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看著水靈妹妹那張薄而紅的嘴唇,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著:「姐姐,他就是那位救我一命之恩的『大俠』。」
谷小觀差點從風蕭遙的身上跌下來,幸好風蕭遙的手一直偷偷扶住她。
「水靈,你說——」她的手還沒離開風蕭遙的脖子,因為她的腦子無法接受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你說——」有點口吃。「他就是——那個『俠骨柔情』的『大俠」?!」她的臉不知為什麼脹得紅光滿腮。
水靈的臉,也是一片紅潮,但不同於姐姐,她是因羞赧而紅了臉。
雖然水靈妹妹沒有表示什麼,但谷小觀光看妹妹的那張大紅臉,已經知道答案了,女人家只在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時,才會露出那種失措的嬌羞。
「姑娘,謝謝你專程送羊皮襖子來給找。」風蕭遙對水靈展現出少有的翩翩風度,那樣的風蕭遙是谷小觀沒見過的。
谷小觀咦了一聲,心裡納悶地自問著。「為什麼男人見了水靈都變得溫文有禮,連那個土匪殺手風蕭遙也有這麼君子的一面?」她好嫉妒呀!
「要說謝謝的人是我。」水靈細細的聲音,像蚊子一般。「對不起,我姐姐她……」一邊壓低聲音跟谷小觀說:「姐,別對大俠無禮,快下來啦!」
谷小觀恨恨地瞪了風蕭遙一眼。「大俠?!」噘著嘴滿臉氣惱地要從風蕭遙的身上跳下來時,卻發現好像有東西卡住她的下半身,回頭一看,居然有一雙魔掌貼住她的臀,她不禁臉紅脖子粗地大聲怒喝。「放開我!」
風蕭遙聳聳肩,將母老虎放下來,免得真被咬上一口。
他們兩人終於分開了,水靈這才得空,站到他面前來,可話還沒說,臉便先紅了。
「我是專程來謝謝大俠的救命之恩,還有送還你的羊皮襖子,冬天近了,眼看季節就要變冷了,你要小心身體。」說完臉更紅了。
風蕭遙沒說什麼,逕將羊皮襖子穿上身,眼角忍不住偷瞄一眼谷小觀,看到她一臉不屑地瞅著他。
「你啊,冷死了活該!」她不能忍受水靈妹妹對他的關心,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心情呢,難道她並不是真像嘴裡說的話那麼無情?
雖然姐姐總是對風蕭遙喊打喊殺的,但是水靈看得出來,風蕭遙沒有半點怨氣,她心裡有點吃味地問道:「姐姐,你認識這位大俠?」
「誰認識他誰就倒霉!」她嘴裡依舊不饒人地嘟嚷著。
被谷小觀那麼一鬧,整個客棧熱鬧烘烘的,而風蕭遙不想惹人注目,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閃人吧。
「我有事先走了。」看方纔的狀況,李璽必是收到來自國師的指示了,他得開始有些行動。
他轉身走出客棧大門,谷小觀竟一反常態的追上來擋住他的路,仰望他的那張臉白皙嬌俏,令人無法將視線移開。
「你到底來關外做什麼?」一定沒啥好事的,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自稱什麼「江湖一點紅」的殺手,那是專做殺人的生意嘍,冷血的傢伙,可不能讓水靈跟他太接近了。
「不關你的事!」風蕭遙只是緊緊地注視著她的俏臉,不想透露太多消息。
不關她的事?!谷小觀繞著風蕭遙打量,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瞄來瞄去,像兩隻鬥雞。
忽然風蕭遙的嘴湊近到她的耳邊,低聲地說:「你這樣看我,我會忍不住聯想到你在湖邊的裸體。」他的語氣充滿了曖昧。
「閉嘴!」谷小觀的臉霎地脹紅,不知是被氣紅,還是羞紅的。
風蕭遙得意地離去,留下谷小觀和剛步出客棧的水靈。
谷小觀越想越不對,他曾在湖邊說過一句話。「我勸你別愛上李璽!」難道他的出現和李璽有關?
她邊看著遠去的風蕭遙邊想事想得入神,連水靈走近了也沒察覺。
「姐姐,你跟那位大俠好像很熟,你們是什麼關係?」她吃醋了。
谷小觀拉著水靈的手,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誰跟他熟?我鄭重再說一次,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以前沒有,以後——」她猶豫了一下,看著水靈,她的嘴巴硬是說著狠話。「以後也不會有。」
「那現在呢?」水靈還是不放心地追著問。
「現在更不可能有任何的關係!」在今天以前,她想要發展出關係的對象是李璽,從來就不是土匪相的風蕭遙,不!不能說他像土匪了,今天的他,樣子變了,居然還挺符合水靈妹妹說的「俠骨柔情」。
她的心抽動了一下,像被什麼給紮了。「天啊,我竟然也覺得他有點『俠骨柔情』。」谷小觀又在自言自語了。
「姐,你在說誰?」水靈拉著谷小觀的手臂窮追猛問。
谷小觀迴避地說:「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啦!」
水靈不死心地直套谷小觀的話,谷小觀則嗯嗯啊啊的不想說明自己對風蕭遙的怪怪感覺。
???
