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衣沒有如願以償地擊斃水芸嫣,因為有一股更強的掌力介入,把她給震開,她一看清來者,訝然叫道:「冷劍影!」
冷劍影殺氣騰騰地向她進逼。
「原來花大小姐的武功這麼了得!那麼就不可能會失足從自家的高牆跌下了。由此可見,冷某最驚心動魄、差點一命嗚呼的那一夜的種種,可都是拜花大小姐你精心設計的。」
計謀被揭穿,花蝶衣驚得跌坐在琴椅上。
不過冷劍影並不忙著跟她算賬,他還有更令他掛心的事要處理。
他往後一退,鐵臂一伸,將臥躺在地的水芸嫣攬進懷中,退到安全的距離時,關心焦慮地叫喚著:「嫣兒!嫣兒!」
有些昏沉的水芸嫣,勉力睜開雙眸,在陰暗的夜色中,望進那雙熟悉的眼眸,不禁驚喜低呼:「丑蛋?!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當然是我,你老叫我不能去當閻王的女婿,我怎敢不聽呢?」
水芸嫣聽了心裡甜滋滋的,安心地依偎在他厚實的懷中。
面對這對她曾錯愛過的情侶,花蝶衣感到異常心痛,尤其他們濃情蜜意的言談舉止,更點燃了她心中的妒火,燒掉了所有的猶豫、愧疚與不捨,只盼望將他們倆都燒成灰。妒火化為虎虎掌風,猛然向他們倆襲去。
抱著水芸嫣的冷劍影怕牽動水芸嫣的傷勢,只是從容不迫地閃躲,並未反擊。
想速戰速決的花蝶衣,見連連進攻都被冷劍影閃躲開來,決定使出殺手鋼。
冷劍影在躲過花蝶衣的綿延掌風後,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相當好聞,令人忍不住多吸幾口。但此時,依偎在冷劍影懷中,意識已有些渙散的水芸嫣,竟喃喃地說:「蝕魂香。」
冷劍影一聽,驚得全身顫抖。「原來那晚是你對我下毒!」
那晚,代表冷家堡來致意的冷劍影,因有事待辦,便借宿傲花山莊一宿。當天直到深夜,熱鬧滾滾的壽宴才告結束,但是不愛與人交際應酬的他,早已一人獨自上高牆賞月品茗去了。
壽宴結束沒多久,花蝶衣也踏著階梯輕步上來,一身的白衣盈著夜風飄飄然,襯得她妍麗之姿益加光采,更有番出塵脫俗之美。若她是從天而降的話,冷劍影還真會誤以為是月裡的嫦娥下凡來。
冷劍影知道正值花樣年華的花大小姐花蝶衣,有杭州第一美人之稱,不但仰慕者多如過江之鯽,上門提親者更是不少,至今一直未婚配,實因花莊主捨不得惟一的寶貝閨女太早出閣,所以仍待字閨中。
縱然月下有佳麗相伴是人生一樂事,但是孤男寡女獨處高牆之上,恐要遭街道之士非議了。雖然他不是很在意這些,不過還是得替人家花大小姐的閨譽注意一下,因此他一言不發的轉身便要回房歇息。
「冷公子!」
聽到花蝶衣的叫喚,冷劍影停下離去的腳步。
「是奴家打擾了公子賞月的雅興了嗎?」
「沒。」
「那麼公子為何要走?」
「夜深了,該歇息了。」
「是嗎?還是怕孤男寡女共處會招人非議?」
冷劍影靜默不語,揣測花蝶衣喚住他的用意。
「我不怕遭人非議,只要共處的人兒是你!」
冷劍影倏地轉身瞪視著花蝶衣,訝然得不知該說什麼好。而花蝶衣則給他一抹含羞帶怯的微笑,更令他的心怦怦狂跳。縱然他有些動心,但冷家堡還有太多事須處理,他現下並無成親的心思,所以不想招惹情債,因此只是四兩撥千金道:
「謝謝花小姐不嫌棄,只是夜深了,還是請早點歇息吧。冷某失陪了。」
縱然花蝶衣瞬間僵住的笑容、蒼白的容顏令人心疼,他仍強迫自己硬起心腸轉身離去。怎知才邁開一步,就聽到背後一聲驚呼,轉身見花蝶衣失足正往高牆下墜落,他當然立即躍下搶救,一抱住她便聞到那股幽香。
他們才到地面,便發生一連串混亂的誤會,竟教他被一群江湖的「俠義之士」當採花賊追殺了。「原來你假意失足墜牆,是為了向我下毒!只因我不接受你的示愛嗎?」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解藥呢?蝕魂香的解藥呢?」中過蝕魂香的冷劍影,深知那種求生不成、求死不能的痛苦,他捨不得讓水芸嫣也受此煎熬。
「解藥不在我身上。」
「在誰身上?」見花蝶衣靜默不語,冷劍影氣得怒吼道:「說呀你!」
