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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醫院,在她眼前的是位於城郊外一處小山坡地,綠草如茵,細小的野花錯落的點綴其間,有如人間仙境。
「你不是說要去醫院?」夏敏輕問開車門讓她下車的人。
「你不是不想去?」
輕噫一聲,她的「可是」沒有說出口。從他不由分說的帶她離開住處,一路上,他都沒說半句話,若她此時回答他「可是你說要去」,不曉得仍板著臉的他,會不會罵她囉唆?
「拿去。」權遐邇將由後車座拿來的長大衣遞向她。
略怔,她會意的說:「我穿得很暖。」
「拿著,冷的話好穿上。」他硬拉過她的手,將大衣掛在她的手臂上。今天雖然有陽光,不過有風,還是不能太輕忽她單薄的身子。
她該知道自己爭不過他,但他從不溫柔表態的好意,她懂。
道了聲謝謝,她緩步走向一棵大樹,在柔軟的草皮上坐下。
這裡的景致天然寧靜,下次她可以帶佑佑來野餐。
「不問我為何帶你來這裡?」雙手插放在長褲的口袋走向她,他低問一臉恬柔的她。
「你想說時自然會說。」否則就算她問,也無濟於事。
他眉梢輕佻的凝視眺看遠方的她。是她瞭解他,還是他容易教人看透?
不過他倒不是依順她的要求不去醫院,而是情緒莫名煩躁起伏的他,不想上醫院,怕會在那裡跟她大小聲,引人側目,不知不覺就繞來他曾經來過的坡地。
「我問你。」他忽地開口。
「什麼?」夏敏轉望他。
他沉吟片刻,「佑佑是不是你跟曜庭的孩子?」
她倒抽口冷氣,美眸大睜,「你在說什麼?」
「是不是?」他固執再問。
「不是。」他在想什麼!
「你發誓?」
「我發誓。」白皙柔嫩的左掌毫無遲疑的舉起立誓。
他心底成團的煩亂,霎時消退許多。不能怪他胡亂猜疑,實在是曜庭對她的在乎與兩人的模糊關係,讓他心生疑雲。
「曜庭有沒有吻過你?」現在就剩下這個令他耿耿於懷的問題了。
「我的天!你——」他冷不防又丟給她十足震撼的問話,教她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罵的瞠視他。
「到底有沒有?」他猶凝著臉,再朝她欺近。
「沒有!我和曜庭學長連手都沒牽過,哪來的吻?之前的擁抱,完全是因為久別重逢的驚喜,很純粹的招呼方式,根本不代表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淨問我一些怪問題,如果你要懷疑,問的順序也未免錯得離譜,正常情況都是先接吻,再上床,然後才生得出小孩,你懂嗎?!」
「懂。」
懂?過份乾脆的回答,與他性感唇邊淺淺揚起的弧度,教夏敏呆傻的愣住。
前半刻才繃著臉的人,現下竟然……在笑?
「原來你也會生氣。」
她那一迭串沒間斷的反駁,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雙頰,還有那清澈秉眸中隱約跳動的火苗,在在難得一見。
她總算生氣了,而他也徹底相信,她跟曜庭之間,沒什麼。
有了這項確定,之前盤據胸中的混沌不愉快,突然之間都散了,整個人一輕鬆,困意竟一下子全襲湧上來。
「你究竟在說什……啊!」她驚呼,雙腿在顫抖,只因她話都還未問完,坐她身旁的他,不說一聲就仰躺下來,頭就枕在她的大腿上。
「我有點累,昨天一夜沒睡。」先前又因曜庭的出現莫名其妙氣一頓,更累。「十五分後叫醒我,我再送你回家……」他愈說愈小聲,睏倦的闔起沉重的眼皮,心裡模糊的暗忖,醒來要記得問她……什麼叫他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型……
夏敏知道,他睡著了。可她心裡仍因那句昨天一夜沒睡,感動不已,他的徹夜未眠,怕全為了照顧高燒的她。
仔細一瞧,他的黑眼圈很明顯吶。
情難自禁的,她伸指極輕極輕的撫上那層疲憊暗影。
此刻因為沉睡而放緩臉部線條的他,無論任何人見了,都不會相信一派俊雅恬然的他,老愛對她發脾氣,然而即使他像豹又像獅子桀騖不馴,但她明白,骨子裡的他,有著不為人知的溫柔,細膩又體貼,讓人在不自覺間為他心……
心動?!
