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回來。
這句心聲很快在大家心裡漫了開來。
「既然她不肯回來,那咱們還辦得這麼辛苦做什麼?」老三捶著酸痛的肩膀,瞪了大哥一眼。
是啊是啊。
一群人勞累地捶著肩膀,要他看看大家都被他弄成了這副德行。
衛青風露齒一笑。
「你們累,我也很累。」
「哦--」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捶肩膀的手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那個公主這麼難伺候?」老二緊張地喘了口氣。
衛青風正要開口,卻被老二搶先。
「我就說嘛,那個公主任性、刁鑽,根本就是……」衛青風趕緊摀住他的嘴巴,轉了轉眼珠。
可是他卻堵不住老四的嘴巴。
「我就說我們慘了,以後的日子難熬了。」老四急得狠捶了下掌心,不知如何是好啊!
「唉!」衛老爺的肩膀也垮了下來。
衛青風正打算安慰他……
「哥,我們搬家好了。」老五歎了口氣,「這兒讓給你。」
看來只有遠離是非、遠走他鄉,才是上策。
「要是萬一你們合不來,起碼不會牽累到我們。」老六明智地贊同。
「你們……」
「嗚--」老七隻是扁著小嘴不說話,淚眼汪汪委曲地直看著他。
衛夫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副只得接受命運的表情。
「唉!你們……」他什麼都沒說呢,他們就胡亂瞎猜。
魏總管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大家紛紛不給面子地轉身就走。
突然他一喝!
「她沒那麼難伺候。」怎麼搞的?
大家驚喜地停下腳步,紛紛轉臉看他。
「放心,你們不會受委曲的。」他保證道。
他衛青風老婆可以不要,但絕不讓家人受半點兒委曲。
如果不是看清了曉芙的本質,他也不敢這麼保證。
「不拿我的家人當家人看的老婆,我就可以不要。」他斬釘截鐵地道,「 就算她是皇上的女兒也一樣。」
幸好曉芙不是這種性格。
大家的恐懼他明白,之前他就是做這種最壞的打算:要是娶進了門她敢荼毒他的家人,他絕對跟她鬥到底!
「你……這麼有把握?」衛老爺終於開口了。
青風一回來就教他們一切重新來過。怎麼問他他都只是笑一笑,問他人追回來了沒有?他只說還差得遠呢,可是瞧他現在認真的表情,好像一切已成了定局。
「放心!」他打包票,「我不敢說她什麼都聽我的,但我保證她不敢對你們下手。」
有鑒於和她交手的慘痛經驗,他知道日後在家裡,「他聽她的」的情況恐怕會比較多。
「除了『聽我的』這一點我沒把握之外,其它的她都不是我的對手。」他得意地一笑。
「這……」大家你瞪我、我望你,他到底在說什麼東東?
沒人聽得懂。
既然「聽他的」這一點他沒把握,怎麼又說其它的都不是他的對手呢?
反正說多了他們也不明白,相處久了他們自然就知道。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
衛青風的轉變令他們吃驚。
尤其是當他們看清楚衛青風手裡拿的東西時,更是目瞪口呆。
「詩……詞……讀本!」大家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全都不相信這是衛青風會幹的事。
衛青風不是一向只拿棋譜的嗎?
他不是一向看到那些窮酸的文人,拿著讀本一路唧唧哼哼地邊走邊看,總會不齒地出聲輕啐嗎?
他怎麼……他怎麼突然轉性了?
而且還自得其樂。
「有問題,一定大大的有問題。」老二苦惱地搖著腦袋。
五個弟弟也一臉沉重地看著他們的大哥。
「唉!」一群不明事理的人終究還是散開,懶得理他了。
可是六顆苦惱的腦袋卻緊緊地挨著,偷偷地從窗縫裡看著屋裡的一舉一動,愈看愈不放心。
「大哥自從遇見了那個公主之後,整個人就怪怪的。」老二低聲說。
否則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我看怪怪的是那個公主,大哥是遇到她才變的。」
「說不定……她在犬哥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嚇!」他們驚異地瞪著彼此,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一驚非同小可!
如果不是撞邪,那就是……
「說不定是被下了咒!」
「搞不好是吞了符!」
「媽呀!」他們怪叫一聲,趕緊拔腿就跑。
他們得趕快去找老爹,看要不要請個道士來家裡收妖除魔?
