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站定下來注視,只稍稍看了一眼,她就呆住了。
天呀,這世界上,是真有美女這回事的。晨早起床篷頭垢面,卻掩不住像激光一樣放射出來的美。
「呵呵呵呵呵!」忍不住就興奮起來。
「不得了!」Tiara對著鏡子做出一個揮拳的激昂手勢。
怪不得這個女人能令一個又一個男人入迷。約瑟芬長得無懈可擊。略呈橢圓的臉形細緻完美;鼻子筆鋌而優雅;一雙眼睛圓大晶亮,色澤是充滿誘惑的金棕琥拍色,睫毛又長又髦曲,上眼皮帶點厚重,散發出一種慵懶的感覺;嘴唇豐潤而小巧,柔軟又迷人。最難得是那種氣質,約瑟芬的神韻帶著一種楚楚可人、柔弱、甜美、無助,看上去明明是端莊的,但骨子裡又滲透出性感。就連自己望看自己的眼神,也如此情深多言。這個女人的眼睛,擅長溫柔地說出世上最性感的故事。
「天呀!這個就是我……」
Tiara伸手觸碰自己的臉,她滿意極了,手感柔軟順滑,看上去晶瑩通透,雪白健康而緊致。她把臉湊近鏡前,甚至看不到半點毛孔。這種肌膚,塗上粉底的話,只會是暴殄天物。
接下來,Tiara把身上的薄棉衣裙滑脫在地上,然後她就看見,一個已經三十三歲、生過兩名孩子的婦人的完美身體。不可思議的,是這副胴體仍然散發著少女的氣息,雪白、嬌弱,但又骨肉勻稱,那雙圓而潤的乳房上,是淡紅色的乳暈。
就這樣,Tiara坐在梳妝台前聚精會神地凝視這暫借而來的外殼,一分一秒過去後,她發現,是她自己先入迷了。她愛上了約瑟芬。
世界上怎可能有這樣的女人,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肌膚、她的身段、她的神韻……全部凝聚了澎湃深沉、不可抵擋的魅力。約瑟芬就是一副能量機器,本身已充滿力量,也擅長從四方八面吸取更多更有用的力量。Tiara可以想像,當男人得到了這個女人之後,真正盡佔便宜的是她,男人的貪婪、慾望、侵佔,最後造就了約瑟芬成為一名更艷光四射的女人。男人從她身上留下了的能量,全被絕美的她儲存起來,滋養了她傳奇多彩的生命。
「這樣子的女人,天生下來就注定財色兼收!」Tiara對鏡做出了一個竊喜的表情。「Yes!我完全無選擇錯!」
「呵呵呵呵呵——」
然後,Tiara做出不同的表情。她眨眼微笑、慢慢釋放出純真善良又親切的神情,接下來,她決定咧齒而笑。
「咿——」
頃刻,Tiara就怔住。
怪不得。
「呵呵呵呵呵!」Tiara大笑起來。「怪不得……」
從來,約瑟芬的畫像都美得神秘含蓄,原來,她的牙齒長得並不健康。約瑟芬的牙齒是淡灰色的。
「Dental White。」Tiara自言自語:「要阿大她們給我帶來澤齒用品。」
這時候,寢室的門被打開,一名年輕的女僕用托盤送來一個小瓶,並且對Tiara說:「夫人,Dental White。」
Tiara接過了,她望看女僕的臉,問:「阿大。」
女僕只是望看她。
Tiara又問:「這瓶Dental White是十八世紀抑或二十一世紀的產品?」
女僕就面露疑惑。「夫人,你說什麼?」女僕的表情完全不似在假裝。
Tiara就拿看她的Dental White,並不認為需要繼續探究。世上再奇異的事情,都比不上此刻她從鏡內看到的。約瑟芬的臉、約瑟芬的身體……
未幾,數名女僕內進寢室替Tiara更衣梳洗和收拾房間。Tiara吩咐她們:「從今以後我要每天洗澡。另外,給我更換其他氣味的香水。」
女僕說:「夫人,你從來只塗這瓶香水啊!」
Tiara隨女僕的手勢溜動視線,隨即看見一個精巧的水晶瓶子。然後她決定這樣說:「給我那枝CK的Truth。」
Tiara心想,儘管試吧!果然就在十秒之後女僕便把指定的香水奉上。Tiara望看她的臉,半分Mtstery的痕跡也找不到。
「厲害。」忍不住她喃喃自語:「真的方便快捷。」她環觀四周,隱形的Mtstery使者是二十四小時監察的嗎?她隨口說說,便想什麼有什麼。
Tiara仰臉嬌笑,非常滿意,也非常享受這種安全感。
