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邊說心裡邊暗罵。小氣鬼!就把你身上的錢掏個精光,看你還敢不敢包養女人!
君無情垂下眼睫。光從臉上,實在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依你說,這桌酒菜值多少銀兩?」他面無表情地道。
「這個嘛……我光是叫人準備,少說也花了一萬三千兩,不過我都說了嘛,這算我寶兒請您的,您就別介意了。」
他不發一語,自懷中取出五十萬兩銀票。
寶兒看得眼睛都直了。
「五十萬兩,我要你親自下廚,伺候我三餐,夠不夠?」他揚眉。
「五……十萬……兩……」她這輩子還沒一次看過這麼多錢。
這樣就有五十萬兩?那她還待上三十天幹麼?賺飽了就馬上走人了!看樣子,這筆買賣挺划算的。
「你確定要我親自下廚?」她可不敢保證她煮出來的東西能吃。「如果我煮得……」
「你不願意?還嫌少?」
「嗯?啊?」她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錢當然是多得不得了,可她要是回答「不是」,豈不是讓他知道她的胃口就這麼點大,往後要再跟他要錢就沒這麼容易了;可她要是答了「是」,萬一他被嚇跑了,她豈不是白白放走一隻肥羊。
「寶兒!」
「是!是!是!」她這才回過神來忙著回應。「君爺想吃什麼、愛吃什麼,儘管吩咐,只要您不嫌寶兒做的菜難吃就好。」說著,忙不迭上前接下那一大疊銀票。
君無情皺起了眉頭。
人道,婊子無情;難道,他堂堂太子真的得花錢買一個女人?
明知道這女人只愛他的錢,為什麼他仍願意花下大把銀兩只為把她留在身邊?他不是從來就看輕那些虛榮的女子嗎?
為什麼他明明看不起這樣的女人,卻還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行為?!
「無情,你真是我所見過最大方的男人了!」寶兒接過銀票忍不住讚賞。
這話,卻讓他的怒意寫上了臉色。「你所見過的男人?」
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有過多少男人?
見他神色不對,寶兒隨即道:「君爺,從現在起,寶兒只服侍您一個人呢。」
瞧他的樣子,倒像是在吃醋呢!男人,真是奇怪,見過別的男人就不行嗎?話雖這麼說,寶兒心裡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甜滋滋的。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他宣誓似地宣佈。
什麼你的我的,我才不屬於誰的哩,寶兒在心裡暗罵,然而口裡卻不好說些什麼,只得賠笑。
「來,君爺,讓我來給您斟酒。」
我的還是我的,你的錢統統是我的!寶兒笑得燦爛。
× × ×
「寶兒!你打算每天給他下迷藥嗎?你以為他會笨到永遠都不會發現?」無雙氣極敗壞地罵著妹妹。
她回頭怎麼想都不對勁。
三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且孤男寡女朝夕相處,就算寶兒再怎麼機靈,也難保不會出什麼問題。為了賺錢這麼做,實在是太危險了。
「今天下藥、明天裝病,後天就……來個失火!唉呀,我聶寶兒的點子多得是,姊姊,你就別擔這個心了。」寶兒越說越得意。她才不擔心這三十天要怎麼過。總之,她是絕不會讓他佔到一絲便宜的。
呃——當然啦,拉拉小手、被他捉一下這種虧是免不了的,可看在錢的分上,她也就不這麼計較了。
「說來簡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而且我又住在外邊,沒法子隨時監視,要是你有個什麼萬一……算了,我看這樣,你就去跟那李嬤嬤說你姊姊一人在外不放心,讓我也一塊兒進來幫你吧。」
「這怎麼行!」寶兒驚呼。「先前就說好你在外邊好接應,要是你也跟著進來,我還得擔心你的安全呢!咱們兩姊妹一塊兒下海?太划不來了吧?更何況,我早跟他們說我姊姊是個長得挺醜的男人婆,他們怎麼可能讓你來賣身?不行!」
「你——誰說我要來賣身的?!你就說我來當你的丫鬟不就成了?」再怎麼說,她都放心不下讓妹妹一個人待在這樣危險的地方。
「我說不行就不行!」寶兒極為堅決。
「你是姊姊還是我是姊姊?」無雙氣極了。
「當然你是姊姊,可是決定事情的是妹妹!」寶兒也不甘示弱。
論姿色,她們生得是一模一樣;論才智,姊姊也不在她之下,可偏偏,姊姊的膽子就是少了她這麼一點點。她才不放心姊姊跟著進來。君無情可不像一般男人這麼好應付,到時要是有什麼情況,她一個人還好處理,要是多了姊姊,要顧慮的事可就多了。
「你——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別再說了!姊姊,我決定了就算。這五十萬兩你先拿去,依這樣的情況,要不了十天我就可以脫身了!這樣你總可以比較安心了吧?」
「五……五十萬兩?!」無雙接過銀票,看得傻了。「他當真給你五十萬兩?!」
這男人是不是瘋了?!
