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這個可能……」靜繪摸著下巴思索。
明明咻地衝向門口。「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下去保護她!」
「你是想看熱鬧吧?」靜繪涼涼道。
明明呵呵笑,拉開門。「你不想嗎?我們躲在咖啡廳外面偷看,她不會發現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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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的狀況,正如明明跟靜繪所猜的……相反!
紀飛揚沒道歉,當他在午夜冷清清的咖啡館,喝著苦澀的黑咖啡,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後,終於看見戚小魚種清氣爽地推開玻璃門,心就像被人重敲一下,視線讓伊人的可愛身影佔滿。
戚小魚從外邊黑壓壓街道走近燈光亮白的咖啡廳,就像黑夜的女王,帶一身光輝走入他的視線。她像火,充滿能量,閃耀著他的眼睛。同時他注意到旁桌的客人,低頭喝咖啡的抬起頭,正在翻閱雜誌的停住動作,原本在交談的情侶止住聲音,準備沖泡咖啡的服務生失了神……
她總能在第一時間抓緊眾人視線,她穿綴有蕾絲的黑色深V領套裝,剪裁合身,她身材嬌小,衣料貼身,曲線畢露,踩著黑色細跟尖頭高跟鞋,步伐穩健自信,儼然是個都會俏佳人。
她向紀飛揚走來,黑黝黝的大眼睛,靈光閃動,紅唇抿著,表情有些輕蔑,目光帶挑釁意味。紀飛揚注意到周邊留意她的男人,他們的眼神好奇又帶著膽怯,他們認同戚小魚的美麗同時又懼於她的氣勢。她坐下,背往後靠,雙手抱胸,長腿交疊。
「大導演,我來了。」
紀飛揚挑起一眉,嘴角上揚,打量她。這個早上才被他的話打擊的女人,臉上表情沒一點頹喪失意,反而盛氣凌人地前來赴約。
他愛死她這個樣子,愛死這張倔強明媚的臉,愛死她自負驕傲的可愛表情。
他攤開菜單問她:「想喝什麼?我請客。」
「不用,我又不是沒錢。」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來道歉的吧?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以後我會對你避之唯恐不及,既然你這麼重視導演的權力,你不需要藝術指導幫你啊,你可以全部自己來啊,是不是?」她辟哩啪啦講完,他聽完只是微微笑。
「我為什麼要道歉?」他說。
嗄?小魚震驚。「當然是因為你早上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喔。」
「喔?喔?!」小魚哇哇叫。「我的天我的天,你該不會認為自己沒錯吧?」
「我是覺得沒有錯,如果那時候沒阻止你,現在這時候我們還在片場,而且會拍到天亮,我是說以戚小姐的要求進行的話。」
「所以你覺得你沒錯嘍?你覺得你說的那句『有本事,你去當導演』,一點都不會傷人嘍?你覺得你當著別人的面這樣說我,是應該的嘍,彷彿你覺得尊重別人,給人留點面子是不必要的?」
她一連串地罵,罵得紀飛揚大開眼界。
「如果今天出錢的大老闆挑剔你的片子,你反駁他的意見,老闆就對你說『款,有本事你去當老闆啊』,你覺得OK嗎?你不會傷心嗎?你不會難堪嗎?你不會生氣?」
他低頭,憋笑。
「你還笑?」她瞪大眼。
「你真的很會罵。」
哇哩咧∼∼小魚氣結。「如果不是來道歉的,我要走了,莫名其妙!」她拿起包包,起身離開。
「戚小魚,你坐下。」
小魚氣呼呼地盤胸瞪他。「有話快說,我很忙,沒空在這邊跟你喝咖啡,你沒救了你,目中無人的自大狂,我連罵你都懶。」
他呵呵笑,問她:「要不要當導演?」
「嗄?」有沒有聽錯?
