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常不需要使出說話搞怪這一招,就已經和女人擁有『良好互動』了。」麥特森朝她眨眨眼,習慣性地拋媚眼放電。
「就是每個女人都和你有著所謂的『良好互動』,所以你才應該更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啊。」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妳對我的吸引力比我想像中──」
「我看我們以後還是保持電話聯絡好了。」她力持鎮定地舉高右手,做出一個阻止他說話的手勢。
麥特森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他再度低笑出聲,笑到幾縷髮絲在他額間頑皮的跳躍個不停。感情這事對他而言,向來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他從沒費過心思去經營。他老媽總說,他會踢到鐵板的,不知道遇見歐陽文文,算不算踢到鐵板?
「難不成,妳就打算這樣硬生生地扼殺掉我心裡脆弱的愛苗?」麥特森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好笑地說道。
她看了他誇張的姿態一眼,心裡又彆扭了起來──她有那麼可笑嗎?
「我沒有扼殺什麼啊,你難道沒看到我們友誼的大樹正日益茁壯嗎?」她努力的想藉著說話,來讓一切恢復原狀。
「友誼大樹?友誼大樹!」麥特森簡直想為這一句絕妙好辭而跳起來翻跟斗了。沒翻的原因,是因為他已經笑到差點滾到沙發底下了。
「老天,妳是哪個年代的人啊?」麥特森大掌猛拍著沙發,拚命爆笑出聲。他老爸是半個中國人,伯伯姑姑們也說中文,可是──她這種古老的用詞,還是讓人為之噴飯不已啊!
「我爸媽學生的作文本子裡經常出現這一句。」歐陽文文發現自己在臉紅,只好低頭揉著鼻子,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反正,她就是不合時宜嘛,那他幹麼還來招惹她?
「老天爺,妳怎麼會這麼可愛啊──」麥特森的話沒法說完,因為他正忙著貪看她因為臉紅,而襯得肌膚更加絹白的臉龐。真的只要當朋友嗎?他發現自己又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沒人說過我可愛。」她揪著手帕,根本不覺得自己哪裡可愛。
「那最好,我不喜歡說別人說過的形容詞。」麥特森沙嗄地說道,視線仍舊停在那個打亂他腦波頻率的女人身上。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對吧?」歐陽文文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抬起頭,直截了當的問他。她不喜歡事情有任何模糊地帶。
「對,我們還是朋友。」他是動心得滿嚴重的。不過,她對他顯然還是頗不以為然。他沒白目到死纏活賴的地步,那不是他的風格。
「那我就放心了。」歐陽文文轉過身,繼續喝茶、吃蛋塔,很努力地想讓自己放心──她不願意去猜想那些會讓她失眠的事情。「要我留一個蛋塔給你嗎?」
「不用,請慢慢享用。」他看著她,神情輕鬆地一如以往。
她不是那種會一頭栽進愛情裡的衝動分子,她要的是一份穩定的情感,而他從沒在愛情賽車場上駕駛過天長地久這種車道。
或者,他該多花一點時間好好思考,追求她是不是真的是個好主意。畢竟,他不想傷了這朵美麗的茉莉花。
「對了,妳怎麼還沒找到新工作啊?是打算要應徵董事長嗎?」他閒聊似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工作?」她茫然地說道,拿著奶茶的手輕晃了一下。
「妳喜歡做什麼事?」他正經地問道。
「我喜歡把事情歸類處理好,可我不是那麼喜歡辦公室的爾虞我詐。」她揉著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當圖書館員如何呢?」他認為那種規律的工作,她應該會喜歡。
歐陽文文眼睛一亮,發現那確實是一份她會感興趣的職抉。
「我覺得不錯,但是我們的圖書館職員缺額很少,而且通常都要經過競爭激烈的考試。我一看到法條就頭疼,最不會考試了。」她搖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
「需要我幫妳推薦到私人圖書館嗎?」他從沙發上滑到地板,坐到了她身邊。
「你又不住台灣,連我們的就業市場都不清楚了,你怎麼推薦?」她幫他倒了杯奶茶,喝茶實際一點!
