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
他原以為她至少小他個兩、三歲,想不到她和他同年,還比他大了幾個月。
「扣分、扣分。」他搖搖頭,幼稚地自言自語。他拉起包包的拉鏈,隨手擱在床邊的矮櫃上,轉身看又磨了兩下牙的彭雲晰。
睡覺會磨牙,扣分;出門連支口紅也不帶,扣分;胸部只有B罩杯,更加嚴重扣分——
還有,千萬別告訴他,她爛醉在酒吧裡為的是那個陳家債!她渾身上下已經沒幾個地方吸引他了,若再加上沒有眼光,他會非常後悔曾經對她有意思。
他起身準備熄燈,一直酣睡著的彭雲晰突然有了動靜。
「家……」她側身囈語。「信……」
方成宣因睡意而半瞇的雙眼霎時瞪得老大。這位小姐在意識不清時仍然執意和他唱反調!
他坐回床上,清楚聽見她又呢喃一聲,「家信……」
一滴清淚溢出她密合的眼睫,然後滑落,消失在鬢髮問。
作了悲傷的夢嗎?還是唯有在酒醉熟睡之際,才敢坦承深藏在內心裡的濃濃憂鬱?
方成宣輕撫她未干的淚痕,莫名地心生疼惜。憂鬱的女子總令人心動,儘管她憂鬱的原因挺讓他火大。
他凝望睡夢中眉頭輕攢的她,緩緩俯下身——
「你混蛋!」
正當他即將吻上她的唇,她竟揮了一拳,不偏不倚地擊中他頗為自傲的鼻樑。
「喂!」
他撫著鼻樑。幸好沒歪掉,也沒有流鼻血。而犯人依舊側躺著,沒有醒來。怨想,她剛剛罵的、打的應該不是他,而是她夢中那位花心又沒擔當的混蛋陳家信!
儘管如此,他卻開始脫她的衣服。
「是你惹火我的……」
原先他還避免直視她裸露的軀體,但想想自己何時這麼固守四維八德?不看日不看,他索性連她左邊胸房下的一顆褐色小痣都給瞧得仔仔細細。
然後他自己也脫個精光,躺在她身旁。
雖然只是個遊戲,毋需當真,但多花點心思、玩得逼真些似乎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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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宣睡前沒有撥鬧鐘,他以為時間到了自然會有人大聲尖叫喚醒他。
但彭雲晰沒有叫。她在一陣頭疼中醒來,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用腦筋想事情,整顆頭突地像遭人撕扯般作疼,逼得她坐起,痛苦地抱頭。
她起身的動作讓方成宣自動醒過來。他揉揉惺忪睡眼,曲肘半側起身子說:「早。」
彭雲晰抱著頭不動,那股沉重、翻攪似的劇疼剝奪她所有知覺,以至於做不出任何反應。
「你屬於宿醉嚴重型的。」方成宣伸出手,以指腹按摩她的後腦勺及頸項。
她安靜地接受他的撫觸,待疼痛不再那麼劇烈,她立即意識到身旁怎會有個另人?猛然回頭,一見到他,她馬上愣怔住,額側又一陣抽疼,疼痛迅速蔓延整個腦袋。
揮開他覆在她脖子上的手,她咬牙,待這陣疼痛稍歇,她想起了什麼似的,隔著薄被摸索自己的身軀。
「啊……」當真未著寸縷……
「你在找這個嗎?」
方成宣手上勾著她的小褲褲,惡劣地在她眼前晃呀晃的。
她搶回自己的貼身底褲。坐在原處,下巴夾著薄被護著上半身,好不容易才穿上底褲。
「不是?」方成宣手上改掛著她的胸罩,「那是這個羅?」
彭雲晰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兩眼有些空洞,但她沒有時間崩潰,趕緊奪回胸罩穿上。見著自己的上衣在床底下,她正伸手要撿時,旁邊的方成宣下床背對她站起。
他彎身穿上底褲,低著頭,倒看身後的她,眨眼拋出一個令人發毛的媚意。他朝她袒背露臀的原因,在於不論看人或被看,覺得吃虧的總是女人。而且,他對自己結實的臀部有絕對的信心。
彭雲晰的反應不出他所料,吃驚得差點跌下床,可是接著她卻掩住口鼻,彷彿剛剛看到的是什麼噁心的髒東西。
方成宣在底褲外再套上一件黑色休閒短褲,繞過床尾,拾起她的上衣給她。
「你最好告訴我你是怕流鼻血。」
她仍然捂著口鼻,「我真的有些反胃。」天啊!他那兩坨臀肉在她眼前揮之不去!她穿起上衣,有好一會兒找不到袖口,頭暈目眩。
方成宣瞪她一眼,「我當你是酒醉後遺症!」他繞回床的另一頭,從她的包包中拿出她昨晚在餐廳打工時穿的短裙。「穿這件不是挺好的?」
彭雲晰甩著頭,顧不得那麼多,跳下床意圖盡快套上牛仔褲,卻重心不穩的跌倒在地。
