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樣還難洩她心頭之恨,再咬他兩口,將這狼心狗肺的傢伙,給咬得體無完膚,讓他帶著肉體上的疼痛,好好去反省他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欺人太甚,太傷人心了。
「梅姑娘,你真的都不知道,這一切……」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鴛兒幫的忙,這份情我不會忘的。」她飛快地跳到馬背上,對著邵威問:「杜乘風那傢伙現在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找他。」
「他在……」被元梅那股來勢洶洶的氣勢搞得有些錯亂,他倒忘了替杜乘風反駁。「他現在在藥鋪裡,和蘭姑娘及夏老爺子在……喂,等我一下,梅姑娘……」
元梅兩腿朝馬肚一夾,逕自揚長而去,她難以嚥下這口氣,即使要揮淚斬情絲,她也要在眾人面前,給他留下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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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藥鋪裡,三個人正眾精會神地,將邵威從街頭上買回來的春藥,仔細地分析其中的成份,希望能從探蘭及夏逢春兩位神醫的專業眼光中,找出對陶深致命的一擊,讓他的卑劣行徑,徹底地攤在陽光下,讓昆明的老百姓看看,這是一個多麼拙劣的商人。
「這其中只有一些普通的肉蓯蓉及蛇床子,而另外這一味淫羊藿,也是用劣等的次級品,通常是用來磨成細粉,供給牲畜使用,若要用在人的身上,那也只能說,全憑良心二字了。」夏逢春將藥丸解剖後,經過取味、稀釋、烘曝三個過程,從藥丸的成份中,得到初步的心得。
「而這些傳統普通的藥材,老實說,對於嚴重痼疾的人來說,並無法立即收到立竿見影的功效,除非多了一味名為白椿根的植物乳汁,才能藉由快速的刺激,達到短時間內的一種療效。」探蘭更是分析得鞭辟入裡,但說完後,她又感慨地歎了一口長氣。「但是這種植物的乳汁,含有些微的毒性,要是長期服用,恐怕肝腎會加速退化,嚴重點的話,還會加速暴斃而亡。」
聽了兩人的見解後,杜乘風得出一個重要結論。
「所以,綜合兩位的意見後,應該可以說,這顆藥丸之所以會受到大多數人的愛戴,全是因為這種名為白椿根莖內的乳汁,大量刺激性腺素所致,至於其它的中藥成份,根本就是作為提味之用,實質上,並沒什麼太大的作用。」杜乘風簡單下了註解,這兩天不眠不休下來,他的臉明顯地瘦了一圈,就連氣色,也褪去了往日般紅潤的光彩。
「你說的沒錯,這種夾竹桃科的植物,一向不被我們這些正統醫療法所接受,雖說它多少還是有著一定的療效,但卻會因為治好一病,又惹來一病,比方說,這顆藥丸雖能恢復男人短暫的雄風,卻會讓腎臟代謝加耗,兩相比較之下,根本就是罔顧人民的生命,昧著良心在賺黑心錢啊!」
夏逢春緊皺著眉,以前在鋪子裡,就曾經來過因吃陶深的春藥,吃到最後臉部浮腫,四肢發紫的案例,他當然也奉勸有這方面偏好的窯客,別為了一時的快樂,損失掉健康,但再怎麼說,閨房之樂這件事,男人可說是趨之若騖,誰還管得了將來的健康問題。
「那麼照他這樣的成本及加工費用,兩人能否做個評估,這樣一罐藥丸的最高成本,以多少最為合理?」杜乘風開始核算,陶深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究竟賺取了多少的暴利。
夏逢春與探蘭互看一眼,並交頭接耳估算了一下,最後由探蘭得出結果:「杜大哥,要真嚴格來評估,這樣一瓶一百粒裝的藥丸,實際上的成本……不到一兩銀子。」
「什麼,不到一兩?」杜乘風氣得拍桌大罵。「可是這傢伙竟然以五十兩的高價在外出售,整整賺取了五十倍的暴利,而且還罔顧人命,真是該當街將他活活打死!」
很少看過杜乘風氣得兩眼發直,就連脖子上,也浮出一條條紫脹的青筋,可見得,陶深這樣的行徑,有多麼令人深惡痛絕。
當他說完話時,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是氣虛神弱,差點站不住腳,探蘭立即趨上前去,探著他的脈象,說道:「杜大哥,這幾天來你太辛苦了,要不要去歇會,反正你也說過,我大姊應該撐不到這兩天就會回來,邵威也一整天在陶深家外守著,你就安心去躺會,別再這樣操心了。」
