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翔疲憊地抹著臉,望著那張興匆匆的臉蛋,一大堆潑冷水的話全吞回肚子裡。
「就依你吧。」他邊說邊走回原地穿上衣服,並將她的衣服拋給她。「搞不好真的會有奇跡也說不定。」
聽得出他語氣不怎麼帶勁,藍萍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關心地問:「你還好吧?」千萬別因為裸身吹了一夜的海風而著涼了。
「我很好。我只是在想,如何去找夠粗的樹幹,還要咱們兩個抱得動的,好讓我們在沙灘上寫下巨大無比的SOS?」他笑得有些挖苦,提醒她面對現實。
「噢,也對。」藍萍恍然地點點頭,她怎麼沒想到實際執行的困難呢?
這個方法不是不好,只是執行的過程不易。就算是真的能在沙灘上寫出超大的求救訊號,但保存不易,一樣會前功盡棄。
「那你有什麼好方法?」她看向敖翔,突然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
對了,怎麼他好像從來沒有擔心過能不能回去的問題?
「你好像不擔心我們能不能回去的問題?」她奇怪地問。
他聳了下肩,「光擔心就能解決問題嗎?」
她側眼瞅著他,「可是你也未免太過氣定神閒了點吧。」
「因為我想出了比你更好的方法。」他眨了眨眼說。
「喔?快說!」藍萍興奮地睜大雙眼。
「跟我來。」敖翔拉著她的手走進樹林裡,指著一地被暴風雨吹落的枝葉說:「我們可以把這些樹枝捆綁成一束,排成求救訊號,或許有用。」
「繩子呢?」
「可以用樹籐代替繩子。」
兩個人立刻動起手來。或許是回家的渴望,讓兩人忘了一夜沒睡的疲憊,只想趕緊把工作完成。
突然,一架飛機凌空掠過。
「飛機!」藍萍大叫。
「看來,我們被發現的機會很大。」他輕笑道。
他們位處之地不是距離某熱門觀光地點很近,就是位在公海附近,所以才有飛機由上空飛過。
「那還不趕快動手?」她興奮地嚷著。
兩人正要動手,這時又傳來了聲音。
兩人同時停住動作,凝神聆聽遠處傳來的聲音。
聲音愈來愈近,兩人的視線盯住天空的一個小點。
「直升機!」
「直升機!」
兩人同時大叫,抬起手臂,瘋狂地揮動。
「喂!我們在這裡!」
可是直升機上的人好像沒發現他們,在附近上空盤旋一會兒後,便掉頭飛向島的另一端。
「喂!」藍萍急得哇哇叫,「我們在這裡!」
敖翔拔腿衝向前,打算引起直升機上的人地注意。
這定是前來搜救他們的,機身上還蒙著德國的國旗,錯失了這次機會想要再被發現,不知要等到何月何日?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藍萍被絆了一跤,摔倒在地。
他急忙煞住衝勢,想也沒想地便衝回來。
「敖翔!」眼看直升機就要飛走,她急得大叫:「你別管我!追直升機要緊。」
敖翔一看到她腳上的血跡,毫不猶豫地撕開身上的衣服替她包紮。「你比直升機重要!」
聞言,藍萍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你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我只不過擦破皮、流了一點血,犯不著緊張得快死掉的樣子,還讓那架直升機飛走了。你說,我們該怎麼回去?」
「他們還會轉回來的。」話一說完,他突然一臉慌張地抱起她,四處尋找安全的地方。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他的臉色怎麼突然變了?
「血腥味會引來野獸。」
「什麼?!」藍萍驚駭地大嚷。
「這是真的,萍,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他的表情也不像是開玩笑。
「你還記得昨天我們遇到那隻大熊前,是先殺死了巨蟒吧?」
她睜大眼的直點頭。
「黑熊就是聞著血腥氣味跟我們到溪邊的。」所以它才一直在草叢裡嗅呀嗅,尋找他和藍萍的蹤影。
「真的嗎?」藍萍緊緊摟著他的頸項,快哭出來了。
一旦黑熊來了,他們倆必死無疑。而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們差一點點就可以坐上直升機離開這裡,就差那麼一點點……
唉!為什麼要差那麼一點點?
「我沒騙你。野獸對血腥味和聲音特別敏感,只要有一絲血腥味飄在空氣中,它們靈敏的嗅覺都能察覺到。」
「那……我我……會不會……死?」藍萍嚇得結結巴巴。不!她不要死!她驚慌地揪著敖翔發抖。
她不要死,她不要離開敖翔!
