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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沈若嵐

  他們告訴她那只是個意外,儘管她並不相信。

  沒有驚動任何人,在確定鐵柔並沒有燒傷後,展翊寒抱著鐵柔直驅「寒松苑」。

  好不容易將她哄睡以後,有人敲著他們的房門,為了避免吵到鐵柔,他走出來,發現是一臉焦急的玉樓。

  「寒哥,我聽說了柔姊姊的事,好可怕喔!」她的眼睛紅紅地。

  「你聽說了?」展翊寒不動聲色地問道。

  「是啊!幸好你們及時趕到把她救了出來,要不然……」她輕輕地抽泣起來。

  展翊寒心中一動,往前走去,就像從前一樣,很自然地擁她入懷安慰著:「你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這麼的關心鐵柔,她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是應該的!」她馬上接口問道:「寒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柔姊姊遭遇不測,你會不會再娶?當然,這種事是最好不要發生,我只是說萬一……」

  「會,我會再娶,畢竟展家的煙火不能斷。」他不加考慮地回答。

  「寒哥,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她仰起頭,露出迷人的微笑。

  「喔?!為什麼?」

  「因為你上次說過,如果沒有柔姊姊,你會要我的!」她提醒他,像是得了糖果般露出小女孩般的嬌態。

  他微愣。

  「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喔!」她在他頰上輕輕一吻,害羞地跑走了。

  展翊寒心中有些明白了,只是他真的很不願意相信這個。

  這一幕全教隱在窗戶旁的鐵柔給看到了,在聽到丈夫向她吐露愛意後,再看到這令人心碎、吐血的一幕,不啻是將她從天堂打到地獄。

  她心灰意冷地轉回房裡,沒看到在她走後那挨向展翊寒的兩個小人兒。

  ****

  「你說!」毛猴用手肘推推阿虎,在展翊寒面前,不自主地手腳冰冷,全身顫抖。

  「為什麼你不說?」阿虎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推托著。

  展翊寒好笑地看著這兩個自己跑來,說有事要告訴他,卻又推三阻四的小孩子。

  「兩個一起說吧!」他建議道,態度和藹。

  他們互看了一眼,然後像是下定決心地由阿虎先開口:「我先聲明,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對,『非禮勿聽』,我們是不小心聽到的!」毛猴連忙補充,讓他知道這一點對他們非常重要。

  「一個男的在罵一個女的!」阿虎再說。

  「說她害夫人受傷,不過她不承認!」毛猴接下去說。

  「可是我覺得她嫌疑很大!」阿虎提出自己的觀點。

  「沒錯!我不喜歡她說話的聲音。」毛猴也說。

  「我們覺得應該來告訴您。」

  「讓您保護夫人不要被陷害了!」

  他們倆一人一句地說得展翊寒心裡有個底了。

  「那你們有沒有看到他們是誰?」他問道。

  「沒有!」阿虎搖頭。

  「因為夫人說『非禮勿視』。」毛猴也搖頭。「不過……我們不小心又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喔?」他大概也能猜出是誰了。

  「玉樓!」兩個小男孩得意洋洋地吐出這兩個字。

  ****

  什麼跟什麼嘛!鐵柔氣得在床上捶枕頭,她才剛歷劫歸來,展翊寒不但和別的女人甜言蜜語,這會兒更聽說和堡裡的男子一同打獵去了,而且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真是把她給氣死了。

  如果他今天沒告訴她那一句話,拚著他這麼對她,說什麼她也會二話不說地離開他,只是現在,不等他回來把話說清楚,她著實不甘心。

  難得如此氣憤的她,實在很想找樣東西來發洩一下,她的眼睛瞄到了放在牆角的古箏,無奈此時已經是深夜了,要不然她真想彈琴來一吐鬱結之氣。

  睡不著,睡不著,沒有翊寒溫暖的手臂環著她,她睡不著。

  忽然,她感覺到有人闖進了房間。

  「誰?」鐵柔機警地坐起來,「是翊寒嗎?」她問道。

  來人沒有回答,黑暗中她只瞧見有把亮晃晃的刀朝她刺了下來。

  「不,不是翊寒!」她大吃一驚,翻了個身,躲過那一刀,但那刀的主人在一刀刺空之後,並沒有就此放棄,一連三刀,刀刀凶狠,鐵柔忙著閃躲,忘了要尖叫求救。

  漸漸地,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看那狙擊者的身影似乎是個女人,她把手伸到枕頭後摸出三枚金針,就在千鈞一髮時將它們咻咻地射出,制住了那人的行動。