收什麼妖?除什麼魔?衛青風受不了地一笑,繼續背他的讀本,他的笑容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就像他那天和她揮別時的笑容,一直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坎裡一樣。
「呵……」
鏡子前的人輕喘了口氣,那是她和他的最後一面。
他頻頻回首的笑容依然深烙在她心中,依然教她無法自拔,即使在今天她成親的大喜之日,被喜帕覆著低垂的臻首,她腦裡依舊不停地重複著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的心好難受,心裡想著另一個男人,卻必須要嫁給這一個男人!
她一直努力不去想,她一直努力教自己忘記,她幾乎以為她成功了,可是當宮女捧著大紅的嫁衣來到她的面前時,她一直偽裝的笑容和她的心,卻一同跌落谷底?nbsp; ?br />
不,她不要嫁?nbsp; ?br />
可是她還是要乖乖地穿上嫁衣。
不,不要想了!
可是那一天他頻頻回首的笑容,卻一再地重複在她的腦海裡。
思念像翻湧的海水,誰也遏止不了。
你好嗎?她在心中輕問。
像我一樣想你嗎?
還有他是如何離開的?是等了幾天幾夜?還是一見沒人就走了?
他的心境又是如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和她同樣為揮別對方而感到不捨?
他想她嗎?還是早把她忘了?
一回宮,面對父皇,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父皇的詢問,幸好小月的搶答讓她迴避了很多不必要的回答。
也幸好是父皇暗暗幫她的忙,存心放水,不追究,一切打馬虎眼兒過去、她才得以全身而退。
他又如何?面對家人的詢問,放著已經找著了的未婚妻不管,他又做何解釋?
忘了他吧……心底一個聲音悄悄升起。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思念卻愈來愈深。
她就這樣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惟一自由的,就是用心思表示她對他的思念。
乖乖地坐在新房裡,她的心更加奔騰起來。
他知道她已經嫁了嗎?他可有急著找她?
明知道想這些是多餘的,明知道她很快就要屬於別的男人,明知道這些她都不應該想,可是……可是……
他呢?他怎樣了?成親了嗎?她渴望知道。
他的未婚妻還會笑他魯莽嗎?還會嫌他不懂得咬文嚼字嗎?她和她換如何?
時間一分一分地逝去,她的心也漸漸地扭緊了起來。
不,她想逃,她受不了了,她站了起來。
可是她又能逃到哪兒去?她慌張地又坐了下來,問自己:她又是為什麼回來的?
一想到她會害了他,她努力地制止想逃的蠢念。
寂靜的空間又再度將她推人兩人相處的快樂時光裡……藉以逃避新郎官的即將到來對她形成的壓力。
那是一個難忘的午後。
他們又照例到市鎮上去找尋新鮮的玩意兒,沿路小月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旁的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
「想不到小地方還有這麼標緻的姑娘。」小月驚訝地說;
「嗯,」她也盯著直看,「身材也不錯。」
小月不由自主地低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有點兒惋惜自己怎麼不長高一點兒。
「啐!」他笑出了聲,「光羨慕有什麼用?」周大哥惡意地瞅了她的身材一眼。
「我哪兒羨慕啦?」小月立刻火大地嚷嚷了起來。
「你沒有?」他嘿嘿又笑了兩聲,「否則怎麼一直盯著人家姑娘胸前巨大的『春筍』直發呆?」
「噗!」曉芙噴笑了出來。
她知道她不應該笑,可是她實在忍不住。
小月果然面紅耳赤。
「什麼……什麼……」小月氣得哇哇直叫,「巨大的『春筍』」這五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我冤枉你了?」周大哥很會氣人。
「我沒有……」小月又哇哇地嚷了起來。
「你再怎麼吃,小『竹筍』也長不出大『春筍』來的,你放心好了。」他又惡意地瞟了她的胸部一眼,嗤了聲。
「哇--」小月氣得直跺腳,趕緊護著胸部。
曉芙又噴笑出聲,她知道她這樣很對不起小月,可是她實在忍不住。
周大哥總能用最輕鬆戲謔的話語,惹得她笑聲連連。
「小姐,你、你看他……」小月氣得直發抖。
想不到周大哥噴飯的話語又傳來,眼睛又瞟了小月捂著胸口的手一眼。
「我什麼『山』都沒看見,你有什麼好遮的?」
小月起碼愣了好幾秒……最後才恍然大悟他的意思,當場氣得衝出去找傢伙,而曉芙早就笑歪了。
「快走快走!」他慌張地拉著她就走。
「可是小月……」她回頭看見小月拿著一根扁擔衝了出來,在找他們,她差點兒又笑翻。
「你看那個惡婆娘!」一見小月拿著扁擔要扁他,他當場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