「我爸爸有一半的台灣血統,我們在台灣也有個專門幫助失學孩童的基金會,我記得裡頭似乎有個圖書館,可以幫妳詢問一下有沒有缺額。」他支肘撐著臉頰斜躺在地板上看著她。
「真的嗎?」歐陽文文驚呼出聲,眼睛裡像裝下了一斗的星光。
「有沒有感動到要以身相許?」他也睜大眼,摀著胸口,故作期待狀。
「這種事不值得以身相許吧──」她笑成新月般的水眸,輕輕眨了兩下。「但是,我真的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
「好現實喔,我幫妳介紹工作,妳就很高興認識我?」他摀著心口,故作心痛狀。
「我……」她不知所措地揉著鼻子,結巴了起來,耳朵開始發燒。「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我是覺得……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唉呀,不然,你不要幫我介紹工作好了。」
麥特森看著她那張足可以列名為皇室氣質楷模的臉龐,此時居然扁嘴又皺眉的,可愛到不行,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為她心悸了。
光是看著她,他便覺得承諾、天長地久這些事情,似乎沒那麼可怕了。畢竟,他從沒真正排斥過婚姻,只是從沒遇到過讓他想共度一生的對象罷了。
他伸手揉著她的髮絲,心裡已經做出了最後決定──他不想再壓抑自己了,他要以「朋友」的方式來追求她!
「我這人言出必行。況且,我只是說要幫妳詢問一下,圖書館也不一定有缺額啊。」硬擠也要擠出一個缺額給她,總是要找一個東西來強化他們之間的聯繫吧。
「謝謝你。」歐陽文文拿起鴛鴦奶茶和他乾杯。
「友誼萬歲。」麥特森坐起身,邊乾杯邊大聲喊道。
「友誼萬歲!」她也笑著大聲說道。
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他很希望他們友誼變質的話,她會不會還笑得這麼開心呢?麥特森笑睨著她,喝光了奶茶。
「幹麼一直笑?」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覺得很像有了一個結拜妹妹,感覺還不賴。」麥特森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她的肩。
歐陽文文身子一僵。
「抱歉,我和朋友總是這樣勾肩搭背的。」麥特森無辜地抬高雙手,將之背到了身後。
「沒關係,我會盡量習慣的。」歐陽文文不介意地輕聳著肩。她還滿喜歡和他相處的,總不好每回都表現得很不近人情吧!
「那我把手放回去,可以嗎?」麥特森憋著笑問道。
「可是,不要放太久。」她想了一下,咕噥了一聲。「一分鐘就好了。」
「是。」
這一回,麥特森的大掌放上她的肩膀,開始東拉西扯地和她談些香港的美食、台灣料理及賽車時發生的趣聞。
稍晚,他們去吃魚丸粗面時,他的手臂也很順理成章地摟住了她的肩膀。而忙著東張西望的歐陽文文,根本就忘了他的手正擱在她的肩膀上。
麥特森很愉快,心情雀躍地一如得到他生平的第一座冠軍一般。不過,這只是排位賽的領先罷了。接下來的暖身圈和正式起跑的賽程,才是他得到冠軍積分的關鍵。
麥特森低頭看著她雪白的容顏,趁她不注意時,低頭親吻了她的髮絲。
這種感覺,不賴。
真的很不賴。
麥特森的大掌攬緊了她的肩膀,決定他將在這一場愛情賽事裡,會用最快的速度沖抵到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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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麥特森坐在飯店裡面窗的沙發躺椅中,看著台灣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瀟灑臉龐上的神色卻只能用「鐵青」二字來形容。
畢竟,在前天剛經歷過一場足可列入生平第一奇恥大辱的車賽之後,他現在看什麼美景都覺得厭煩。
麥特森板著臉孔,拿著手機,只有在聆聽到歐陽文文柔軟的說話聲音時,他的表情才會稍稍和緩一些。
「嗯,我還好,妳放心。」他推上墨鏡,向來精神矍鑠的臉孔,此時卻只顯得疲憊。向來璀亮的深綠眸子,而今卻黯寞地像是沈浸在湖底的千年綠藻,因為缺少了陽光的照射而生氣盡失。
「所以,妳現在和朋友在圖書館附近的『FALL IN LOVE』咖啡廳?」麥特森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妳會在那裡待很久嗎?」他知道自己心裡的煩躁,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紓解。所以,他現在才會用化名,住進了台灣的飯店裡。
「我知道,我會好好休息的。妳也是,妳現在搬出來一個人住,別太晚回家,再見。」麥特森叮嚀完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麥特森將手機放入胸前口袋裡,起身走出飯店房間。
他現在只想看到她驚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