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唯一的真實 凌霄
我想,創作是一種令人感到滿足的行為,作品則是想像力激盪的成果,而材料則取自於世界。
取材繪圖也好,揮毫成文也罷,首要條件是心裡有感動。
發自原始的情緒,不論是喜是憂、是苦是樂,一切的感情在自我滿足的行為當中得到抒發,進而昇華,所以衍生了無數不同類型的作品。
詩也好,文章也好,歌舞詩畫無一不是在人的想像力激盪下產生。
所謂以文會友、以詩會友、以圖會友……正是心與心的直接交流。
呵……聽起來真是令人感到幸福的字眼。
因為心靈的交會跳過了複雜的人性,所以反應顯得更為直接;赤裸裸的坦承相對或許讓人感到羞赧,卻是人性裡最真誠的一面。
或許歡喜,或許受傷,但比起謊言的虛假掩飾,我寧願選擇以這樣的形式來面對。
因為這樣的感覺最為真實,讓我瞭解自己的優缺點。
從創作和交流當中得到自省的機會是我最感動的一刻。
楔子
「什麼!把所有的財產留給崔璘?」
怒吼聲自書房裡傳出,音量之大連養在崔家庭院裡的一群米格魯獵犬都聽得見。
「崔老爺的遺書上是這麼交代的。」
律師秋梓霖推了推臉上的銀框眼鏡,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別開玩笑了,我才是老頭子的親生兒子,憑什麼把全部的財產留給崔璘那個小鬼?他只是撿來的養子而已,那老頭是不是神智不清了啊?」
崔璟用力地拍著桌面,對於秋行霖的說辭,著實不能接受。
崔和,也就是崔璟的父親,去年年底因為天壽已盡而仙逝,身後留下一筆可觀的遺產,包括公司股票、別墅、黃金地段上的豪宅等等的動產與不動產,原則上理應落入崔家獨生子崔璟的口袋,但是他萬萬想不到,父親竟然暗中立了一份遺囑,寫明要將所有的財產留給養子崔璘繼承,讓崔璟感到忿忿不平。
可是面對著深受父親生前信賴的正直女律師秋梓霖,崔璟卻又無法找出理由來反駁她,讓他感到十分不悅。
「崔老爺認為你就算繼承遺產,也不會好好照顧崔璘,更不懂得好好去經營,或許還會因為縱情玩樂而將家產敗光,苦思良久之後才不得已下了這樣的決定。」
秋梓霖擔任崔家的律師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雖說是接下已逝父親的擔子而繼任崔家私人律師的工作,但是她與崔和之間的感情宛若祖孫,又因為常到崔家走動,所以與崔璟也很熟悉,自是明白崔璟的為人,因此說起話來格外的不客氣。
在秋梓霖的認知裡,崔璟是個好玩又揮金如土的敗家子,除了成天跟在女人後頭跑,他什麼也不會。
雖然崔璟在父親的公司裡頂著經理的頭銜,但事實上,秋梓霖鮮少看見他認真工作,不管大小事務,幾乎還是崔老爺一手包辦。
所以崔老爺的擔心,秋梓霖很容易理解,當崔老爺要立下這份看起來相當不合理的遺囑時,秋梓霖也承諾會好好地看管崔璟,免得讓崔老爺走得不安心。
至於崔璘—崔老爺撿來的養子,今年才剛滿十歲,思想卻出奇的成熟,不愛說話的沉靜個性經常被人誤以為是啞巴,就連他名義上的哥哥崔璟都因此常捉弄他,為的是想知道崔璘到底會不會說話。
但是秋梓霖知道,崔璘是個很乖巧的孩子,私底下也喜歡黏在她身邊,倘若因為崔璟繼承家業而讓崔璘無家可歸的話,她也有收養崔璘的打算。
只不過她沒想到,精明的崔老爺早已經替崔璘做了最佳的安排……
第一章
「結婚?」
楚竟威一邊啜飲傭人送上的花茶,一邊盯著崔璟煩躁至極的表情。雖說他是受崔璟之邀來替他解決麻煩的,但他的唇邊卻泛著幸災樂禍的笑,看起來反倒不像站在崔璟這邊的幫手,而像是來搗亂的。
「我作夢也沒想到,老頭臨死時還留下這一手。」崔璟啐道:「他疼崔璘也就算了,怎麼對我這個親生兒子這麼無情?」
那天跟秋梓霖談過之後,崔璟才知道父親的遺書內容是—倘若崔璟依然整天只知道玩樂、那就讓崔璘當繼承人,但是如果崔璟娶到一個可以長相廝守、賢淑良德的好妻子,而且也肯好好照顧崔璘,那就由崔璟來繼承家業。
這個條件對於崔璟來說著實是個難題,因為崔璟向來喜歡遊戲人間,而且抱持單身主義,一輩子談戀愛是他的目標,所以要他找個對象相守一生,那簡直是要他的命。
正是為了這件事,崔璟才冒著被嘲笑至死的風險,找來一向詭計多端的好朋友楚竟威,要他幫忙想個好辦法。
