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來陪我?」她略為哽咽。
有一名男同事來到彭雲晰身旁,「我有點事……」她轉身背對他,小聲說。
「該不會是要和你男朋友約會吧?」
邱曉慈這個問題和她的口氣轉換一樣的突兀。事實上她是故意的,而她也如願攫住彭雲晰的注意力。
「雲晰,你覺得我很煩,對不對?」確定對方不會掛斷電話後,她回復哀兵政策。「我聽說……陳家信和方雅麗解除婚約了……」
彭雲晰往身後看了一下,那名男同事見她抓著電話不放,暫時走開。「沒錯。」她說。心中在意的卻是方成宣是否瞞著她和邱曉慈見面……
「原因是……陳家信發覺,他真正愛的人是你……」
這件事她大概是從方雅麗那兒聽來的吧!那兩人剛解除婚約時,方雅麗曾多次到公司當著眾人指責她是第三者。不過由於她的行逕本就孤僻,加上她根本不在乎他人說長道短,這件事在公司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
「他應該找過你好幾次了吧?你呢?你怎麼想?」
對於邱曉慈的疑問,彭雲晰在內心暗歎一口氣,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非要將愛情弄得如此糾纏不清?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為什麼不能幹千脆脆地放手呢?決定與方成宣在一起後,她總是可以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她喜歡的是他、她愛的是他——但是,若讓她發覺他對她並不專一……
「從陳家信宣佈和你交往的那一天開始,我對他已經完全死心。」所以就算沒有方成宣的出現,她也不會和陳家信在一起。
「你總算承認你喜歡過他!」邱曉慈聽入耳的卻是另一個重點。
「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告訴你我所有的心事。」
邱曉慈冷哼,「你在怕什麼?怕你的心上人又被我搶過來?那麼這回恐怕又要教你傷心了——」
邱曉慈意有所指的話語突然令彭雲晰有些心驚,「我不能跟你多聊了,再……」
「我早上去見過他——你男朋友。」發現她如此在意,邱曉慈豈會任她逃避?「我一直覺得我和他不只見過一面。後來我想起來了,在你帶我去飯店找陳家信和方雅麗攤牌的那一晚,他就和我們在同一個電梯裡。然後在那不久,就傳出你和某大企業的總經理走得很近的消息,而我也終於明白,你怎能如此乾脆地放棄陳家債。」
邱曉慈停下幾秒,對方沒有回應,但她依稀想像得到彭雲晰握著話筒的手發抖的樣子。
「其實你很想掛我電話,卻又想知道我和你男朋友見面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吧?」話雖這麼說,她卻故意吊人胃口說:「雲晰,世界上的男人都一樣,壓根禁不起誘惑的。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有少和他們斤斤計較,才不會落得到頭來只是一場空的下場。像我,就是你最好的前車之鑒。」
「你和他……到底……」
「就等你開口問。」彭雲晰發抖的嗓音令邱曉慈心情大好。「我和他……」
彭雲晰手拿著話筒,久久不吭聲。
一直等著她掛電話、有事轉告她的男同事再次來到她身旁,「你電話講完了沒?」他有些不耐煩,但低頭看看手上的設計圖,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老總叫我跟你說,你這張設計圖OK了。還有,他還說接下來由你直接和客戶……」
原先靜默不語的彭雲晰突然開口,而且口氣嚴厲,嚇得身旁的男同事撫住胸口,瞪大兩眼看著她。
「如果你告訴我這些事的主要目的,為的是要我和他分手,那麼我告訴你,你的目的達成了。但是,請你別再說什麼你全是為了我好之類的話——我還沒笨到完全看不出你心底在盤算些什麼!」
她用力掛斷電話,橫眉豎眼,毫不掩飾心底熊熊燃起的怒火!目睹颱風眼形成的男同事試探性地開口道:「那個……」
彭雲晰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抓起皮包,氣沖沖地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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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待秘書通報,便逕自進入方成宣的辦公室,並且耍脾氣地將皮包往方成宣的桌上丟去!
