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遠遠一看,一眼就看出是你,想不到你去日本三個月回來還記得我這間小店。」這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初雪方的直屬學姐莫晴。「學姐真是愛說笑,你的手藝可是名聞遐邇的。」拉著莫晴的手,初雪方不減稚氣的嗔道。莫晴疼愛的看著她。這個學妹一向貼心重義,撇去處理公事時的冷靜,大多時候的她仍是不失赤子之心的可愛機靈。
「真的嗎?學姐可是記得這趟日本之旅是你夢想了好久的。以前就聽你說要去淋一場櫻花雨,吃遍日本所有的小吃,還說日本人的禮貌是你最欣賞的,學姐還真擔心你就這樣一去不返了呢。」莫晴打趣的饃著初雪方。以初雪方不能一天沒有日本料理的習慣,沒有留在日本還真讓莫晴驚訝。「學姐,你是杞人憂天了。我這口日語破得很,一去不返是不可能,意猶未盡倒是真的。」一口一口喝著清酒,初雪方面露深深的懷念。「早要你學好日語再去,你偏不聽,活像給了你多重的壓力似的。」雪方什麼都好,就是自我鞭策的能力弱了些。如果不是她極感感趣的事,她絕不會給自己壓力。能讓她不放棄就算很賞面子了。「本來就是呀,我去日本又不是當公關,是純粹旅遊,學日語太浪費時間了。不過那邊的風景真是美得無話可說,到處都是開滿櫻花的小徑,走在那迎風撲面的路上,每個人都會凝起心神享受櫻花飄落的美景,有種失落的悲涼,又有新苞再生的喜悅。尤其他們的禮貌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相形之下,台灣人的禮貌程度就令人不敢恭維了。」心湖突然閃過什麼,初雪方不甚在意,只是對那抹尚來不及揮去的俊朗身形微微皺眉。總是這樣,她總是無法完全的將他排除在腦海之外。「怎麼?又和楚傲岑鬥氣了?」莫晴敏感的聽出了初雪方的意有所指。
「吃飯時間,我不想提那只令人倒胃口的米蟲。」聳一聳肩,初雪方覺得沒有將那種感覺說出來的必要。連米蟲都搬出來了。莫晴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初雪方。
「我看你們兩個真的是八字相剋,要不要找個人算個命?」
「學姐,你別鬧了,你明知道認識那傢伙已經是我這一生最不幸的一件事了,你想把我的命越算越薄呀。」初雪方笑笑的否決莫晴出的主意。「說得也是。不然你就考慮搬去加拿大和你姐姐一起住嘛,在那裡發展也不錯呀。」自小失親的雪方在十二歲那年被同樣是了然一身的陸雲遙收養,從此兩人便成了苦樂同當的好姐妹。兩年前陸雲遙嫁到加拿大,莫晴覺得那個國家也很不錯。
「我才不去當那個五百萬燭光的電燈泡哩,楚霸王也沒那個本事讓我遠走他鄉。學姐,拜託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趕快給我來一份你最拿手的炒肉定食吧。」
「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無奈的一笑,莫晴起身,在走廊上與一名紫衣女郎擦身而過。
這名女郎個兒高躲,有著一頭披肩長髮,整齊的服貼在身後,額前的髮絲有些微的凌亂,一雙柳鳳眼閃耀汪汪盈波,小巧的悄鼻配上朱嫩的嘴唇,搭配在圓潤的小臉上,倍增清艷之感;尤其眉間那股獨立堅毅的氣質更讓人移不開視線。好個絕色美女。
看到她冷冷的和莫晴點頭打招呼,隨即走向靠門邊的位子坐下,那踩步的輕盈和婀娜的身材讓初雪方破天荒的對她行起注目禮。在心中一番細思之後,初雪方肯定這名紫衣女子是個練家子,只是那名女子身上總流露出一股強烈震撼到她的氣流,那臉龐也讓初雪方後地覺得熟悉——不到三秒鐘的腦中搜尋,結果卻令初雪方大大的驚訝!那名女子……竟是前世那個冤死的新娘子!天哪!初雪方的明眸忘了禮貌的在紫衣女子身上打量。萬萬想不到一天之內會有這麼多的變數等著她,搞得她全身疲累;當然,其間也摻雜了極度難以言喻的興奮。她的猜測果然沒錯,還是讓她找到那名新娘子了,那就——先跨出第一步去和她打個招呼吧。「對不起,介意我坐這裡嗎?」拿著自己的酒和酒杯,初雪方笑臉盈盈的和清冷的女子打招呼,和她做朋友的慾望很自然的湧上心頭。「怕我介意的話你就不會過來了。」紫衣女子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嘴角有著一抹嘲諷的意味。