「是呀,我叫鴛兒去替你熬煮點粥,你多少吃點,這樣才好有體力去對付陶深,否則的話,梅姑娘回來見你這樣,她心裡頭會難過的。」夏逢春才說完,杜乘風不禁感觸良多,竟自顧自的笑了出來。
「哈,難過……要是她能真體恤我,那麼我如此般勞心勞力,也算是有了代價。」以他對元梅的瞭解,回來沒好好怒罵他一頓就夠慈悲了,怎還敢奢望她會為他而難過。
「杜大哥,大姊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其實在她內心裡,永遠他只有你一個人,只不過她……」探蘭突然收了嘴,不敢再往下說。
「只不過她想贏回一口氣,看我失敗受挫一次?」杜乘風不免莞爾一笑,有感而發的道:「最近,烈火與靜海頻頻捎信,說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暗中打擊進園的各處生意,由於對手相當狡猾隱密,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未查出究竟為何人所主事,他們希望我在昆明將事情處理完後,就趕緊回杭州來共同調查,要不然的話,真讓這股勢力給打垮的話,我相信,梅兒想看我受挫失敗的日子,也算是指日可待了。」
這話雖是玩笑話,但聽在探蘭耳裡,卻是無比心酸。
「杜大哥,你千萬別這樣想,我大姊並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她嘴裡是這麼說,但要是你真發生了事情,她也一樣會不好受的。」
「若能真如你所說,梅兒能體察我這顆不變的心,那麼進園即使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我也會欣然接受。」
這話說得三人沉默無語,直到邵威的聲音,從外頭嚷嚷著傳進偏廳時,才打破一室的沉寂。
「喂,梅姑娘……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邵威扯破了嗓子拚命大喊,可是元梅卻是鼓脹著一股難洩的忿怒,直搗偏廳而來。
她用力將門推開,見到三人都在偏廳裡,也不管有沒有顧及到杜乘風的顏面,直接衝到他面前,二話不說,便是朝他的臉部狠狠甩上一耳光,兩眼極不諒解地瞪著他。
「杜乘風,你太過份了!」
「啪!」
這一巴掌,不偏不倚,五根紅色的指痕,就這麼結實地烙在杜乘風的臉上,清脆的聲音,傳遍屋內每個角落,即使是上了年紀的夏逢春,也照樣聽得清楚極了。
「大姊,你這是在做什麼?!」探蘭首先有了動作,她衝到元梅旁邊,拉住不知為何生氣的她。
元梅在打完之後,也在剎那間楞了住。
沒想到他連閃都沒閃,就站得直挺挺地讓她打,以往她有想打他的動作時,他都會事先防備,讓她撲個空,這回,不但讓她打中,還靜靜地一動也不動,臉上一點動怒的表情也沒有。
「氣消了嗎?如果你還沒打夠,我可以繼續讓你打。」杜乘風沒有說出半點苛責的言詞,還平心靜氣,要讓她繼續發洩。
「你以為我不敢嗎?」她再度舉起手,可這回,就沒像剛剛那樣灑脫,反而有些猶豫了起來。
她開始感到不解,為什麼他連閃都不閃,被她打完之後,還說要讓她繼續打,是不是他認為內咎,所以讓她打個痛快,可是若真是如此,身旁的三個人,為何都又表示無言的抗議,她有錯嗎?為何好像她才是千古罪人,該被打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你的手腕怎麼了,為何會紅紅的纏上一圈?」平靜無皮的臉上,因看到元梅手腕上的傷,而露出驚慌之色。
他緊張地伸出手,想要拉起她的手來詳看究竟,卻被她給狠狠地揮開。
「你還會關心我嗎?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我要真被陶深吃掉埋掉,你也不會緊張的。」她又惱又火,哽咽地咬著唇,拒絕他的碰觸。
「梅兒,你怎麼哭了呢?我所認識的陸元梅是不會哭的。」他知道他的寶貝,就算是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不會流下半滴淚水,可是現在她那張委屈孱弱的瞼,卻讓他心頭好疼。
「大姊,快告訴我們,你這傷是怎麼來了,是不是陶深他……」探蘭第一個念頭,就是陶深會不會用變態的行徑,曾經侮辱過元梅。
元梅銜著淚,搖搖頭說:「是我和陶深翻臉後,他怕我會逃走,所以用繩索將我捆住,因為我不停掙扎,才會磨破皮的。」
「這個該死的狗東西,我非讓他死得很難看不可!」杜乘風義憤填膺,緊握的拳頭,正隱隱地發著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