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歐陽米亞就這麼哭著,哭累了,就睡著了,等她再度醒時,已經是隔天清晨,但她的房裡似乎沒人踏入周,連一向準時的晚餐也沒送來……
歐陽米亞意識到自己不再像朵溫室花朵受人保護,一時間鼻酸起來,突然,她看到床上的那張照片,撫著照片裡的歐陽俊德,她真的好想念他……
「哥!」
想起歐陽俊德死去的種種,那個夜黑風高的兇殺夜晚,還有手臂上那個未癒的傷口,歐陽米亞體內的那分倔強因而繁生。但,她該怎麼做呢?
想通了,就到隔壁找我。這句話好似突然在她耳旁出現,響亮的讓歐陽米亞將視線專心的投射在大門上……
她拭去眼角的淚,將與歐陽俊德合照的相片收起來,隱密放妥後,她走向門邊,第一次主動打開房門,破天荒的走了出去。
當她找到另一扇門時,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然而,當她望著左手臂的傷口時,就再也沒有遲疑,一股勁地開啟那扇門。
門後有個身影,背著光,但似乎在等待她,兩手交臂而抱,雙腳併攏地交錯於地,她知道他是誰。
「準備好了嗎?」
「嗯!」
「那很辛苦的。」
「為了復仇,我不怕!」
誰說她不怕?菩薩從她的話語中,聽到了懼怕與未知,但他很高興她來找他,惟有如此,她才能克服那個恐怖的夜晚。
「那麼……跟我來吧!」
歐陽米亞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在哪裡?但,她有個指引的對手——菩薩,既然大哥將自己交給了他,那麼,她也只好將自己完全的交給他。
第三章
把自己交給菩薩,那是個蠢主意。
當歐陽米亞走出那扇門後,她脫離了菩薩集團的勢力範圍,乘坐他的吉普車,來到一間看來很久沒人住過的舊房子。
當菩薩帶領著她走進屋裡,兩手空空不打緊,在她仍蹙緊眉頭,不解為何到這髒亂大屋的時候,他用著不曾有過的口語命令著,「你先把這裡整理整理。」
「我?一個人?」
這房子少說一層就有五十坪吧,沒電梯耶,她從二樓爬到五樓,已教她差點喘不過氣來,更何況要打掃,大哥從來不會叫她做這種事,「我不會……」
「隨便你,反正我隨便都可以睡,你若能忍受,也跟著我一起睡在地上好了。」
說完,他走了。
歐陽米亞瞪大眼看著他走……他不保護自己了嗎?怎麼就這麼一走了之,萬一 有人追查到她的位置,那麼……
「喂,你要去哪裡?」
「我去吃飯,你先打掃,我會帶食物回來的。」
他竟然叫她打掃……還大顯不慚的說要去吃飯?
「可是……我想去……」
歐陽米亞這句話脫口的太慢了,菩薩早已不見人影,而她就這麼站在原地,望著四周的髒亂與灰塵,連牆壁都沒一處完好,而當她瀏覽到牆角時,居然發現那裡有組全新的打掃工具,凡是她能想到的、沒想到的……菩薩都為她準備好了!
「怎麼會這樣?」
連句怒罵的話都不曾脫口過的歐陽米亞,真的想要好好罵個精彩,但菩薩又不在這裡,罵了,給誰聽呢?差不是自己自言自語。
算了,還是乖乖的打掃,否則今晚要睡哪?總不能也跟著他睡在地上吧!
有了這念頭,歐陽米亞將袖子卷高,戴上口罩,但杵了半天,卻不知要從何做起……管他的,想到哪做到哪,於是,她拿起掃把開始動作。
而菩薩沒有真的離開,他只是悄悄地走進對面公寓,坐在窗邊望著她,保護她。
她是個可憐的女孩,賣力的擦拭窗戶時,他還能看到她眼裡的那分憂鬱,這是菩薩最心疼她的地方,現在的她,真的沒有任何親近的人,為了保護她,歐陽俊德不許她有自己的朋友,而她也乖乖的聽話,而他卻自己先行離去,留她一個人孤苦無依……
三個鐘頭過去了,歐陽米亞從撣灰塵、拭窗子、掃地、擦地,甚至是洗牆壁,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可眼前的大環境似乎沒有改變什麼,望著那些髒亂,她不由得哭了起來,而這次,是挫敗的哭。
見到此情此景,菩薩當然是哭笑不得,所以在她落淚不到十分鐘後,他決定出現。
歐陽米亞見到他,淚水趕緊收起,臉上蒙了層灰,卻被拭淚的手給塗得滿臉髒,菩薩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她本該生氣的,但沒見過他笑的她,竟也糊塗的呆住了。
「怎麼樣?這工作輕鬆嗎?」
說起這個,歐陽米亞不自覺的生起悶氣,擺明是要訓練她,怎麼叫她像個奴僕一般做些勞力的事?