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壞了自已,她像觸電般挪開恍神間拂上他高挺鼻樑的手,心跳失速的撞動著。
當她的視線溜向他好看的薄唇,想起他兩次教人驚心動魄的吻,她亂掉的心跳節拍更加如鼓擂動。
奪走她初吻的人,正是他。
她沒瘋,也沒傻,而是她從沒有過親密伴侶,占佑並非她的孩子。
三年前她逃婚來到台灣,在路上驚見一輛車子失速撞到電線桿的意外車禍,遇難的正是佑佑的父母,兩人將被母親護在懷裡、毫髮未傷的男嬰交給她,希望她好心代為撫養長大。
所以,權遐邇確實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
但這又如何?絲毫跟感情扯不上邊,更確切的說,是她不能談感情。
有誰願意娶個身有殘疾的人當妻子?
爸當初要將她嫁給權家,與權家的交換條件是,權家不能休掉她,而爸則以五家珠寶店的經營權及教人咋舌的寶石做為她的嫁妝。
她這個女兒還真貴。這是她那向來跟她不親的姊姊與姊夫的椰榆。
貴?她只覺得悲哀。爸的行為與其說為她著想,不如說他不願留她這個身有缺陷的女兒在夏家丟他的臉,否則怎會在她逃婚後,便絕情的跟她斷絕父女關係?
如果一向疼她的母親還在世,會為她作主吧。
不過這都不重要,早在十七、八歲那段純純的愛戀,當對方知道她耳朵有毛病便刻意遠她的慘痛經驗裡,她就明白,她沒有資格談愛,再經過父親不顧她感受的「賣女兒」事件,她更加明白——
愛情,是她碰不得的;真愛,也不可能降臨她身上。
因此,動心?是她腦袋不清楚的想岔了。
低望著在她腿上睡得酣熟的權遐邇,夏敏心頭滑過一縷失落。
他們只是因為設計的合作案而有所交集,他的心如果會因某個女子淪陷,也絕對不會是她,一個聽力有問題的前任逃妻。
歎。無聲輕歎,她拿過他的大衣,蓋在他身上,在心底悄悄安慰突覺傷感的自己 至少有可愛的佑佑陪她,她並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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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曜庭回到了權遐邇的住處。他有這裡的備份鑰匙。
他原本該在夏敏家等夏敏,但她既不在,他和依蓮、費恩凱也不好意思待在那兒。
在屋裡反覆的踱步,他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
他不在乎夏敏跟誰生下佑佑,但他在乎遐邇哥和她的關係。他感覺得出來,遐邇哥不喜歡他和夏敏太親近!難道他對夏敏動了情?
可提起三年前的那場婚禮,他不是依然有氣,怎可能對曾令他難堪的逃妻動心?偏偏在夏敏的住處,遐邇哥對她表現的佔有慾,他瞧得清清楚楚。
「如果遐邇哥真愛上夏敏,那我怎麼辦?」
他一直心儀夏敏啊!
「叮咚——」驟響的門鈴聲震醒他糾結的思緒。
「一定是遐邇哥,我得和他好好談談。」
急匆匆打開門,他整個人猛然頓住。「爸?!」
站在門外的,正是他的父親,權沿淮。
他亦是滿臉驚訝。「你不是到日本,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知道遐邇的住址?」
「我……爸先進來再說。」見父親沒帶行李,關上門之際,他不禁又問:「爸的行李放在飯店?」
「我只是來跟遐邇談點事,說完就要趕回新加坡,帶什麼行李。」權沿淮逕自走進,坐入沙發,兩眼犀利的環視四周。
這裡比起他新加坡的豪宅,實在小得不起眼,不過格局設計與傢俱擺設,倒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典雅中有高貴,舒適中見優雅,他這個尊貴身份的人勉強可以屈就的待在這裡。
「爸要跟遐邇哥談什麼?」權曜庭很好奇,基本上父親會跑來台灣找三年前就跟他鬧翻的兒子,簡直是天大的奇跡。
嚴厲的雙眸立刻調向他,「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我的事?你還沒回答你怎麼知道你三哥的住址?」
權曜庭馬上恭敬的站直身子,父親的嚴肅專制,只有他三哥權遐邇不怕。
「我是無意中聽見爸和尹特助說了遐邇哥在台灣的地址……」權沿淮肅穆的威儀臉龐忽又沉凜幾許,他忙不迭將頭點得老低,「爸別動怒,我不是故意偷聽,是不小心聽見的。」
「諒你也沒說謊的膽。遐邇呢?」
「他……出去了。」還是別提夏敏,否則難保爸不會因她當年逃婚令權家出饃的事,找她訓斥。
「叫他回來,我有重要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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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斗室裡,傳來權遐邇的驚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