依她向來敏銳的直覺,早就發覺坐在不遠處的這名女子在觀察她了,只是她的眼神中並沒有惡意,沒想到她竟前來要求同桌。單純的小女孩,不似前世那個毀掉她一生的匪徒。「反正這樣的下午就我們兩個在這裡見面,表示有緣,做個朋友也不賴呀。」友情——一向是初雪方最重視的情感。她發覺眼前的女子清越的嗓音很動聽。「你都是這樣與陌生人結交的嗎?」龍舒語不想提起前世的事。坦白說,那種時時刻刻活在過去的感覺實在很討厭;未來她想完成的事已夠多了,不想再將前世的事牽累到今世,但眼前女孩熱情的反應倒讓她好奇了。這女孩見過她嗎?「想交朋友也得投緣才行,我也不是那種知交達四海的人。」看紫衣女子的神情,初雪方判定這名女子怕是不記得前世的事了。這樣也好,省得尷尬和被拒絕的麻煩;她相信她能和這名女子成為朋友,也能在她困難時挺身相助。
「但你的坦率卻很容易讓人與你交心。小女孩,太不設防對自己不是件好事。」龍舒語不想猜測這女孩的居心為何,就算她記得前世的事,那也與她無關。
「我不是小女孩,我今年二十三歲了,拿過跆拳、劍術雙料冠軍,我想有人真要對付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初雪方為自己的年齡提出澄清。真是的,她看起來真那麼嬌小可欺嗎?「兩位,午飯上桌了,先填飽肚子再聊吧。」莫晴端來美味的食物,同時吸引住了兩人。
「好,學姐,我不客氣了。」拿起碗筷,初雪方二話不說的開動了。
看她這般心無旁騖的模樣,龍舒語心中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是感慨吧?想不到曾經是個大匪徒的人,會轉世成這樣一個落落大方的女子。幸好她沒有讓前世的記憶絆住,不然面對這樣的女子,她真不知道下不下得了手。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初雪方快速俐落的解決掉一餐,有點不好意思的朝龍舒語一笑。 「這家店的老闆是我大學的直屬學姐,我常常來這裡打牙祭,只要肚子一餓,我就什麼形象都沒有了,你可別介意呀。」饃完自己,初雪方拿起一旁的清水小口小口的喝完。
這番親切如鄰家姐妹的話語讓龍舒語清冷的心房突然升起了一道陽光。這個女孩讓人忍不住想認識。
「我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這裡,快一個月的時間了,怎麼都沒見過你?」她的真實身份沒幾個人知道,平常時候她都以自己最舒服的一面生活,這個女孩應該不會對她造成太大的威脅。
「因為我到日本自助旅行了三個月,昨天才剛回來。」初雪方對龍舒語的問話很是高興,暗自慶幸自己回來得正是時候。
「這麼說,你很喜歡出外旅行了?」看她這模樣,倒像視旅行為家常便飯。龍舒語微微一笑,這女孩竟引起她想繼續交談的心情。
「一年至少一次,所以你這麼說也不算錯。」初雪方的確很喜歡背著行囊四處賞玩見識。 「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笑起來的模樣很有陽光的味道。」
難得被人誇讚,更何況是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女子。
龍舒語搖了搖頭,,這女孩讓她見識到真正不怕生的人。
「怎麼?你不信嗎?那也對,是沒幾個人像我這般慧眼識英雌。」初雪方對自己的眼光極具信心。
「日本好玩嗎?」龍舒語不置可否,淡淡的問道。
「好不好玩見仁見智,只要和我心靈感覺契合的地方,就算是沙漠,我也會說它好玩。」初雪方說出自己的看法。
「這點我贊成。」龍舒語頗有同感。
「謝謝你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對了,你說你剛到台北還不到一個月,怎麼,你不是台北人?」
「你真是一點也不怕生。我剛從新加坡回國,具則還是無業遊民,所以才有時間在上班時間在這裡閒晃。」揚著淡淡的笑容,龍舒語對自己竟和一個相識不到一小時的人聊得如此深入。
「不會吧?你是華僑嗎?可是你的中文講得很好呀,一點腔調都沒有。」在初雪方的印象中,歸國華僑中沒有一個人的中文上得了檯面的。
「我是中國人啊,沒有人重心記自己的母語的。」這女孩的反應太直接了,讓龍舒語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