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蟬說:「如果你懂得愛一個人,就要在她幸福之時祝福她,而不是仇恨她。」
畢加索嗚咽著說:「我很痛苦……我很痛苦——」
小蟬說:「痛苦是因為你自覺輸了?」
畢加索悲淒地倚在牆邊嚎哭。
小蟬說:「但當你贏了朵拉她們的時候,我也不見得你有快樂過。」
畢加索在悲哭中聽見她這句話,隨即在心中一怔。
是的,他何曾在愛情中真正的快樂過?
小蟬說:「要為愛情定下輸贏,人就不會快樂。」
畢加索抬起一張悲慟的臉,淒然地說:「我完全不明白……」
小蟬微笑:「你活了一輩子也學不會。有過那麼多女人,但最後還是不明白。」
畢加索頹然望看面前空氣,但覺整個人空空如也。
小蟬說:「失去范思娃,就如你在十三歲時失去妹妹雲琪塔時的心情一樣。」
畢加索的眼皮跳動,表情惻然。
小蟬否說:「也彷彿令你重溫二十歲時失去好友卡薩吉馬的悲哀。」
都說中了,畢加索又再悲苦地哭泣,一張臉哭得快要倒塌下來。
小蟬說:「所以你討厭再失去任何一樣屬於你的東西,一件衫一對襪子,又或是一個女人。」
畢加索淒清地問:「為什麼你都知道了?」
小蟬告訴他:「因為你是我的偶像。我關心你、崇拜你、瞭解你。」
畢加索掩住臉點下頭。「我的心,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小蟬微笑,她的神情猶如那些靈修大師。「你該放下范思娃,放下對她的佔有,放下對她的仇恨。」
畢加索搖頭。「我已經不能再擁有她!」
小蟬說:「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得到幸福。」
畢加索悲歎:「離開我才會得到幸福?」
「是的。」小蟬簡潔地說。
畢加索問:「我已無機會補償我的過失?」
小蟬問:「你後悔了?」
畢加索說:「我覺得很痛苦……」
小蟬歎了口氣。「范思娃已經不會回頭了,但你在八年之後會有一段新的愛情,那是一個叫賈琪琳洛克的女人,你們會共同度過你生命中最後的十三年。」
畢加索問:「她會不會愛我?」
小蟬點下頭來:「就如同你過去擁有過的女人那樣地愛你。」
畢加索問下去:「但我會不會愛她?」
小蟬猶疑起來。她這樣回答:「你還有機會學習好好去愛一個人。」
畢加索迷惘極了。「我會學得成嗎?」
小蟬的語調嚴厲起來:「如果,你甘心再次重複你一生人的錯誤,就放棄這個機會吧?」
畢加索的神情呆然,他已失去主意。
小蟬說:「你明白嗎?你在感情這方面,是個十分失敗的人,你令所有愛過你的女人恨你,你令她們一生不幸福,你令你的子女得不到父愛,你是個很失敗的人!」
畢加索把臉孔埋在手臂內,他逃避她的說話。
小蟬才不會放過他:「其實有更佳的辦法去愛一個女人。你明知可以做得更好,為什麼你不去做?」
畢加索索性掩住耳朵。
小蟬咬住牙,步步進逼。「你有福氣,長命百歲。但你知不知道,當你死了之後,瑪莉特麗莎和朵拉的日子怎麼過,如果你肯學習對將來的伴侶好、對她們好你就能改寫許多人的命運,別忘記,你總共有兩子兩女。他們一直以來,也渴望你的父愛。」
慢慢地,畢加索放下了掩看耳的手。他無力地說:「真的一切都不遲?」
小蟬告訴他:「你知道嗎?後世的人一提起你,除了念及你的藝術成就外,再說及的就是你對女人的不公平態度。你在生之時,女人為著榮耀愛上你;但你死了之後,再無女人對你動心。無女人會在想起畢加索時就神魂顛倒,女人只會為了你的各種踐踏女人宣言而唾罵你。畢加索,你一生享受女人的愛慕,你甘心一世之後的千千萬年,女人一提起你就嗤之以鼻嗎?」
畢加索思考看這嚴重性。
小蟬說:「很簡單,你認為如果你不是畢加索,還會有女人有愛你嗎?」
一矢中的,畢加索茫茫然地張大了口。
然後,他問:「你怎會知道這麼多?」
小蟬告訴他「因為我是後世的人。」
畢加索又問:「為什麼你要幫我?」
小蟬便說:「因為我真心真意仰慕你,所以希望你真正快樂……而且絕對地流芳百世。」
畢加索想了想,繼而苦芙。「我的心,你會怎樣幫助我?」
小蟬便告訴他:「我們齊齊返回你的盛年,初初與朵拉相愛的時候。」
