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邇沒那個意思。」望著始終陰鬱著臉不說話的好友,費恩凱不得不又將簡毓綺往旁邊拉開些,免得引爆遐邇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
「伯父的看診用具能暫時留下來嗎?」
權遐邇開口了,說的卻是讓簡毓綺摸不著邊際的奇怪話。
「你瘋啦?要留當然也要留……」
費思凱一把搗住她聒噪的嘴。「遐邇的另一項身份是醫生。」
費政生微點頭附和,權遐邇是心臟科權威的事,他聽侄子說過。
他將手提箱交給權遐邇。「裡頭還有退燒針,必要時再替夏小姐注射一針。抱歉,我內人這幾天身體不適,我得回去陪她,不能留下來。」
「別這麼說,已經很麻煩你了。恩凱,請你送伯父回去,這裡有我就夠了。」
「什麼?」抓下搗著她的手,簡毓綺又嚷嚷,「你不走?」
權遐邇沒搭理她,逕自跟費恩凱道!「連這大嗓門的女人也一起送走。」
說她嗓門大還趕她?!「請你搞清楚狀況,權遐邇,你跟夏敏非親非故,憑什麼在我面前對我下命令?」
深邃的黑瞳裡全是教人屏息的冷凝寒芒。「憑她夏敏是我權遐邇三年前就該娶進門的妻子。」
客廳裡頓時響起清楚可聞的抽氣聲。
簡毓綺像被顆原子彈擊中般的震愕住,費恩凱則是難以置信好友會在外人面前直言夏敏是他的未婚妻。
「恩凱,出去記得幫我帶上門。」
再向費政生頷首道過謝,權遐邇轉身便進入夏敏的房間。
注視著被關上的房門,費恩凱和簡毓綺久久回不了神……
第六章
寸步不離守在夏敏的床榻旁,反反覆覆為她冷敷額頭,折騰大半夜,直到她燒燒退退的體溫穩定的退燒了,權遐邇高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稍微放緩下來。
將臉盆和毛巾拿回浴室放妥,他拐到佑佑房裡,看他有沒有踢被子。
小小圓圓、像純真天使的可愛臉蛋,睡得好熟。這個初次見面硬要喊他爹地的小傢伙,其實還滿討人喜愛的。
噙著淺淺的笑替他將被子拉高些,他輕闔上門走回夏敏的臥房,就見她不知何時醒來,正從床上坐起身。
怕嚇到她,他繞走到床尾,在她不經意的視線望見他時,才走近床頭,在她身旁坐下。
「聽得到我說話嗎?」俯近她耳際,他低緩渾厚的問,再抬頭看她的反應。為免造成她的不舒服,他先前替昏迷的她取下了助聽器。
夏敏傻睜著眼,呆愣愣地瞅著他。「你、你……」
「權遐邇。」為讓她聽清楚他的話,他將嘴貼在她的粉耳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聽見極細微極細微的權遐邇三字,也沒注意他們的親近,只是呆傻的問。
「很好,你沒發高燒到忘記我是誰,剩餘的些微聽力也沒受損。」
什麼?她沒聽清楚,卻似乎聽到「聽力」兩個字。
微怔,她下意識伸手摸向耳朵,沒摸到該有的助聽器,她反射性望向旁邊的書桌……驚住的下半刻,她慌張的想探身取回那副助聽器,不意險些栽落床下。
權遐邇眼明手快的攬住她,貼近她耳朵輕柔的道:「我全知道了。」
知道初次相見,為何她恍若未聞他要她小心山崖的喊聲;知道為何有時她總是慢半拍的反應;知道佑佑為何要他一點點大聲跟她說話的原因。
我全知道了。這回,夏敏清清楚楚接收到這幾個字,她不由得微微輕顫,他知道了她耳有殘疾的事?
一股難言的難堪滑過心頭,無來由的,她並不想他知道她的耳朵有毛病。
然而,他終究還是發現這個她永遠也抹滅不了的事實。
「能幫我拿助聽器嗎?」
她沒有看他,直到感覺溫厚的大手輕撩她耳際秀髮,為她戴上助聽器,她心頭顫悸的抬起螓首,「你——」
「這難不倒我。」修長手指俐落又小心,沒一會兒工夫,他已將助聽器完好的安置在她耳裡。他忽有所感,她一頭柔亮長髮,是為遮蓋這副高科技產物而留。
「謝謝。」忸怩的撫順髮絲,她往後退開他一些。
「這樣聽得比較清楚了吧?」權遐邇問。
她點頭,身子已抵往床頭,不自在的將被子拉高至胸口,她仍不曉得要跟兩眼直勾勾凝視著她的他說什麼。
「為什麼晚上不鎖大門?」既然她聽得清楚,他可以開始跟她算帳了。
「我……忘了上她終於記起自己不省人事前的事。
「經常?」
「就今晚。」
「危險若要發生,一次疏忽就足夠了,你就不能謹慎點?」一想到她老是輕忽自身的安全,他就沒法再好聲好氣對她說話。
她臉顯露無辜,「我有想到要去巡視門窗。」
「可是你卻昏倒了,你不曉得那正好可以讓歹徒為所欲為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被念得腦袋直往下垂。
他照訓不誤,「半夜不睡覺,你趕什麼設計圖!」
「我怕趕不上進度。」
「沒人要你窮緊張。」
「可是你要的感覺很難抓。」夏敏未假思索就說。
意思就是她會生病、會昏倒,全是他害的,就像簡毓綺指責的一樣?「該死,你要是肯生氣的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迷惑的瞅向說著就站起身,懊惱的爬抓頭髮的他。
他不覺揚高聲音,「說你是水做的啊,那麼沒脾氣,怎麼激都不會生氣。」
她愕然,片刻才以為自己聽錯的問:「沒事我為何要生氣?」
就說吧,她就是這樣!
