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也聳聳肩，笑得不自然。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有機會嗎？他的保護網滴水不漏，我根本無法接近你。」熊也無奈。
是這樣嗎？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利丹朱的掌控中？她真是遲鈍得可以！
「為什麼要這樣？我根本不值得他費勁。」
「很多事情你無法瞭解。」
「那你為什麼不解釋給我聽？」
「我有這個權利嗎!利丹朱一向排斥我，他不會高興我們之間有接觸。」
「是嗎？」魏語璇關心地問：「熊也，你和他到底有過什麼矛盾？」
「矛盾？應該說是恩怨。」熊也眼中隱藏著恨意。
「這麼嚴重？」魏語璇追問，「不對！如果有恩怨，你怎會出現在婚禮上？」
熊也冷笑。「縱使不願，他也無法漠視我的存在，我還是利家族的一份子。」
「你也姓利?!」魏語璇驚詫。
「我不姓利！」熊也怒吼：「我沒有姓！我只是私生子！沒有資格承襲偉大的姓氏！」
私生子？原來他的身世見不得光！魏語璇心中無限同情。
「熊也，我不介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不管怎樣，我是你的朋友。」
「你是個善良的姑娘。」熊也溫柔地看她，心中無盡遺憾。「把你捲進這種不祥的漩渦中，實在不公平。」
不祥的漩渦？魏語璇雖不明白，仍感心驚肉跳。「熊……也，你在說什麼？」
「白鳥城到處是悲劇……」熊也欲言又止。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擔心你會成為下一個悲劇……」
「熊也！」魏語璇發火了，「你把話說清楚！我沒興趣跟你打啞謎！」
熊也想了一想，拉住她的手。「跟我來。」
熊也帶著魏語璇上樓梯、下樓梯、左彎右拐，再經過一段黑暗的密道。
雖然心中有無數疑問，魏語璇還是無法掩飾興奮。她沒想到白鳥城中有這麼多驚喜！如果沒有碰到熊也，她根本無緣見識這些秘密……說起來，這是幸運，可以平衡被利丹朱設計的不爽。
十分鐘後，魏語璇和熊也並肩佇立在一幅比人還高的畫像前；除了畫像，十幾坪的榻榻米房間空空如也。
「怎麼會這樣?!」魏語璇看著畫中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子，那張與自己酷似的臉龐；難怪許多人看她的眼神總是迷惑加詭異，原來是為了這幅畫！
「她就是那位不情願的新娘？」
「你也知道她?!」熊也驚愕。
「我聽說過。」魏語璇隱約明瞭一些事情了。「她是中國人？」
「一個不幸的中國女孩。」熊也沉重地說：「她是白鳥城最大的悲劇。」
「怎麼會？她不是病死的嗎？」
「她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魏語璇的聲音顫抖，「熊也，你……不要嚇我！」
「她是白鳥城的犧牲品。」熊也的眼神飄向遠方，彷彿進入另一個時空。「她為愛情而來，為愛情而死，姬小路死不瞑目。」
「姬……小路？這是她的名字？她是怎樣的女孩？她有怎樣的人生？」魏語璇很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進入原本最唾棄的鬼故事。
「她和你很像……」熊也轉頭看她。
「我不覺得！」魏語璇斷然否認，警告自己不要被悲傷的往事影響。「我認為是錯覺。」
「絕不是錯覺。」熊也搖頭。「我們從小就很熟悉這幅畫，所以我第一次在白鳥城外見到你的時候才會那麼吃驚。」
他說的沒錯。魏語璇沉默不語，心情沉甸甸地；她和姬小路相似的程度就像雙胞胎。她不在乎任何人的錯認，可是，如果利丹朱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化身、一個代替品……這樣的認知，讓她很難接受。
「語璇，你穿上和服之後，幾乎和她一模一樣，我在婚禮中看見你時，嚇了一大跳……」
「熊也，你是因為這幅畫才跟我接近的嗎？」
「我——」熊也不想承認，卻否認不了。
「我瞭解了。」魏語璇明理地點頭，「姬小路為什麼會對你們有影響力？她不是已經去世很久了嗎？」
「她對我沒有什麼影響力，但是利丹朱從小就對她很著迷，規定別人和他一起學中國話，經常去中國和台灣，決心娶中國新娘……」
「複製這幅畫像掛在家裡。」魏語璇接腔。「不顧一切地娶我。」
「語璇……」熊也小心看她的表情，深怕傷害她。
「你在告訴我，他愛的是她，我只是替身？」
「我不知道……」
「我知道。」
「你打算怎麼樣？」
