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吃午餐的時間了,不是嗎?」他的雙手撐在窗欞上,「妳中午想吃什麼?我們一起出去用餐,如何?」
「不用了,我打算自己煮一些簡單的東西隨便吃一吃就行了。」千田一家人出去旅遊一個星期,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祈望的眼睛一亮,「小淨,順便也煮我的份吧,我過去搭伙。」
「我為什麼要?」
「煮一人份或兩人份的食物對妳來說又沒差,妳不會那麼吝嗇吧!而且我真的已經吃膩了微波食品。」那只是借口。吃什麼都無妨,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嘗嘗她親手烹煮的食物,之前一直沒有機會。
對了,他一個人住。沒有人幫他打理三餐,最方便的當然就是微波食品,不過總是不及新鮮食物的美味和健康。
獨自用餐的寂寥她再清楚不過了。
御影淨的態度微微軟化了,「我中午要煮海鮮義大利面。」
「我過去幫忙。」他自動自發。
沒有應允也沒有反對,她轉過身下樓去。
她打開大門的時候,祈望已經站在門外候著了,「進來吧。」
他拉住她的手,將她的身體轉了回來。
手中被塞進一瓶涼涼的飲料,不必看也知道是優酪乳。
「你要做什麼?」她的心驀地一慌。
祈望一手托起她的臉,一手拂起她前額的髮絲,低下頭仔細地審視她額頭上的紅腫。
他身上的氣息大舉入侵她的肺葉,讓她有種又熟悉又心痛的感覺。
御影淨甩甩頭,企圖拋開那困擾她的感覺,卻不經意地發現此刻她和祈望的姿勢像極了要親吻,她的心跳頓時脫了序。
「稍微腫起來而已,不要緊的。」她慌亂地揮開他的手,轉過身走向廚房。
祈望跟了過去,看她無盛了一鍋水放到瓦斯爐上煮,拿出煮麵所需的材料洗浴切切,忙碌著。
他自告奮勇地想要幫上一點忙,「我來切,妳先把優酪乳喝完。」
她沒有異議地將手中的菜刀交給他,開始喝著優酪乳。
「這個要切成什麼樣子?」祈望看了看花枝。
「切成條狀就行了。」她把義大利麵條放進鍋內煮。
他一口應允,「沒問題。」這是他第一次握到菜刀,往常他握在手裡的大都是槍。不過只是將花枝切條而已,應該不會太困難。
「你確定?」她狐疑地瞥了他怪異的握刀姿勢一眼。
「放、心、放、心--嘖……」
話聲未落就聽到他輕啐了一聲,她轉過頭正好看到他縮回手。
「怎麼了?不會是切到手了吧?」
他尷尬地笑笑,「不小心切到指甲而已,沒事。」
為了避免他把手指頭剁下來加菜,她還是自個兒來比較妥當。
「還是我來切吧,你在一旁等著吃就好。」免得愈幫愈忙,結果還是沒得吃。
「真的不要我幫忙?」他可以搞定的。
「我可不想在義大利面裡吃到你的手指頭。」她敬謝不敏。
祈望斜倚在流理台旁,「那我只好坐享其成了。」
「嗯。」動作俐落地切好所有材料,御影淨將煮好的義大利面沖涼備用,然後起鍋,爆洋蔥,再放進番茄及水悶煮,最後放入蛤蜊和蝦子,待煮熟之後才加入義大利面。
他托著頰欣賞她忙碌的身影。等會兒就可以嘗到小淨親手煮的海鮮義大利面,有股淡淡的甜蜜氛圍在心中蕩漾開來,這樣再平凡不過的幸福對他而言,卻是無比珍貴的,他想要一輩子擁有,再也不放手。
她毋需轉過身,也感受得到他的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讓她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御影淨必須很努力,才能將心思專注在鍋裡悶煮的海鮮義大利面上頭。
「嗯……好香呢。」
嚇!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的?而且還靠得這麼近!她陡地一驚,身體直覺反應地往後退,不小心撞進祈望的懷裡,下一秒卻又立即彈了開去。
「你要嚇人啊!走路都沒聲音的。」
「是妳太專心了,才會沒有發現。」
她沒有辦法無視於他的存在,也沒有辦法不被他影響,他有很多特點和籐堂望相像,她總會有種以為他就是籐堂望的錯覺。
「麻煩把盤子拿給我。」她必須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他並不是籐堂望。
他挑了兩個盤子,「這兩個可以嗎?」
「嗯。」她接過盤子,將煮好的海鮮義大利面裝盤上桌。
兩人各自端著一盤海鮮義大和面移師客廳。
祈望一連扒了好幾口面,由衷地稱讚,「真的很好吃,」她的手藝很好,番茄的味道滲進了蛤蜊和蝦子裡,海鮮的甜味和番茄的味道在麵條裡有了完美的融合。
「謝謝。」心裡掠過一抹被稱讚的愉悅,她淡淡地回應。
他吃得津津有味,「除了海鮮義大利面,妳還會煮什麼?」他對她的瞭解還不夠,不過往後多得是時間。
他和她要重頭來過,無恩無怨也無仇,更沒有黑道的火並利益糾葛,談一場單單純純的戀愛。
御影淨沒多想地回答,「義式香煎菇排、橙汁排骨、葡式燴飯、壽喜牛肉飯、蘑菇通心粉、法式洋蔥湯--」察覺到不對勁,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今天晚上先嘗嘗橙汁排骨和法式洋蔥湯好了,咦?