隨後半天,Tiara都在熟習她的新身體與新生活。她與兩個分別十四歲及十一歲的子女見面,然後又在這著名的香德漢路六號公寓內參觀。這公寓將會是拿破侖隨後三年的居所。這兩層高的樓房,以及寬大的地窖,日後會重成拿破侖與重要人物商討政事的主要地點之一。
午間時分信差送來邀請函,發件人是蘇法裡夫人,她在來函中說:「波柯裡夫人,今晚七時在寒舍舉行的晚宴,我與巴德斯大人已為夫人預留了上座。令公子昨天拜會的軍政大人物今晚亦會光臨,屆時巴德斯大人會安排夫人與他晉見。」
Tiara瞬即明白了。她合上邀請函,自顧自地微笑。蘇法裡夫人是Paul Barras巴德斯大人的新情人,而巴德斯大人的舊情人是誰?不就是約瑟芬啊!蘇法裡夫人希望巴德斯大人可以與約瑟芬一刀兩斷,因此就為情敵介紹新情人。
至於有關約瑟芬的兒子拜會軍政大人物的故事,歷史也有記述。Tiara猜想得到,蘇法裡所說的大人物就是拿破侖。事情是這樣的,約瑟芬的十四歲兒子Eugene尤金被安排拜會拿破侖,目的是向拿破侖討回亡父生前的寶劍。整件事的用意是為著把約瑟芬一家人介入拿破侖的生活,讓拿破侖首先喜愛約瑟芬那名孝順有禮的兒子。
Tiara放下剛印過唇角的餐巾,開始為是夜晚宴作出準備。在香港的時候,每逢與Mr.Cocoa見面,她也會預先在家泡一個香薰浴,然後再花上充裕的時間做頭髮、敷面、化妝。見面只花兩小時,但之前的準備工夫卻是一倍以上。為求表現良好,一切在所不辭。
女僕一邊為她裝身梳頭,她就一邊計劃。Tiara一直實行的都成效顯注,那些凝神注視、楚楚動人的乖女孩神態,她擅長得不得了。再加上談吐聰穎,笑容真誠,要迷倒一個男人,真是毫無難度。Tiara望著鏡中的模樣看啊,進入了約瑟芬的身體後,她比從前的自己更美艷,以往做得到的,今日更是事半功倍吧!
女僕為她送來一襲淡紅色的裙子,雪紡質料,編上了小紅花,又釘滿了水晶珠。一七九六年所流行的衣飾全都是這類型低胸、高腰、娃娃裝式的設計,沒有裙撐架,也不穿緊身束腹。這種設計標誌著法國的革命精神,捨棄華麗走向淡雅平實帶有新古典主義的風格。Tiara暗付自己的好運氣,如果她早十年八年變身約瑟芬,她便要受穿那些束腹內衣和裙撐架的苦,從一七九○年至一八二○年,法國會持續流行這種輕便又帶有少女韻味的衣飾風格。Tiara高興極了,她喜愛這種輕盈柔麗。Tiara檢視過約瑟芬的首飾盒,果然不愧為貴族夫人與著名社交之花。她所擁有的都價值連城。Tiara看中了一頂小后冠,她決定就預習當皇后。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馬車把Tiara載到蘇法裡夫人的住所,明顯地,同為社交名媛的蘇法裡夫人,身家比約瑟芬豐厚。Tiara猜想,這名女士的出身大概與約瑟芬差不多,娘家有點聲望,又嫁得不錯,只是一場革命把丈夫與財產都奪去,年輕美麗的女人走投無路,惟有靠有財有勢的大人物接濟,當上他們的情婦。
那並不是一個注重道德的年代,男人有情婦反而是一件光彩的事,而女人有情夫亦司空見慣,在情感上他們是放縱的。
法國大革命之後,皇室與貴族混合,政局一片混亂,而人心亦一樣。
Tiara明白因為女人都靠慣了男人接濟生活,女人所懂得的手段,這比二十一世紀的事業女性為高,返回這年代當愛情練習生,實在明智。
那名剛被別人奪去的大靠山巴德斯大人,是當時政府其中一名最重要的人物,約瑟芬的心情可想而知。Tiara想起自己的Mr.Cocoa,猶幸生在二十一世紀,男人不再是女人的唯一生計,要不然!再優秀的女人也只有當交際花一條出路。
下人傳達了Tiara到來的消息,而就在大門之內,一名中年紳士熱情地拉起Tiara的手親了親,又說了些體己話。Tiara一面大方地回話,一面卻在心中竊笑。這個男人,究竟與約瑟芬有什麼關係,是長輩接濟者還是情人?她覺得好玩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