,不過她對方琪瑛還不算太差。
方琪瑛從看到綁架她的人的那刻起,她就處於極端的恐懼之中,她很害怕因為見到了兩個人的面孔之後會被滅口。
她採取的是絕對合作的姿態,以避免激怒歹徒。有時候,她還會和女的聊上一點點,激起她的同情心,以保住自己的命。
這是她被綁的第四天,當歹徒把電話對著她的那一刻,她幾乎要哭了,但是她沒有。
在恐懼之中,她反而磨出了一種異常的冷靜。她知道大哭大笑太耗費體力,而且會讓家人亂了分寸。
所以雖然她心中還是很激動,但是她沒有哭。「少磊,幫我跟媽媽說,我很好。」她紅著眼睛,乾啞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真好,真好。」徐少磊的聲音哽咽了。
在聽到他聲音的時候,方琪瑛的眼淚終於掉下來。
他們經歷了激烈的爭吵,在分隔與恐懼之中,終於懂得脆弱而溫柔的相互對待,聽到對方的聲音,又有了力量前進。
歹徒又取回電話。「好了。」歹徒說道:「我已經讓你們聽到聲音了,確定人還平安,現在你們就去準備一千萬元,等著我的指示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本來他是要拿五千萬,幾經砍價,最後喊成一千萬。手上拿到的雖然只有五十萬,不過這是這幾天以來,他最高興的一天。
他對方琪瑛一笑。「沒想到只跟妳講一句話,就有人願意花上個五十萬。」他看了看方琪瑛。「長得真漂亮,難怪男人肯在妳身上花下大錢。」他微揚的嘴角突然笑得很怪異。
他出手摸了摸方琪瑛的下巴,方琪瑛心裡很毛,但是她咬著唇,壓下不舒服的感覺。
「你想做什麼?」本來安安靜靜在一旁的綁匪妻子發出聲音,她一臉不悅地走過來。
歹徒罵了一聲。「干,摸一下不行啊!」他悻悻然地往房間走去。
綁匪的妻子看著方琪瑛,本來還算和善的態度,現在充滿敵意,還莫名其妙地往方琪瑛的臉上甩了一耳光。
方琪瑛愣了一下。不過這幾天她什麼事情都經歷過了,所以她也不驚惶失措,只是聽著綁匪的妻子罵道:「狐狸精,不准妳勾引我老公。」
方琪瑛對她淡淡地一笑。「妳誤會了,我沒有本事勾引妳老公,妳老公是愛妳的。」
方琪瑛知道這是綁匪妻子要聽的話,果然她笑了出來,眼神中還露出歉意。她看了方琪瑛一眼,轉身回房間去。
沒有多久,隔音極差的房間就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方琪瑛看得出來他們夫妻是相愛的,只是那樣的愛情,她始終無法理解。
他們曾經一起吸毒,但是後來她為了小孩戒毒。
他們一起犯罪,說是這樣才能養小孩。
他們時常爭吵,但是性愛的頻繁卻讓方琪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