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若識相一點的話,就該早早離開他,可是她捨不得,她的感情已經變得依賴他了,不過她知道,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天色似乎漸漸變暗了,她不禁擔憂的望向竹林。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突然,她看見有兩三隻野狼在追逐一隻小鹿,看著那隻小鹿倉皇逃命,身上有多處的傷痕,她於心不忍,想到白胤龍所設的結界也能擋下野獸,而任何生物,除非在結界內的她呼喚,否則絕對進不了結界。
看著小鹿倉皇失措的樣子,她於心不忍。
「小鹿,快過來!」她朝小鹿喊。
聲音方落,那小鹿瞬間幻化成一隻妖獸,咧著尖牙尖聲呼嘯,朝她直撲而來。
她上當了!
她後知後覺的領悟,可已經太遲了,妖獸經她的答應,已然衝入結界內,朝著她的頸項伸出利牙……
「破邪!閃殺!」一聲怒吼,電光石火之間,白胤龍及時出現,將她帶離被撕裂的處境,一道白光狠厲的朝妖獸額間射入。
「啊--」妖獸淒厲的長嘯,下一瞬間便化為無形。
四周突然變得寂靜,竹林的霧氣漸漸散去,陰暗的天色緩緩散開,露出了陽光。
「妳這個笨蛋!」白胤龍狂怒的抓住她的雙肩朝她暴吼,想要狠狠的搖醒她。老天,他的情緒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波動,當他看見妖獸的尖牙就在她頸邊時,恐懼霎時盈滿心口,他艇法想像自己若是再慢一步,看到的將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對不起。」聶菁紅愧疚的道歉。
他狠狠的瞪著她,雙唇抿成一直線,深吸了口氣,拉著她轉身就走。
她不敢出聲,他走得好快,她被他拉著,只能小跑步才勉強跟上,鞋掉了,她不敢說,只能僅著白襪踏在碎石地上,
「痛……」腳底的痛楚讓她忍不住呻吟。
白胤龍聞聲猛地轉過身來,聶菁紅停不住腳步,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他的氣息竄入她的鼻翼間,心頭一陣慌亂,漾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連忙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卻忘了腳底的痛。
「唔……」軟了腿,癱軟下來。
白胤龍及時攬住她,「妳怎麼了?」
「我的腳……」和他在一起,不僅情緒變得鮮明,連痛都變得鮮明瞭。
他低頭一瞧,看見了她染血的白襪,眉頭緊緊蹙起。
「妳的鞋呢?」
「……掉了。」她囁嚅著。
瞪著她小心翼翼的怯怯模樣,他歎了口氣。
「掉了為什麼不說?」口氣軟了下來。
「你在生氣,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現在妳的腳受傷了,不是更麻煩嗎?」
「送我回去吧!」她低下頭,終於下定決心。「我不能再跟著你了,別說這是我的願望,我並沒有許下這個願望,若你要完成我一個願望,那就給我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吧!我不要再跟著你吃苦受罪、擔驚受怕了!」她故意說,知道這是他對人類的觀點。
白胤龍沒有回答她,反而彎身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一旁的樹幹上。
「放我下去!」她驚呼,低頭望進他金色的瞳眸,眸底瞭然的神情讓她略顯狼狽,他知道她在說謊。「你要做什麼?!」見他沉默的扯下她染血的白襪,露出她纖白的小腳,她一陣慌,又羞又急。
「替妳的腳上藥。」他握住她纖細的腳踝,輕巧的為她挑去刺進腳底的碎石,並隨手變出一壺清水為她洗淨傷口。
「嘶……」聶菁紅痛得倒抽一口氣,冷汗從額頭滴下。為什麼這麼痛?好像所有的痛覺在遇見他之後全都甦醒了,明明過去被娘親毆打得奄奄一息時,她也毫無感覺的啊!
「忍著點。」他低聲的說,手上的動作變得更加溫柔。
「胤龍……」她掉下淚來,不是因為痛。「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惹麻煩的。」
「別說了,我不生氣了,妳別再說了。」他知道這不能怪她,他也知道她的心結,因為怕麻煩到別人,自從跟著他之後,她變得戰戰兢兢,完全和初識時的她不一樣了,他……心疼她啊!
他不是真的生她的氣,他是在那一瞬間察覺到自己竟然害怕失去地而慌了手腳,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動心,對像還是個人類,這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在他收服妖魔回來,看見她溫暖的笑臉迎接他的時候?