方成宣揮手要緊張地跟進來的秘書退下,以不帶笑意但還算輕鬆的口吻道:「是我的秘書惹得你這麼火大嗎?」
彭雲晰的任性表現,表示她對他無所顧忌且有所依賴,所以他還算可以接受。但若她完全不可理喻,他不保證自己能一直控制好脾氣。
「你沒有話跟我說?」彭雲晰給他機會坦白。
「比如?」
「比如,我錯了,對不起……等等。」
方成宣看著她,點了兩下頭。「你不問原委,直接判定錯的是我、該道歉的是我?」
「你一看到我就曉得我是為何而來,難道不是心裡有鬼?」
方成宣合上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我不用多想,便曉得又有人輕易聽信一些謠言,什麼都沒弄清楚便衝動地來找人算帳。」
彭雲晰輕咬下唇,「我什麼都沒弄清楚是嗎。那我問你,邱曉慈有沒有托你轉交給我她新的電話和住址?」當時她看見他給邱曉慈名片,他不解釋,她也只好裝作不知道。但這一次他絕對別想再以裝傻矇混過去!
「有。」方成宣繞過辦公桌,走到她臭則,坦白地說:「但我看也沒看便把那張紙丟掉了。」
「為什麼?」
方成宣聳聳肩,不覺得那樣有什麼好質疑的。「那種人不值得你再聯絡。」
「那種人?」
「自私、富心機、自以為可愛的女人,動不動便想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已有——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得好。」
彭雲晰蹙眉望著他,不悅地呼出一口氣,「你才和她見過幾次面,為什麼這麼瞭解她?」
方成宣輕扯嘴角,「何必用這種試探性的問法?直接問她早上是不是來這兒見過我不就得了?」彭雲晰會衝動地跑來興師問罪,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知道她在意,但這也證明她一點也不信任他。
「這就是你要我離她遠一點的用意?好讓你能靠她靠得更近一點?」
「看來我太小看她了。」方成宣搖搖頭,經過上午實際與邱曉慈接觸過後,他發現她誘惑男人的手法拙劣,但挑撥的功力卻是一流。「她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選擇相信她?」
彭雲晰上前兩步,十分願意將從邱曉慈那兒聽來的話與他當面對質。「當她出現在你面前時,『很有趣』這三個字有沒有從你嘴裡脫口而出?」
「我料到她會來找我,但沒想到她會刻意帶著醉意來,單就這一點,我現在仍然覺得非常有趣。」好久沒有碰到這種愚蠢的女人,也算開了眼界。
「當你扶住頭暈的她時,你有沒有說過——難得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彭雲晰又問。
望著她黝裡的瞳眸,方成宣這才發覺自己口中的『有趣』已經引起相當大的誤會。
「然後呢?」他上前一步,彭雲晰立刻往後退。「依她的描述,在我說了那句話之後,接著發生什麼事?」不要告訴他,她心中已有想像,而且認定那此想像即是事實。「她有沒有告訴你,在那之後我馬上追加一句——唯獨她那種的我不要?」
對於他的逼近,彭雲晰再後退——步,凝神對照他與邱曉慈的說詞,腦筋開始混亂。「你倒厲害,說給我聽的和說給她聽的完全不一樣。」
方成宣輕嗤一聲,表示還有更多不一樣的呢!「她有設有告訴你,當她想往我身上靠時,我馬上放開她?她有沒有告訴你,我說她沒辦法再從你這兒搶走什麼了,請她大可不必再將心思花費在你我身上?」他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直到不斷後退的她抵上皮沙發。
「唯獨她那種的……」彭雲晰再抬眼看他,「我剛剛就想問了,她那種人不正是你喜歡的典型嗎?」
「又來了。」方成宣額側猛然一抽。難得認真談一次戀愛,怎麼偏偏橫生出一大堆麻煩?「譚煒晏那傢伙隨口胡謅的話,你幹嘛堅信不疑啊?如果我說其實他喜歡我,存心拆散我們,才會。。。。。。」
「他喜歡你?」彭雲晰瞪大兩眼,十分不可署信。
「我是開玩笑的!你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幽默感到哪兒去了?」
彭雲晰頹然坐在沙發上,「我已經分不出你是在撒謊,還是在開玩笑,怎麼幽默得起來?」想不到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方成宣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想為一個我根本沒興趣的女人跟你吵架。」
「你可以找個你有興趣的人來跟我吵啊!」彭雲晰抽回自己的手,拒絕他的示好。
方成宣的視線自她身上移開,目光由柔和、包容,漸漸轉為冷漠。
「你無論如何都想吵架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