畢加索回想起那年頭的自己,正處於創作的巔峰之期。那的確是個好年代。
他說:「與費爾藍德一起時我還在事業上掙扎……與奧爾佳的婚姻根本不消提;瑪莉特麗莎欠缺了思想的溝通……但朵拉……」
小蟬望著他。「怎麼了?」
畢加索說:「我願意試一試。」
小蟬輕呼一口氣。得到他的首肯,她己覺得成功了一半。
「我的心,答應我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畢加索懇求。
「放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小蟬答應。
畢加索閉上雙目,點下頭來,又掛上了微笑。他喜歡她的回答,她永遠令他感受到安全。
小蟬幽幽地微笑,對他說:「一直以為你是魔鬼,但原來,你只是一個受傷的靈魂。」
畢加索沒有反駁她。這些年來,他還是首次感覺到自己的蒼老。
第十一章
一八○四年,拿破侖稱帝。
三月,全新的法國國民法典通過了,這法典俗稱「拿破侖法典」。五月,由元老院通過決議,再由公民投票,通過批准拿破侖為法蘭西共和國的全民皇帝。十二月,拿破侖在巴黎聖母院接受加冕。
加冕之前的準備工夫,Tiara照顧了當中的每一個細節,而她最重視的是她與拿破侖的冠冕。
冠冕的製造商是Chaumet,因為得到拿破侖的器重成為御用珠寶供應商,這個品牌從此就在歐洲奠定了無可比擬的尊貴地位。
加冕的儀式將會由教皇把象徵至高權力的皇冠戴在拿破侖的頭上,再把同一頂皇冠放到約瑟芬的頭上,繼而拿走。就如灑聖水一般的輕盈,那頂皇冠並不會放到被加冕的頭上而不拿走。事實上拿破侖與他的皇后,在加冕當天將會各自在頭上配戴上屬於自己的冠冕。
Tiara訂製了一頂共重五百卡拉的鑽石冠冕給自己配戴,而由於梳髻的關係,她的發頂上亦會配有一圈由三十顆五卡拉鑽石組成的飾環,在加冕的一天,她所配戴的髮飾價值數憶元。
迷戀冠冕半生的她,終於超額地達成了心願。
而拿破侖的冠冕,Tiara亦為他作出了安排。
「皇上,我建議選用一圈黃金製造的月桂葉冠環。」Tiara對拿破侖說。「款式就如凱撒大帝的冠冕一樣,這使皇上即位之時有別於其他歐洲國君。這亦表明皇上的功績超凡,只有遠古的古羅馬君主能夠媲美。」
拿破侖喜上眉梢,他深深佩服Tiara的心思周密,她對他的野心總能準確掌握。
他說:「一個看透我心的女人理應拿出去斬首示眾。」
Tiara把設計圖拿走,然後嬌美地回眸一笑。「皇上捨得的話我不介意。」
而由加冕典禮,以至居所佈置和日後的生活態度,都Tiara決定了採用Neo Classical的風格,即是以古羅馬的輝煌典雅為藍本,象徵一個全新的羅馬帝國時代,拿破侖的偉績將會廣及全個歐洲,甚至伸延到歐亞地區。
再沒有任何別的風格更合拿破侖的心意。就這樣,Tiara把拿破侖的虛榮捧到頂點。
皇帝與皇后有多於一個的居所,包括杜勒麗富和楓丹白露宮等,而Tiara選了Cateau Malmaison瑪爾梅莊城堡為最主要居所,當中大部分的傢俱,都雕刻上大大的「N」字,以顯示拿破侖年代的降臨。
在加冕典禮的前一夜,Tiara緊張得不能成眠。因為事務繁重,拿破侖與她多數分房就寢。正當Tiara從抽屜拿出由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安眠藥時,她就聽見房間外傳來頻雜的高跟鞋響聲。回頭一望,阿大阿二阿三己站在她的寢室之內。
穿著內衣的三胞胎,以傳統姿勢向Tiara請安:「皇后安好!」
Tiara按著心房,高興地說:「看見你們真好!」
阿大笑著說:「終於得償所願當上皇后!」
Tiara告訴她們:「料不到我會這麼緊張!」
阿二說:「證明你的演技有Heart。」
阿三說:「明天會是一個歷史時刻。」
Tiara呼出一口氣,「現在的心情已十分激動,這大半年以來,我日夜為著明天忙碌。回到二十一世紀之後,再大的場面也難不到我!」
阿大讀賞她:「非洲之星小姐,你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