「這個整人手法倒是挺高明的。」楚竟威爆出笑聲,「叫你這個花花公子找一個好對像結婚,還得照顧好小鬼才准你繼承遺產,簡直是個絕妙好計,這跟你在外頭弄大了女人的肚子,然後「奉子成婚」有什麼兩樣?哈哈……」
「閉嘴!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崔璟白了楚竟威一眼,「不要以為你跟你老婆正在新婚期,我就會手下留情不揍你。」
「你要揍我我也不會回手,只是我剛才想到一個可以解決大麻煩的好方法,可能會因此而忘光而已。」楚竟威故作一臉無辜狀。
崔璟瞇起眼,帶著邪氣的眼瞳迸射出希望的曙光。「你已經想到好辦法回敬老頭子了?快點說出來聽聽。」
「很簡單,你爸爸不是要你結婚成家,才准你擁有財產的優先繼承權嗎?那你就找一個女人結婚不就得了?反正你認識的女人一大堆,隨便找都有對象。」
繞了一圈,楚竟威的「好主意」聽起來跟崔老爺的意思實在沒什麼分別。
「楚竟威,我就是不想結婚才找你來出主意,你講這是什麼話?不要以為你自己婚姻幸福,就想拉著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起往愛情的墳墓裡跳,你這是什麼見鬼的餿主意!」
崔璟氣得額頭爆出青筋。
要不是他跟楚竟威相識已久,加上楚竟威這陣子又剛結婚,他一定會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敢亂出餿主意。
「你真笨,誰要你真的結婚?」楚竟威對於好友的憤怒只是回給他一個白眼。
「找一個女人,跟她談好條件,等到你繼承遺產再跟她離婚,這不就得了嗎?」
「你是說假結婚?」崔璟的怒氣總算平息了一點,他挑了一下眉,續道:「但是如果對方黏著我麼辦?」
這可不是他愛說大話,論長相、身材還有身家背景,他都是以列人最有價值黃金單身漢之流,要說女人不會黏上他,那才是天方夜譚。
「拜託!崔大少爺,你還真以為每個女人都會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呀?」楚竟威投給崔璟不贊同的一瞥,以示鄙夷。「我還以為偏愛打扮又走美容設計師這條路的我已經算是很自戀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自戀。」
「自戀個鬼!我這叫自信。」崔璟重重的哼了一聲,「不然你自己說說看,跟我碰過面、稍微有些交情的女人,哪一個不被我的魅力所迷倒的?」
「當然有!你家那個正經八百的女律師秋梓霖。」說完,楚竟威放聲狂笑,「她不是經常給你釘子碰嗎?」
在楚竟威的印象裡,偶爾在崔家碰到面的秋梓霖,是個公事公辦、講話絲毫不帶感情,而且外貌看起來很冷漠的女人。
其實在楚竟威看來,秋梓霖只要稍加打扮後便能成為出色的大美人,只是她本人似乎興致缺缺。
不知道崔璟這個成天到處獵艷的笨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其實秋梓霖是個挺漂亮的女人。
「那個冷冰塊?」崔璟一陣錯愕,「拜託!我跟她認識那麼多年,交情都已經可以算是家人或兄妹了,她不能算數吧?」
崔璟認識秋梓霖時,她還是個大學新鮮人,剛從高中畢業的她,講起話來總是帶著宛如青蘋果般的酸澀味道,對於他這個迷倒眾多女人的崔家小開不理不睬,甚至將他當成隱形人看待。
當時秋梓霖的父親是崔家專屬的律師,因為工作上的需要經常到崔家與他的父親商量事情。而與他選擇同樣工作的女兒秋梓霖,自然也跟前跟後地實習。
在崔璟的印象裡,父親非常欣賞秋梓霖,總是叨念著要他多學學秋梓霖認真學習的態度。
不過在崔璟看來,秋梓霖實在是個很不可愛的女人。
誇她髮型漂亮,她會沒表情地說:「不是跟上次一樣?」
說她衣服好看,她會說:「這是爸爸送我的,不是我自己挑的。」
讚美她眼睛迷人,她會給人一個白眼,說:「我們什麼時候四目交接過了?」
總之—
崔璟覺得秋梓霖簡直是個沒有半點女人味的女人。
「她如果對你的態度那麼『冷』的話,不是正好嗎?」楚竟威挑了挑一雙斜飛的眉,帶笑的桃花眼半瞇半合地瞥崔璟瞥一眼。「你不就是擔心娶回來的女人無視契約糾纏你?如果你娶的是她,那麼事後她絕對不會纏著你,所以這不是天賜良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