她扯下薄被掩住自己,悔恨萬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她定神回想,昨晚和陳家信分手後,她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走,將近十點才回餐廳。跟老闆道過歉,她便換下制服,先行離開……
然後,她走進一家酒吧,才喝兩杯水果酒便意識不清,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了……
再怎麼說,她都不可能和方成宣一起,還赤身裸體的躺在同一張床上才對呀……
啪!她的頭自薄被探出,打自己一巴掌,微怔兩秒,再打自己一掌。然後,她像發狂般連甩自己十幾個耳光。
「你不痛嗎?」方成宣坐在床上俯視她。
她兩頰發紅,卻說:「不痛。」她摸著發麻的臉龐,搖搖頭,「不痛、不痛。」她鬆了一口氣,「真的不會痛!所以,這是……」
「呵!」方成宣笑了,挨她瞪後,視線轉向其他地方,左手輕握成拳掩住嘴,肩膀一抽一抽的,故意不笑出聲的模樣非常惹人厭。
「你沒聽過有人笑到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嗎?」彭雲晰瞪著他。他怎麼可以那麼幸災樂禍!
方成宣依舊笑得開心,伸手捏她下巴一下,「沒看過有人為了逃避現實,臉都打得快瘀青了還說不痛。」
彭雲晰撫著下巴,「不可能。」她雙眼迅速泛紅,「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對。」方成宣躍下床,「這不可能——不是真的。」他摸摸平坦的小腹,決定到廚房找點吃的,同時給她一點時間接受事實,再繼續陪她玩。
「啊——」
彭雲晰長嚎一聲,抱頭埋人腿間。該死的!為什麼所有倒楣事都找上她……
原先已走到房門口的方成宣折回她跟前,蹲下身看她。
「你哭了?」語中擔心多於關心。依他的經驗,女人的淚水一旦決堤沒有不棘手的。此外,他沒料她竟如此脆弱易傷——這不太符合遊戲設定。
雙肩發顫的彭雲晰半抬起頭,瞳中黑白分明,沒有一絲水氣。
「我哭了你不就更開心了?」她憤恨地說。她是很想哭,但打死也不會在這人面前落淚!
「怎麼可能?」他輕歎一聲,開始編故事。「我昨晚已經領教過,你哭起來有多難伺候了。」
「你少來。」她從小到大落淚的次數屈指可數,在人前哭泣的經驗更可以說是沒有!
「不信?」他起身找了一面鏡子,直接擺在她眼前,
「你看看你眼皮腫得像什麼一樣。昨晚就是因為你哭得太淒慘,緊抱著我不放,才會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鏡中的她披頭散髮,雙眼浮腫。她撥開那面鏡子。平日她便知自己長得醜,毋需他提醒。
她扶著額側,腦海裡嗡嗡作響,像有人在她耳邊放沖天炮。他剛剛說什麼?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她搖頭,氣虛地說:「我喝醉了。」什麼也記不得。
他輕哼,「喝醉了就可以殺人放火嗎?」他豈會讓她一句喝醉便否認掉所有的事?雖然嚴格說起來,其實什麼事也沒有。哈!
她抬頭看他。心想她沒踢他、踹他就很不錯了,哪有可能和他做什麼一發不可收拾的事?
「不可能。」她越想越篤定。「我再怎麼醉都不可能會對你——」
「你是沒對我怎麼樣。」他笑。本就不期待她會馬上接受他的說詞。「你只是一直求我一定要對你怎麼樣——」他站起身,話語一再以曖昧的口吻收尾。
「怎麼樣?」她也跟著站起。
他退後兩步,「什麼怎麼樣?」打量她的眼光由上往下移。
「你對我怎麼樣?」她想往前走一步,要他把話講清楚。但她的褲子才穿了一半,趕緊拉起被子遮掩,可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已經欣賞得差不多了。
「我對你怎麼樣?」
他無賴到底,句中的疑問語氣比她還濃,好似知道事實真相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你這人真是……」無賴、小人都不足以形容他!彭雲晰一時間找不到適當的咒罵言詞。
「你要不要先把褲子穿好?」方成宣摸了下鼻子,別開眼,以免又笑出聲。「否則我會以為你又在邀請我對你怎麼樣。」
彭雲晰拉起牛仔褲,表面上一臉鎮靜,其實內心十分複雜。也許什麼都不管,把錯全推到別人身上便能輕鬆些,但她做不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