「她不給,你就別強要嘛,反正你們又用不著。」風舞陽從亭閣頂上翻身躍下,一副悠哉自得的樣子,也不知道他來多久了。
冷劍影訝異地看著風舞陽,問:「為什麼我們用不著?」
「蝕魂香雖然厲害,卻有不毒同一個人第二次的特性。也就是說,那人若能命大沒被蝕魂香毒死,那麼他這輩子都不用怕蝕魂香了。不信,你運氣看看是否有異。」
冷劍影一運氣,發覺風舞陽所言非假。「那麼嫣兒呢?」
「她?你大可放一百個心,她的血比蝕魂香還毒,蝕魂香哪奈何得了她!」有個愛使毒的姨娘和善解毒的師父,蝕魂香對他們來說,早已不算什麼了。「不過她剛剛受的那一掌似乎不輕,還是早點治療比較好,以免……」
「這裡就有勞你了。告辭!」
冷劍影也不耽擱,立刻抱著昏迷的水芸嫣躍下亭閣,踩著荷葉離去。花蝶衣飛身想阻止,卻被風舞陽攔住,逼得花蝶衣決定先殺了風舞陽,再去誅殺那兩人。
在連連躲過花蝶衣的掌風後,風舞陽尚未還手,就聞到那股熟得不能再熟的幽香,不禁笑說:「奇怪,你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怎麼動不動就送人毒粉呢?而且蝕魂香既然對我師妹都沒用了,對我怎麼可能有用呢?」
花蝶衣聞言一驚,一不留神,中了風舞陽一掌。
「嘻嘻!打到了!這一掌是替我小師妹打的。」
花蝶衣氣得想再打,卻渾身癱軟使不上力。「你使毒!」
「你送我蝕魂香,我當然得回贈你一些渙氣散嘍,這樣才不會失禮嘛。」
「你……」花蝶衣現在的力氣也只夠擠出這個字而已。
「臭小子,把解藥拿出來。」
風舞陽尚未看清來者何人,就被凌厲的掌風連連逼退。
「你不收手,我怎麼拿解藥?」
白衣蒙面人這才收手。「臭小子,老實點,別想耍詐。」
「我哪敢呀,花夫人。」見那白衣蒙面人的雙眸溢滿訝異,風舞陽好心解釋說:「花夫人,薄薄的一條白絲巾,哪遮得住你美麗的容顏?」
「滑頭!」既已被識破,柳詩庭便不再遮掩。「解藥呢?」
「不急不急,渙氣散只會使人真氣渙散,全身無力而已,藥效一過就沒事了,無需解藥,比起當年花夫人對令公子所用的蝕魂香無害多了。」
柳詩庭美麗的雙眸溢滿殺氣,冷聲問:「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名分、地位、財富,我水姨娘都視如糞土,從沒放在眼裡,所以她沒有毒害花傑雨的動機。但是你有!你怕萬一我水姨娘生的是兒子的話,你在花家的地位會不保,所以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你的確聰明,不過我不會讓你有將此事張揚出去的機會。」
「大家都知道了,哪需我去說。」
「什麼?!」
「你自己看嘛!此刻趴在南邊屋脊上的那人是華山派的,倚在西邊牆腳的是峨嵋派的,躲在北邊花叢旁的是丐幫,藏身在那棵大樹上的是武當派的……」風舞陽一說到那兒,那兒就有數條黑影往山莊外飛竄,好像是事先就與風舞陽說好似的。「所以我才跟你說,大家都知道了,哪需要我再去張揚。」
柳詩庭愈看愈心驚。「小子,你設計我!」
「花夫人,你真看得起我,以我的薄面哪請得動各大門派來。實在是你們傲花山莊太有魅力了,才吸引他們偷偷跑來的,這絕對不是我設計的。」
說穿了就是這些江湖人士狡詐,白天將面子做給花無塵,晚上卻派探子來窺探,找尋下手的機會。
「不過花莊主及令公子倒真的是我專程請來的。」
「你說什麼?」
「因為我設計了令嬡,需要有觀眾,所以請他們來『看戲』。你的出現算是意外的收穫。」
柳詩庭驚惶地往四處張望,在蓮花池北面的那座假山上,望見了花無塵那雙怒氣衝天的雙眼,令她不由得倒退了好幾步。
「花莊主及令公子所中的渙氣散的藥性好像快過了,你有何打算請自便。」
柳詩庭深知在花無塵氣頭上還是避避風頭好,以免正面決裂。帶著花蝶衣要離開時,她惡狠狠地對風舞陽說:「我不會感激你的。」
「我也不需要。」
柳詩庭帶著花蝶衣提氣一躍,幾個縱落後,往山莊外飛奔而去。
由於小師妹的突然出現,使得這齣戲跟他原先設定的不一樣,不過總算在沒太大損傷中圓滿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