  而她的刀正險險地掛在鐵柔的脖子上。

  鐵柔躲開了,讓狙擊者就保持著那副模樣,她下了床,鎮定一下紊亂的心神,把燈點一亮。

  就在燈亮的同時,一群人也緊張地闖進來了。

  「柔柔!」一雙熟悉的鐵臂鉗住她,她的眼睛對上了展翊寒萬分焦急的眸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鐵柔呆了半晌,看著一同闖進來的展翊飛和范振強,展翎也來了。

  她有些明白了。

  「你們的動作也太慢了吧!」她推開展翊寒:「都解決了才來!」她指著床前那個穿著夜行衣的蒙臉偷襲者。

  展翊寒又把她拉了回來,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他示意范振強去扯下那人的面罩。

  范振強往前走了兩步,有些遲疑,面容凝重而哀傷,但他終究緩緩地揭開那人的面罩。

  除了展翎,沒有人會意外看到那個人就是柳玉樓。

  她的眼神已不像先前的狂亂,有的只是一片空洞和深深的悲哀。

  最感既的,莫過於展翊寒了,他縱然萬般地痛恨她如此處心積慮地想除去鐵柔,傷害鐵柔,但她對自己的一往情深卻讓他狠不下心。

  她今天變成這樣,他是最痛心不過的。他不會殺她,不過他也不會讓她再來傷害鐵柔。

  對丈夫這番心思,鐵柔何嘗不知,她先前還錯怪了他,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個引君入甕的計謀。而對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子,鐵柔完全沒有怨恨,儘管她曾三番兩次地陷害自己。

  怪只怪造化弄人,讓她們兩個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

  「翊寒,別傷她!」她低聲地說道。

  還有另外一個人也發出了同樣的請求道:「大人!」

  臉上寫滿了痛苦的范振強朝展翊寒單膝下跪,「請你饒了她吧!我願意代她受過,請你放她一條生路!」

  他對柳玉樓,也是無怨無悔的一往情深啊!

  「范大哥!」展翎掩住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初戀的夢就這樣破碎了。

  被點了啞穴的柳玉樓雖然口不能言,但范振強所說的話她卻一字不漏地聽到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從小到大,在顛沛的命運中,能這樣真情對她的,除了范振強以外,再沒有第二人了。

  熱淚汩汩地自她眼裡流下。

  展翊飛在一旁搖頭歎息,為這世間一對對的癡情兒女而歎。

  鐵柔不忍地看了看跪在地上懇求的范振強,又看了看那為情所苦的柳玉樓,心生一計,轉過去附在她丈夫耳旁不知說了什麼。

  只見展翊寒清了清喉嚨,對范振強說道:「基本上,你知情不報,陷夫人於危險之境,亦屬從犯,但念在你暗中保護夫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功過就此相抵。至於玉樓!」他停了停。「幾次陷害夫人,雖其情可憫,但其行仍不能原諒,而既然夫人幫她求情,看在夫人的份上,我不殺她,但你--范振強必須保證從此好好看管、照護她,讓她從此遠離『藏龍堡』,不再有任何傷人的舉動?」

  對軍令嚴明的展翊寒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范振強不敢有異議,只要不殺玉樓,要他做什麼都行。

  鐵柔掙開丈夫,走過去幫柳玉樓解穴,縱使她的手上還有刀,她也相信她不會再對她做什麼了。

  「好好跟他去吧!珍惜他對你的深情,別再去追尋那不屬於自己的幻夢!」鐵柔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

  柳玉樓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垂淚,任由范振強把她帶走,走出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范大哥!」展翎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淚眼模糊。

  「翎兒!」翊飛心疼著摟住這個初嘗情滋味即心碎的妹妹。「會有另一個男子的深情只為你!」

  ****

  「一切總算都結束了!」能再像這樣窩在丈夫的懷裡,鐵柔好滿足,好滿足。

  「算你命大,歷經墜馬、火燒,還有刺殺都能全身而退!幸好你會點穴,要不然……」他現在想想還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你還漏了一項!」她搔弄著他那堅硬如鐵的胸膛,「她還曾下毒想毒死我!」她告訴他那晚她出走時的事。

  「真是最毒婦人心!」他感歎道,沒發現自己這麼一句話是一竿子打翻一條船。

  「說實話,她是不是誘惑過你?」她想起了他們之間有一陣子挺曖昧的神態:「你有沒有心動?」

  既然事情都過去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說也無妨,他可不想在兩人之間再有什麼隱瞞:「她是誘惑過我沒錯!不過……」他輕撫她的唇瓣:「我沒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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