或是在不知道他根本不食用人類的食物,忙碌的為他準備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等他回來的時候?
還是在每次他回來時,總會偷偷用著擔憂的眼神察看他有無受傷,發現他安然無恙的剎那,眼底盈滿燦爛光芒的時候?
或者是在他還以真身和她見面,為她的受虐而發火時?
甚至更早,當她明明很害怕,卻又毫不猶豫的摸在他身上為他擋下天雷,言行完全顛覆了他對人類的觀感時?
當他的情緒因她而波動,他就知道不對了,只是沒想到會深陷到這般地步。
「胤龍?」
她溫柔的低喚讓他心神一蕩,抬起頭望著她,她清麗的臉龐還殘留著兩行淚痕。
她是人類,縱使仙界不似神佛界那般規矩森嚴,對於仙與人相戀並未禁止,但是她的壽命對擁有永生的他來說,宛如蜉蝣般朝生暮死,這已注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痛苦感情,他不該陷入的。
不該啊!可是……太遲了。
「紅兒,別哭了。」他抬高手用衣袖輕輕的為她拭淚。
聶菁紅訝異的張著嘴,忘了哭泣,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而且還是這般親暱的稱呼。
白胤龍微微一笑,似是對她停止哭泣頗為滿意,低頭繼續為她的腳上藥。
他笑了……
撫著狂跳的心口,聶菁紅忍不住紅了臉。老天,他板著一張臉的時候已經夠俊美了,這一笑,根本是驚為天人!
「好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幾日,等妳的腳傷好了我們再繼續行程。」將她從樹幹上抱下來,沒有讓她落地,直接抱著她消失在這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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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麼姻緣簿裡突然……」
仙界,月老正為泥偶系紅線,發現姻緣簿突然發生異變,驚愕的瞪著那突然多出來的名字。
「聶菁紅?」這名字怎麼好像有點耳熟?
他立即掐指一算,「奇了,這個聶菁紅注定七世孤獨而終、沒有姻緣,可是為何突然出現在姻緣簿上,而另外這個……白胤龍,又是誰呢?」算了又算,就是算不出這白胤龍是何方神聖。
「奇哉、怪哉,這叫我月老要如何做泥偶系紅線呢?」月老頗為傷腦筋,一雙白眉皺在一起,這怪事兒,看來得稟告仙帝再做定奪了。
捧著姻緣簿,月老立即上殿晉見仙帝。
「哈哈哈!」仙帝看著姻緣簿,突然哈哈一笑,
「莫非仙帝知道這白胤龍是誰了?」月老忙問。
「月老,本帝給你一個提示,白胤龍這個名字,就是聶菁紅取的。」仙帝賣關子的說。
月老一楞,思考了一會兒,錯愕的張大嘴:
「仙帝是在開玩笑嗎?!」
「月老覺得本帝像在開玩笑嗎?」仙帝笑問。
「很像。」月老點頭。
「呵呵呵,月老,本帝並未開玩笑喔!」
「可是……怎麼可能呢?仙帝,這是姻緣簿,不是閻王的生死簿,會出現在姻緣簿上頭成對的男女,就注定會成為夫妻,照您的說法,這白胤龍和聶菁紅的關係,若不是母子,也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怎麼會成為夫妻呢?」
「哈哈哈--」仙帝又是一陣大笑,「好了好了,本帝也不同你玩笑了,其實這白胤龍就是日前受封入仙藉的白蛇郎君。」
「嗄?白蛇郎君?!」啊,他想起來了,聶菁紅就是助白蛇郎君度過天雷大劫的凡人,難怪他覺得個名字有點耳熟,
「沒錯,白蛇郎君的俗名便是聶菁紅所取的。」
「可是……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仙、一個人,怎麼能……」
「為什麼不能?所謂姻緣天注定,月老不這麼認為嗎?」仙帝意味深長的說。
「啊?難不成是仙帝您……」月老恍然大悟。「可是仙帝,您可有考慮過,人類的壽命這麼短暫,若白蛇郎君和聶菁紅當真日久生情,到時候聶菁紅壽終時,白蛇郎君的心情呢?」
「呵呵,這種事到時候再說了,也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結果啊!」
月老看著老愛賣關子的仙帝,一頭霧水。莫非仙帝已經算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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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竹林事件之後,聶菁紅沒再見到任何收妖的場面,因為每到一個地方,他總是先將她安頓好,然後才離開辦事,快則一兩個時辰便回來,慢則兩三日。
不過這一次已經過了十天,他依然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