「當然!要不你手上那疊銀票還是假的不成?」看見姊姊臉上的表情,寶兒忍不住吹噓起來。
「寶兒。這姓君的究竟是什麼來歷?出手就給五十萬兩,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無雙忍不住擔心。
「姊姊,你管他是什麼來歷,反正咱們做買賣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
「什麼銀貨兩訖!你給人家什麼『貨』?要是出了什麼事,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姊姊,這你就不知道了,男人上這兒來自然就是要花錢的,我只要隨便笑笑,侍候他吃個飯什麼的,錢就自然進口袋了。」
「可是……」她當然知道寶兒聰明,可……「明天他要是醒了,你怎麼跟他解釋?」
「解釋?」寶兒掩嘴而笑。「解釋什麼?當然是先發制人啊!」
「先發制人?」無雙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呵呵,這你不會懂的啦!反正我早就想好了對策。姊姊,你就放心吧!相信我,你這個妹妹是絕對不會被人欺侮的。」
這倒是!無雙點頭。
也罷,就讓她試試吧。瞧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讓她放心不少。寶兒做事,一直都是比她機靈,看樣子應該是不會有問題才對;而且……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銀票——
五十刀兩!
這可是個了不得的數字。
要是真像寶兒所說的,應該再待個幾天就可以賺到她們要的錢了。
就不知這君無情究竟是什麼來歷?
無雙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姊姊,你快先回去吧,我還有好多事要辦呢。」寶兒催促著她。
「那……我明天一早再來,你放心,我會躲在外邊照應你的。」
「對了,我就是要跟你說這個。打明天起,你就先別來了。」
「什麼?!這怎麼可以?」無雙說什麼也不答應。
「姊姊,你先別急嘛,我的意思是你先別來,免得被人發現壞了大事。這兒人走動得多,而且姓君的還挺聰明的,要是讓他發現了你,咱們豈不是功虧一簣?放心吧,要是有什麼事,我會想辦法通知你的,你只要待在客棧裡別走遠就是了。」
「但是……」
「好了好了,就這樣了,姊姊你快走吧,等會兒被人瞧見就不好了。」說著,她推著無雙離開。
「你——」無雙拿她沒辦法,只得答應。「好吧,我先走。可是你保證有什麼事一定要通知我喔?」
寶兒點頭如搗蒜。「是——我的好姊姊,你就快回去吧!」
第四章
頭痛欲裂……
君無情支著額,沉重的身軀告訴他——事情不對?nbsp; ?br />
藥!有人對他下了藥,該死!
「寶兒!」他大吼。
如果不是那女人做的好事,他不知還會有什麼人?他趕緊往腰際一探——幸好,證明他身份的玉璽還在;身上的銀票也完好如初?
不為財?為的是什麼?!
「早啊,君爺。」寶兒帶著如花的笑靨探進門來。「怎麼了?一早就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劍眉橫飛,不信這小女人當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你昨晚上哪兒去了?」
突然,她面露嬌羞。「君爺,您怎麼這麼問,我……我昨晚和您……」她斜瞥了眼床榻,又將目光轉至他裸露的胸前,再次嬌羞地低垂粉頸。
「你和我?」
他突然發現,每當她以「君爺」稱呼他,而不是喚他「無情」的時候,她的樣子像是在扮演一個她不熟悉的角色。
雖然逼真,但——仍是在演戲。
如果他真和她有些什麼,他不可能全無一絲印象,而且醒來時的所有不適告訴他——她所說的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但,究竟是不是她下的藥,他絕對會查個清楚!
「嗯?」她小聲地回應。
「好。」他掀開被褥光著上身下床,卻引得她一聲驚呼。
他沒有忽略她的聲音。
「君爺,我替您打好了洗臉水,讓我來服侍您更衣。」她拿起臉盆掩飾心中的慌亂。
雖然,替他脫去上衣時,她曾經瞧見他的身子,但——那也只是瞇著眼偷瞧,卻不像現在看到這樣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