回到客房內,李璽迫不及待從飛鴿的腳上取下紙條,小心翼翼地展開細讀。
由於尋找陰女的事毫無進展一切只能依賴國師的指示,這種尋人法根本是大海撈針,有時靜下心來時,不禁懷疑「陰女」真的存在嗎?
「十三皇子,國師這次有什麼新的指示?」小路很好奇地問。
李璽歎口氣。「說了等於沒說。」將紙條丟在桌上,眉頭緊皺著,走到窗前,看著樓下熙來攘往的街景人潮,心情一陣亂,自己究竟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做什麼?
小路拿起那張紙條來看,但是看了老半天還是沒弄懂國師的指示,心裡開始覺得奇怪,為什麼那些字分開來看,他都認識,但是合起來可就教人看得霧煞煞了。不過十三皇子可不同了,少說也讀了幾牛車的書。
「十三皇子,國師到底在講什麼啊?」
李璽覺得自己像只無頭蒼蠅,永遠也找不到陰女。倚著窗欞沒精打采地說:「國師是說,照他的推算,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氣太弱了,有五鬼索命,不容易生養,除非一出生就有『玉玲瓏』鎮邪避凶,才有活命的機會。」
「什麼是玉玲瓏?」
李璽瞪一眼無知的小路。「玉玲瓏是由罕見的古玉精雕細琢而成的樂器,其音如鶯,其形如鼎,可佩於腰際或戴在頸項間。」
小路雖然書沒讀多少,倒還能舉一反三。「所以說陰女的身上應該戴著一塊玉玲瓏,太好了,那咱們就去找身上有戴玉玲瓏的姑娘啊!」
「怎麼找?把關外全部的姑娘都抓起來,一個個剝光她們衣服,看誰的身上有戴玉玲瓏?」他是皇子,不是登徒子。
忽然門外響起一聲輕響,李璽眉頭一皺。「有人!」待他開門一探時,門廊上空蕩蕩的,地上連只螞蟻也沒有。
確定沒人後,小路才吁了口氣。「十三皇子,你太緊張了。」
是嗎?李璽分明聽見衣物拂過樹葉發出來的聲響,剛才外面的確有人在偷聽。
翻上屋頂躲過李璽耳目的風蕭遙,臉色大驚地消化方才聽到的消息。「難道是她?!」
???
晚飯後的時光,是谷小觀一天裡僅有的空閒機會,她總愛爬到屋後的樹梢上乘涼,現在雖然已經深秋了,風吹得緊,但她仍不改其樂,好像只要待在那上面,就有一股悠悠然的好心情。
「姐姐。」水靈在樹下叫她。
她俯身下探。「咦?!水靈,你怎麼偷跑出來啊!」妹妹這時候應該在西廂房裡學刺繡,為了將來嫁個好人家,二娘總是說:「水靈,你別學你姐姐,她呀,玩野了,沒藥救,將來能不能嫁得掉就指望老天爺保佑了!」
水靈還以為她會生二娘的氣,天知道不用學刺繡她有多高興,她倒寧願躲在樹上的小天地裡,悠哉地數著星星,吹著微風,聆聽樹葉的聲音,她整個人便會覺得好幸福。
谷小觀動作俐落地三兩下就下來了,一陣東張西望,確定四周沒人才說:「你跑來這兒讓二娘看到,我就慘了。」二娘鐵定又會說是她帶壞妹妹,少說也要處罰她多劈個三捆柴。
看水靈噘著嘴,滿臉的憂愁,還敢在刺繡的時間偷跑出來,這樣的精神和行為,大概是水靈活了十六年的頭一遭吧,一時之間,谷小觀以為妹妹開竅了呢!
「找我什麼事?」谷小觀壓低嗓門,小小聲地問妹妹,以免被屋內的二娘聽到了。
「姐……」水靈慾言又止。「姐……」還是說不出來。
谷小觀最受不了水靈妹妹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你說話也會便秘喔。」妹妹就會藏心事,不像她一根腸子通到底,有話直說,有屁快放,絕不拖泥帶水。
水靈很不解,即使姐姐說起話來粗裡粗氣的,毫無姑娘家該有的溫柔嫻靜,卻一點也不影響到她的好人緣,村子裡喜歡姐姐的人永遠比她多,雖然喜歡姐姐的不是小孩就是一些叔叔伯伯,但還是教人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