從他們相見開始,情緒起波動的總是他。他心裡就是莫名的不甘心,才會賭氣的想激她生氣,瞧她動怒的樣子,怎奈他狠下心連退她兩張畫得完美得沒話說的設計稿,她還是不慍不火,繼續沒命的趕她的設計稿。
這會兒她都累得身體出毛病了,卻還是不發火,反而又是他被逼得生起沒道理的氣,沒辦法「一點點大聲」的跟她說話。
「你身子還弱著,該睡覺了。」走上前,他粗魯的掀開被子,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躺好,再將被子拉好。
夏敏直教他一連串過份親暱的動作緋紅了雙頰。「我還、還不想睡。」
「幹麼?不要命的想起來繼續畫設計圖?」俯視她的臉滿是逼人的氣息。
「你現在很像只張狂的獅子。」
話一說完,她捕捉到他深黑眸中倏閃的危險光芒,頓時憶起他曾有的警告,正驚惶的張口欲道歉,他的雙唇已欺上她。
半點反抗都來不及,他的唇舌狂霸的攫住她的,如同上次他突然吻她一樣,放肆的掠奪她嘴裡的每一寸私密,輕易奪去她渾身氣力。
將她驚慌閃躲的甜膩丁香纏捲住,他恣意吸吮。這張小嘴上回說他像美洲豹,這次竟說他像張狂的獅子,不再給她點處罰,下回她還想說他是什麼?暴龍嗎?
他故意懲罰的用牙齒輕輕啃咬她軟滑舌尖,她忍不住渾身戰慄,由唇際逸出軟柔嚶嚀,嬌喘更甚。
他全身忽地竄起一陣需索的燥熱,連忙驚恐的離開她馨香如蜜的朱唇。
「下次再胡亂說話,後果你自己負責。」雙手撐按在她枕旁,權遐邇暗啞警告,呼息紊亂不已。
她的滋味太甜美,一不小心便教他沉溺其中,他甚至連身體都沒覆上她的,體內的渴望便已如火翻騰。
天殺的全拜她胡言亂語之賜,他險些當真獸性大發的將她「拆吞入腹」!
對上與她幾乎相貼的俊顏,望進他異常熾熱的灼人眸底,夏敏臉紅心跳,聽見自己微啞的聲音,「你不怕被我傳染病菌,等一下會昏倒?」
聽她這一說,他胸中雜七雜八的負面情緒霎時全散化不見,漂亮的唇邊若有似無的往上彎揚。
「你真是個異類。」不生氣他又冒犯的吻她,還出人意表的怕他昏倒。
「異類?」她困惑的扇動長睫毛,「是指異形嗎?」電視上演的那個?
「是呀,一個會發高燒嚇人的異形。」
她實在想像不出那肯定會很噁心的模樣。
「天!」權遐邇不禁朗聲而笑,沒想到她會皺眉皺得那麼可愛,他大概猜得到她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了。
「沒有人會認真去想那根本不存在的東西的鬼樣子好嗎?呆瓜。」他被她打敗的在她小嘴上用力印吻一下。「閉上眼睛,你該睡覺了。」
兩顆水柔靈動的如星眼眸,兀自眨也不眨的瞅著他。
他的笑臉好好看,竄進她耳裡的笑聲好好聽。夏敏壓根沒注意他又吻她,有好半晌以為自己是在作夢。原來,他也會笑耶!
「你在發什麼愣?希望我再給你個熱情的深吻才肯闔眼休息?我很樂意。」俊臉作勢就要俯向她。
「啊!我睡、我睡,你別亂來。」她終於有反應,慌說著將被子蒙頭拉上。
「你想悶死自己。」他好氣也好笑的扯下被子至她頗下,就見她雙眸用力的閒得死緊。
瞧她這模樣,簡直比佑佑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