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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簡鈺

   

  劍鋒刷刷地舞開,直接點上敵首的頸脈,一招制住他。

   

  眼看著情勢比人強,此刻先護著命要緊,敵首眼明手快地將裙兒拋出。

   

  「撤!」就在韓銳盟張開鐵臂接住裙兒時,三個倖存的賊盜乘隙逃逸。

   

  這一夜,正義之師無功而返。

   

  裙兒這一暈厥,足足有三天三夜之久。

   

  將她送到風林閣休養之後,韓銳盟一直守在她身邊,關照著她的情況。

   

  後來他終於發現,這只該死的小蝌蚪暈厥過後,便馬上接著睡大頭覺,怎麼喚也喚不醒,徒惹人急白了頭髮。

   

  「裙兒呵,你可真令人頭疼。」他為她撥開散在額前的亂髮,埋怨的語氣飽含寵溺。「我在這裡足足擔心了三天三夜,你倒是好意思愈睡愈香。」

   

  她不答話;睡得沉沉的,不像平時激她一句,回頂三句,附贈白眼一記。

   

  沒有她嘰哩呱啦的日子陡然變得很無趣;他甚至想不起未曾相識時,是怎麼過日子。

   

  修長的手指描繪著她的小臉,勾勒寵愛的線條。很難想像,醒時吱吱喳喳的小女娃,睡著的表情竟是如此安詳;墨黑的柳眉靜靜舒平,不再一會兒倒豎、一會兒掀高,甜甜的菱角嘴兒彎起,不像平時氣呼呼地嘟到半天高。

   

  此時的裙兒,堪稱為大家閨秀;她家爹爹如要將她擇婚配,也許該將她打昏,用恬靜的睡顏來騙倒求親者。

   

  不過,他喜愛的卻是她活力十足的模樣,活蹦亂跳得像滾水中的小蝦米,片刻不得閒。

   

  門扉輕叩,柳初瑕進來了。

   

  「她怎麼樣?」秀眉輕蹙,她擔心地望著床上的小人兒。

   

  「只是在睡覺。」他的眼神從來不曾自裙兒的臉上移開。

   

  「真的嗎?已經三十六個時辰了!」有人可以睡這麼久的嗎?

   

  「不礙事。」韓銳盟舒展腰身,像一隻敏捷的黑豹。「她流過口水、打過呼……」

   

  「我要吃燒雞腿!」裙兒突然彈起身大叫,隨即又躺倒,睡得不省人事。

   

  「……也說過夢話。」多謝裙兒姑娘在他解釋時,予以強而有力的「佐證」。

   

  「所以她不會有事。」

   

  「可是,」柳初瑕托著香腮,忍住笑。「她未免也睡太久了吧。」

   

  「你不瞭解這隻小蝌蚪,她很能睡。」

   

  換言之,他就很瞭解嗎?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組合。高高在上的將門之後韓銳盟,與名不見經傳的羅裙兒,居然會搭在一起,相處得那般融治,是誰也料不著的事。

   

  柳初瑕望著韓銳盟,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定定地鎖著羅裙兒,不曾轉瞬,這使她的唇角神秘且愉悅地一勾。

   

  由血緣算來,他們是堂兄妹;打從她一認祖歸宗,被封為公主,他們就相識。她看過太多瀟灑不羈的韓銳盟,但就是沒見過他現在的模樣。

   

  全心全意地歡喜一個小姑娘;他表現出來的在乎,超乎想像。

   

  柳初瑕歎了口氣。不管哪一種感情,都是彌足珍貴,尤其是男女間的情愛;可惜的是,她已經徹底失去那些悸動;波瀾興不起,妾心古井水。

   

  「老闆,我要的雞腿呢?怎麼還沒上菜?」裙兒的玉掌忽然拍了下床板,像不耐的客人猛催菜。

   

  韓銳盟將大掌伸過去,交到裙兒的小手中,她毫不客氣地大咬一口。「好難吃,小二,給我撤回去!」說著說著,就把韓銳盟的手一推,老大不高興地抹抹嘴。

   

  韓銳盟朗朗笑了。啊,他的裙兒總是這麼寶。

   

  「她差不多快醒來了。」他預告著。

   

  「是嗎?」瞧她睡得還意猶未盡啊,難道說醒就醒?

   

  「只要她在夢中喊著要吃雞腿,就代表她肚子餓了,餓了便會自然醒來。」蝌蚪是很單純的生物,餓了就要吃東西,累了就動也不動,很依循本能。

   

  「我去叫人給她準備吃的。」柳初瑕旋過身,準備離去,腳兒卻猛然一頓。「對了……她醒來之後,不知情緒會不會起伏太大?」

   

  這個問題始終要面對,不如乘裙兒醒來之前,先討論討論。

   

  那一夜,雖然他們有各自的對手要應付,但都曾分神注意過裙兒。

   

  為什麼敵首要竄上去救裙兒?

   

  為什麼救了裙兒,卻又要出手攻擊她?

   

  為什麼攻勢凌厲到非令裙兒斃命不可?