「沒有打算。」魏語璇隱藏真正的情緒，「不過，別擔心我會想不開，我沒那麼脆弱。」
「語璇。」熊也拉住她的手，凝視她的眼中漾著關心，「趕快離開這裡，不然你會有危險。」
「什麼危險？」魏語璇平靜地看他。
「不要問。」熊也避開她詢問的眼神，「我喜歡你，不願意見你受傷。」
「熊也，白鳥市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魏語璇抓住他的手臂，「你一定知道什麼，和利丹朱有關嗎？他也有危險……」
「你不要問那麼多！」熊也煩躁地打斷她，「你沒有能力管這些！」
「最起碼我可以警告他啊！」魏語璇焦急不已。
「你還在為他著想?!」熊也的臉色陰冷，「語璇，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我——」魏語璇低頭，「不知道……」
「你真的想成為另一個愛情犧牲者?!」
「你……少危言聳聽，你……別拖我下水！」
「哈哈……」熊也狂笑，突然改變態度，惡聲惡氣道：「中國女人都很笨！你們根本不應該來這裡，白鳥城必須保持完美無瑕，我們不歡迎外來者！」
我們？他說的是誰？魏語璇看著不再親切有禮的熊也，表面仍然強自鎮定，其實已經毛骨悚然。「姬小路就死在這間屋子裡。」熊也神情詭異。
「啊?!」魏語璇環顧四周……別真的出現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才好！她鼓起勇氣抗議：「熊也，你為什麼故意嚇我？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我沒有嚇你，」熊也瞪她，「我只是生氣你不敢正視自己的處境！」
「你明知道我是被迫的！」魏語璇被他逼火了，「我只是可憐的觀光客，對你們的恩怨一無所知！我根本不願意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困境！」
「那就趕快離開，別讓他知道。」
「你叫我不告而別？」魏語璇面露難色。
「你有別的方法？我們都很清楚，利丹朱不會放你走。」
「我可以好好跟他溝通……」
「你怎麼如此天真?!」熊也怒吼，「我好心警告你，你卻想背叛我?!」
「我哪有……」
「利丹朱不是傻瓜，他會追究誰告訴你這些事，他會採取手段隔離你！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真的嗎？」魏語璇猶豫不決，「他會這樣對我嗎？我是他的妻子，不是奴隸……」
「隨你相不相信！我走了！」熊也驀然轉身離開。
「熊也！熊也……」魏語璇追隨其後，卻在一個拐角處失去他的蹤影。
在附近找了一會兒之後，魏語璇發現自己迷路了。該死的熊也！竟然棄她於不顧！日本男人果然不可靠！她頹喪地坐在一個石階上喘息，冷靜思索回到主屋的方法……
「語璇？語璇……」
魏語璇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看清楚眼前熟悉的臉孔，立即跳起來抱住他。
「丹朱，你終於出現了！」
「你為什麼睡在這裡？」利丹朱摟住妻子，心疼地說：「芳子打電話告訴我，你沒有回去吃中飯，我很擔心……」
「我……迷路了。」魏語璇羞愧不已。
「沒有嚮導的帶領，你不應該離開主屋太遠。」利丹朱輕責。
「我有……」魏語璇本想解釋，又將話嚥回腹中；沒搞清楚丹朱和熊也之間的狀況之前，不宜再增添紛亂。
「你有什麼？」
「沒什麼。」魏語璇舉起手中的紙筆，羞赧地說：「我本來在寫生，沒想到睡著了……」
「還好是在城裡，我還能找得到你。」利丹朱憐愛地牽住妻子的手。「走吧，我帶你回家。」
「好，回家。」魏語璇難得表現順從。
離開前，她下意識回頭……獨自在這裡待幾個鐘頭，沒有絲毫甜美的體驗，倒是深切體會白鳥城的陰森，確實很適合發展鬼故事。
唉！這個白鳥城不是人待的，還是早點「落跑」為妙。
至於她和利丹朱之間的「糾葛」，也必須趁早理清，免得愈陷愈深。
第七章
「你幹嘛這樣看我？」潘珞薇瞥著旁邊的人。
「你很漂亮。」小泉景織看著她；綴滿金線的黑色禮服讓她顯得嫵媚動人，他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省省吧！」潘珞薇毫不買賬，「我可不會被日本野男人要得團團轉。」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小泉景織無奈。
「為什麼要？」潘珞薇不買賬地說：「你是我什麼人？頂多是上過幾次床的情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