「你要不要當導演?」
「為什麼這樣問?」
「你沒作品集,所以才會一直沒辦法接片。」
「我沒拍過片子怎麼會有作品集。」
「所以嘍,我帶你入門,我們掛名雙導演,你來拍,要不要?」
小魚傻住。
紀飛揚說:「你空出一個月,跟著我接片拍片跟後期做剪接,導演掛我們兩人的名字,實地拍攝時由你自己負責。有了第一部片,以後你才可能有機會接片子拍。」
「為什麼?你幹麼幫我?」他們不是正在吵架嗎?小魚納悶。
紀飛揚微笑著,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杯子,指尖一下下刮著杯沿。
「因為你常干擾導演拍片,造成大家作業的困擾,還有你一點都不尊重導演的專業領域,為了讓你瞭解當導演的壓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實際去拍片,以後你才懂得尊敬導演,才知道拍片有多難。」
「說得好像我會搞砸。」
「大小姐,你知道底片多貴嗎?你一定搞砸。」
「你太小看我了。」
「那就讓我知道你的實力。」
「等著瞧。」
結果他們沒吵架,也沒像明明跟靜繪猜的打起來。結果戚小魚沒能痛快地罵紀飛揚,反而愉快地答應跟他合作拍片。結果戚小魚從這天晚上起,多了個綽號叫吳郭魚。沒關係,吳郭魚就吳郭魚,為了生平第一部片,就是被叫成大章魚她都甘願。太興奮了,她的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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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紀飛揚嘗到苦頭,讓機車成癖的戚小魚參與導演工作,是自討苦吃。他讓戚小魚參與的是市政府的城市宣導短片,他們一起整理腳本,黑色資料板貼滿提案閒的參考圖片,以及拍攝腳本的分鏡表。
晚上七點要跟負責的官員開會,離開會只剩四十五分,紀飛揚熟練地駕駛汽車,於公路疾駛,忽然瞄到後座戚小魚的動作,頓時血壓爆升,抓緊方向盤就吼
「你幹麼?!」天主保佑,天主保佑啊∼∼天兵戚小龜竟然在拆提案板上黏好的資料。
戚小魚忙著重整圖片。「我覺得這張跟這張的順序如果對調,感覺會不一樣。這張參考圖的顏色比較鮮艷,跟素一點的參考畫面貼在一起比較好,不然跟這張這麼花的排一起會顯得很亂……」
「已經夠好了,你不要再動它!」
來不及了,小魚卸下五張圖。「相信我,這樣出來的效果真的會比較好∼∼」
紀飛揚胸口劇烈起伏,他提醒自己——
深呼吸、要忍耐、要冷靜,這不是第一次,你還沒習慣嗎?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現在你們是夥伴,站在同一陣線,紀飛揚你要為大局著想……
可憐他面對壓力甚大的提案會議還得努力安撫自己情緒,漠視身後那個開會前還在作亂的戚小魚。
車子開到停車場,戚小魚動作真快,果真把五張圖重新編排,完美無瑕地黏貼好了。
紀飛揚鬆口氣。「走吧。」
紀飛揚站在車旁花幾秒感謝偉大的主,跟著去打開後座,拎出三大袋資料,砰!關門,出發。
「走啦,小魚∼∼」突然,他再度血壓飆升,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他瞪著汽車,看著車門外,小魚半個身子露在外邊,上半身還在車內忙,他驚恐地發現——戚小魚又在拆提案板的圖樣!
「你在幹麼?!」他發出暴龍似的怒吼。
「等一下好不好?」她嬌滴滴地回道。
「你見鬼的又在幹麼?快出來,來不及了!」他真想對露在車門外那個圓翹的屁股踹下去。
小魚雙手不停,嘀咕著:「我發現照先前那樣的排法,一路看下來情緒會比較連貫,所以我再改回去好了……啊!」
一條胳臂猝地從後方伸來,將她攔腰摟出汽車,她右手還抓著提案板,左手拿著膠帶,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砰!車門被踢上了。
紀飛揚一手拽著她的手臂,另一手扛著裝滿參考帶的袋子,將小魚一路拖向電梯,趕去開會。沿途經過的公務員撞見這幕,看他們一男一女很滑稽地一個在前頭大步疾走,一個小跑步地被拽著拖行,皆露出震驚的表情。
小魚跟紀飛揚一路鬧嚷。
地哀求:「等一下等一下,我想重排啦∼∼」
他怒吼:「再這樣我不讓你拍了!」
她再哀求:「三分鐘三分鐘就好了,拜託拜託∼∼」
他更大聲地怒吼:「閉嘴!」
她繼續哀求:「不然兩分鐘?兩分鐘搞定。」
他終於崩潰。「你閉嘴!不准動,你還動∼∼還動∼∼站住,手給我停住!」
是地,戚小魚不是蓋的,被拽著跑還能利用左手去撕圖樣,紀飛揚也不是蓋的,唰地抽走圖樣,將資料袋拋向小魚。
「接好。」
「哇卡∼∼」五公斤重的資料袋差點害小魚雙手斷掉。
「這個也拿好。」紀飛揚摘下掛在頸上的小型攝錄機,扔向她。「敢掉下去,你就死定了!」
這招狠,小魚接了這堆東西,雙手終於安分了。不過嘴沒閒著,她碎碎念——
「萬一因為我剛剛重排提案沒過怎麼辦?你看看你看看那個圖樣OK嗎?你覺得呢?之前好還是現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