   

  為什麼想把裙兒帶走?答案只有一個: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俠隱派。

   

  蒙面賊盜若不是怕裙兒認出他們,又何必動手傷她?韓銳盟心裡有數,當日如果裙兒被擄走,也不會再有生路,到時候他可能得四處去招回芳魂。

   

  一想到此,他的心便痙攣疼痛,裙兒竟然曾和死神靠得那麼近!

   

  然而,裙兒認出那些人的身份了嗎?

   

  如果認出來,知道有人背叛了她的信任,她將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韓銳盟言簡意賅,一句話就表明他會同她走過風浪。

   

  這是身為男人最鄭重、最珍貴的承諾,天地之間,只許給她一人。

   

  柳初瑕頷首,已然明白。

   

  「唔……」這時,床上的裙兒翻了個身,星眸微張。「呵——我好餓。」

   

  韓銳盟鬆了一口氣。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原來也在擔心,擔心她醒不過來。

   

  他放心地投給柳初瑕一個「看吧」的調侃眼神。

   

  裙兒眨了眨眼,還是有些迷濛。看到床邊的俊男美女,她眉心輕蹙。

   

  「怎麼你們兩個還膩在一起?這麼難分難捨嗎?」她用力地打個呵欠,翻身向內,任性地命令。「我不喜歡這個夢,我要再換一個。」

   

  她嚷嚷得很自然,像是野台戲的師父吆喝徒弟換場景似的,理所當然。

   

  說著說著,雙眼還當真合了起來。

   

  「羅裙兒,你給我醒來!」韓銳盟在她眼皮就要膠合的一瞬間,把她整個人拎起來。「你再睡下去,我就跟柳姑娘去遊山玩水,遠遠把你甩在腦後!」

   

  裙兒被猛然一嚇,眼睛都瞪圓了。

   

  「你對我那麼凶幹麼?」她七手八腳地坐好,赫然發現夢中之旅已經終結。

   

  「你睡得夠久了!」有別於對待柳初瑕的客氣生疏,韓銳盟一對上裙兒,馬上人味多多。

   

  她睡得很久嗎?裙兒偏著頭努力地想了一下,小小的嬌軀自動自發地偎近韓銳盟;一發現不在夢中,她的防衛系統立即啟動,下意識地要鞏固國土。

   

  韓銳盟是她歡喜的人,簡稱「她的人」,別人休想染指!

   

  「難怪我好餓。」她摸摸肚子,扯著他的手。「我要吃飯,很多很多的飯,還有……」

   

  「燒雞腿。」柳初瑕笑意盈盈地接口,充滿調侃。

   

  「你怎麼會知道?」她橫眉豎眼。死韓銳盟,跟美人兒廝混就廝混,幹麼把她的事統統講出去?且別說他嘴毛長得牢不牢,這傢伙口風就不牢!

   

  「你在昏睡之中,已經點過菜了。」柳初瑕看她脹紅了臉,不覺地感到有趣。

   

  或許她可以明白韓銳盟愛著她什麼了。裙兒夠真、夠純、也夠有趣,光是看著她百變的神情,心兒就不自覺地融化大半。

   

  不過,她隨即正色道:「你還記得睡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睡前?」裙兒小小的不滿,她幹麼要理柳美人的問題?又不是欠她!

   

  「仔細想想。」韓銳盟的神情也出現前所未有的凝重,催促道。

   

  裙兒皺皺鼻子。「敢情在吃飯前,還得先來個基本記憶測驗,通過了才給吃?」

   

  「快點想。」這隻小蝌蚪,沉睡時那般惹人心憐,一醒來卻又繼續著惹毛旁人的大業,對於此,她還真是力行不輟啊。

   

  「噢——」裙兒委屈地應著,這傢伙竟為了美人兒對她凶!

   

  唉,都說了她睡了很久,睡前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怎麼可能記得住?

   

  柳初瑕給予提示。「火曜別館,打架。」

   

  到底當時裙兒為什麼會帶著絲絲笑意暈厥,他們都不解。原本以為她中了江湖奇毒「笑笑散」的招兒,會在死前痛苦大笑七十七個時辰,才氣絕身亡。

   

  結果啥事兒也沒有,她的甜笑就此成了人間一大懸案!

   

  「噢!」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裙兒樂得大聲歡呼,猛捶床板。「你們不提,我都忘記了!」她抬起頭來,得意洋洋地睨著兩人。「我終於證明了,那些盜密函的人不屬於俠隱派!」

   

  「哦?」韓銳盟眉心揪結,裙兒此言出人意表!「你怎麼證明?。」

   

  「因為俠隱派的人不會想殺我,絕對、絕對不會!」她說得極其肯定。

   

  別的她不敢說,自個兒家的事她就敢拿項上人頭作擔保。在伏虎寨裡,她可是一等一的人緣好,大家疼她疼得就像命根子似的。

   

  誰想殺她?誰會對她痛下毒手?

   

  根本就沒有嘛!

   

  當她從蒙面敵首眼中清楚感應到殺意,她就深深肯定,絕不是自己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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