「怎麼不說了?」
「你有什麼企圖?」她覷著他。
他一臉無辜,「有嗎?」
「沒有才怪,快點老實說出來。」她不信。
「我哪有什麼企圖!我只是很好奇妳會煮多少樣菜,又是怎麼學會的。」
她沒有防備地脫口而出,「以前在美國唸書的時候吃不慣速食,去餐廳用餐又太貴了,所以就去找食譜回來自己下廚煮。」她的廚藝就是這麼磨出來的。
話一說完,她便愕然地發現,自己竟然跟他談起以前的事。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屬於聶淨的記憶就讓它慢慢地被時間的洪流掩埋,不要再提起。
祈望很快地吃得盤底朝天,「能不能要求續盤?」
幸好她有多煮一些,「自己去盛。」
「OK。」他立即起身走向廚房。
望著祈望走向廚房去盛面的背影,她的心底撞擊出一絲淡淡的遺憾。籐堂望是害死大哥的間接兇手,她不會也不能為他下廚作羹湯,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如此悠閒平靜地一同用餐。
他回到位子上,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快點趁熱吃,不然面都要冷了。」
「嗯。」經他一提醒,她才又開始動叉。
吃完了海鮮義大利面,祈望主動地將叉子和盤子收到流理台內清洗。
御影淨則是泡了兩杯茶,拿起其中一杯輕啜著,聽著廚房傳來的水聲和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她的心思悄然地遠揚。若是大哥沒有意外喪生,她和籐堂望用另外一種方式相遇,他們會不會過著幸福過快樂的日子?
祈望洗完餐具,回到客廳,喝著茶漫不經心地問:「晚上吃橙汁排骨和法式洋蔥湯,好不好?」
橙汁排骨和法武洋蔥湯?「家裡又沒有材料,怎麼……」等等!御影淨陡地扭頭瞪著他。原來這個就是他剛剛問她遺會煮些什麼的企圖?
他飛快地接話,「我們等會兒可以一起出去買。」
「祈望,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可以過來吃晚餐了?」他這人還真是會得寸進尺。
「一個人吃飯很無聊的,兩個人一起用餐比較有趣嘛,東西吃起來也比較美味可口。」他笑笑地道。
她睨著他,不置可否。
「再怎麼說我都是救過妳一命的恩人,妳不會忍心讓救命恩人挨餓受凍吧!」他誇張地道。
挨餓受凍?「沒那麼嚴重吧!而且嚴格說起來,被你救的人不是我。」她的本意也是要救人,只是打不贏對方也逃脫不了,才會差點落入壞人的手中。
祈望認真地糾正她,「我要救的人是妳,救那個女生是附帶。」一直以來,他在乎的女人就只有她一個。
御影淨傻眼。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喜歡妳。」
眼底迅速地閃過一抹什麼,她隨即恢復平靜無波的樣子。
她笑笑地四兩撥千斤,「你是喜歡我煮的海鮮義大利面才對吧,你不必為了這個星期要過來搭伙就說喜歡我。」
他望住她,一字一句地道:「不是海鮮義大利面,不是為了要搭伙,我是真的喜歡妳。」
他用著和籐堂望一樣的聲音說喜歡她,讓她又心動又心痛。
「這……太突然了,我們才認識兩個星期……」雖然她對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他終究不是籐堂望,他是祈望。
「喜歡這件事本來就是憑感覺,沒有道理可言的,和認識的時間長短也沒有關係,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
他的眼神讓她慌了,她力持語調平穩地道:「我、我目前只想專心在課業上,不想談感情的事。」她用這回答拒絕過很多男同學,希望這次也一樣能發揮效用。
「感情和課業並不是選擇題,非要二選一不可,兩者是可以並存的,」他不接受這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