「餓了嗎?我替你帶東西來了。」
菩薩沒跟著她發呆,簡單的找個還不算太髒的角落,將袋子裡一塊布鋪於地,然後將食物一一整齊排列,並掏出口袋裡的手帕,走到她跟前,替她拭去臉上的污漬。
歐陽米亞並無抗拒,只是任由他替自己清理臉龐,並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你看著我做什麼?」
菩薩小聲的問著,他被這女孩又哭又笑的模樣給惹憐,她本來就是個千金貴軀,實在沒必要做這種事。
「你就叫菩薩嗎?沒人名字叫菩薩的。」
他輕綻著笑,明白她心裡打的主意,她不過是想換地方住,而問起他的名字,只是段開場白。
「餓了吧,去吃東西吧!晚上我們就睡在這裡。」
果不其然,當他這麼說時,她那表情……真是氣極了。他猜想她好不容易低聲下氣的問,他卻仍給她住在這裡的答案。其實,這個地方非常的安全,只因為德亞大樓就在前面巷口右轉,誰會想到她住在附近?
歐陽米亞見他心意不改,並已坐到鋪好的布上,她只好死了心,也跟上前坐下,只是,才坐著準備吃東西,一種莫名的鼻酸,便輕易地襲上她的情緒。
「大哥連我愛吃什麼……都告訴你了嗎?」
菩薩有些訝異的望著她……不,這不是歐陽俊德交代的,而是他的選擇,但,他並沒打算說出來。
「他以前到瑞士看我時,都會帶這些台灣小吃……」
才說著,她便哽咽不已,這讓菩薩不得不岔開話題,「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髒兮兮的?」
歐陽米亞聽著,心裡有幾分不悅,睨了他一眼,她開始露出大小姐的習性,「其實我只要出面說我是歐陽米亞,德亞集團的所有人都得讓位,為什麼要躲躲藏藏的?還要做些奴役的工作。」
「是呀,你走出這房間,然後到德亞集團大喊,我是歐陽米亞,會有兩種結局。」
見他毫不在意的說著,歐陽米惡虛的低下頭,並接過他遞給自己的面,小聲但有些不服氣的問:「什麼結局?」
「一,沒人認識你,把你轟出去。二,走出大樓後,被不明人士給暗殺。」
歐陽米亞的心暗驚了一下,他怎麼可以這麼篤定的說。
「吃吧,累了一整天,該休息一下了。」
「你呢?」手捧著面,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歐陽米亞面對他好像視自己於無形的舉止感到十分納悶,「你要去哪?」
「我去下面轉一轉,你慢慢吃,袋子裡有你需要的衣物,等會兒換掉吧!」
衣服?歐陽米亞瞄了那袋子一眼,然後才想跟菩薩再說什麼,他卻無影無蹤。
「呃……討厭,這麼快就不見了。」
連忙將面放著,歐陽米亞追到窗口想看看他,卻等半天等不到人。
怎麼這麼快……納悶的走回去,她不經意地看著這髒亂的四周,又坐了下來。拿起面吃了幾口,她順勢倒在桌布上,眼睛張望了一會兒便覺得疲累,不到一分鐘,她就合上眼睛。
在沉睡的世界裡,沒有噩夢,也沒有可怕景象,有的只是寂靜,歐陽米亞睡了個好沉好沉的覺,但好像是才過了一下子,又被人喚起。
「米亞……米亞……」
這聲音是熟識的,當歐陽米亞被菩薩喚醒時,她只想要賴的不想起床,「做什麼?我才睡一下,想再睡……」
她的眼睛是閉合,而腦袋仍空蕩著,菩薩不想因而放過她。
「米亞,起床了,你睡了五個小時了!」
五個小時?騙人,她才睡不到五分鐘,哪來的五小時之說?
「起來!」
這回,由不得她了,菩薩一把提起她,並把她搖醒。
「做什麼?」
揉揉眼睛,歐陽米亞眼睛幾乎睜不開,微睜半瞇,她模糊裡看到菩薩的臉,反正都那麼冷漠,不看也罷!才想說,她又把眼睛給閉上。
沒見過賴床的女孩,菩薩覺得新鮮極了。前些日子的她,晨昏顛倒,非靠鎮定劑才能入睡,現在可以睡得這麼好,他應該放她一馬,但他卻不能放縱她。
他逕自走入浴室,裝了滿滿的一桶水,在這還有微微寒意的清晨三點鐘,他將那桶冷水,全傾倒在歐陽米亞身上。
結局是立刻見效的,歐陽米亞瞬間清醒,她眨眨眼,莫名的張望著菩薩,他卻一副等著她清醒的模樣,這令她有些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