她才剛發現她很愛他,才剛發現有直升機可以載他們回家,她不要成為大熊的食物。
「你不會死!」敖翔堅定地朝她低喝,吼住了藍萍的慌張。「若那只熊來了,我會剝了它的皮!」
他抱著她走,避免她因走動而流出更多的血。
「敖翔,我們要去哪裡?」
「去找藥草。」他低首看著她,「這兒一定有能止血並讓傷口癒合的藥草,我們去採點回來備用。」
聞言,她覺得好溫暖、好感動,眨著晶亮的眼眸望著他,卻不知該說什麼。
你比直升機重要!
沒想到敖翔把她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她將臉埋入他的胸口,不好意思讓他看到她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對我來說,你是我的一切!」她低語,將唇瓣貼在他的心口上,啄吻了下。「我愛你,敖翔。」
第7章(1)
依舊是沿途刻著記號,敖翔背著藍萍,兩人盡量不交談藉以保持體力。
「敖翔。」藍萍忍不住開口,敖翔背著她走一定很累。「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她真怕會把他累壞。
他們走了好久好久,到現在依然平安無事,感謝上天眷顧。
「我不累。」
藍萍正想說什麼,敖翔卻突然豎指輕噓了聲,示意她噤聲。
「怎麼了?」她眼睛骨碌碌轉著,一臉的驚慌。
該不會是黑……黑熊要出來了吧?
「噓!」他再次示意她噤聲。
剛才他聽到了交談聲,會是他的錯覺嗎?他側耳傾聽。
「敖翔?」他在聽什麼?臉色怎麼顯得有些凝重?
他沒理會她,逕自轉頭看著四周。
藍萍的眼睛也跟著他一直轉,可是她看到的依然是一片蒼翠的樹林,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他究竟在看什麼?
一陣靜默後,他什麼都沒聽到,不過一股不妙的預感已經在他心中升起。
他立即背著藍萍轉往另一條路,走了好久好久,直到甩開心中的疙瘩時,突然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青草!」他趕緊蹲身讓她下來。
「什麼青草?」藍萍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的。「這兒全都是青草啊!」有什麼好高興的?
「這個不同。」他摘下一片葉子,湊近鼻前嗅聞了下,以證實自己的猜測。
「這種可以祛毒療傷,你聞聞。」
一股清芳氣息突然撲進她的鼻腔。
敖翔迫不及待地摘了一堆青草,連看也沒看地將葉子塞進嘴裡嚼。
「敖翔!」她嚇了一大跳。「萬一你吃錯了怎麼辦?」他可千萬不能死!
敖翔突然變了臉色,幾欲作嘔。
看得藍萍大驚失色,「這葉子是不是有毒?你快說呀!」
要不然怎麼臉色發青?拚命作嘔?
敖翔努力抑住急湧而上的苦澀胃液,並舉起手表示他沒事。
碧綠芬芳的青草聞起來是一回事,吃進嘴裡味道卻苦澀得令人幾欲作嘔。嚼到他整張俊臉皺得快成鹹菜乾,嚼到他反胃得差點連膽汁也一塊溢出來,就可以知道他為了她,吃了多少苦。
而且苦得說不出話來。
「敖翔!」藍萍哇哇叫,真怕他就這麼白眼一翻地暈死過去。「你到底要不要緊?」
「我很好。」他勉強擠出話來。
不!他不好!一點都不好!他快吐出來了!
「把腿伸直。」敖翔皺著臉將嚼爛的青草敷在她的傷口上。
一股清涼霎時由她的傷口直鑽進血液裡去,瞬間流向四肢百骸。
「好舒服!」她歎了一口氣。
反觀敖翔,他整張臉幾乎扭曲在一起,躺在地上呻吟,真個「苦」不堪言。
藍萍覺得奇怪,「這東西有這麼苦嗎?」
「你可以嚼嚼看。」他痛苦地說。
她沒說話地看著葉子,仔細地瞧著,似乎很懷疑這東西怎麼會這麼「毒」?
「我試試。」
她當真要試?
「很苦喔!我可是跟你說真的。」他警告道。
藍萍只是淘氣一笑,調侃道:「我才不像你,大把大把地直塞進嘴裡,多噁心啊!搞不好葉子上面有可憐的蟲蟲,都被你吃到肚子裡去了。」
敖翔瞪著她,不知該說什麼。
她一陣咭笑,似乎把他惹得很毛,看他蹙著眉怒火攻心的模樣很好笑。
她又輕笑了一會兒,拿起一小片嫩葉,故意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看上頭有沒有可疑的東西時,敖翔臉色更加難看。
當她將那片嫩葉嚼完,再拿起一片、再仔細檢視、再放進嘴裡……
「你是故意的啊!」他咬著牙吼道,真想賞她腦袋一記爆栗子。
突然,藍萍臉色一變,驚恐地摀住嘴巴,「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