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含笑頷首,夏敏很感謝簡媽這麼疼愛佑佑。「簡媽臨時改換班機,怎麼不通知我和毓綺去機場接你?」
「何必這麼麻煩,現在叫計程車很方便,我還遇到位很有禮貌的年輕人,不但幫我提行李,還幫我叫車。」
「婆婆說的那個人跟我遇到的爹地一樣好看嗎?」在她懷裡的佑佑,睜著圓溜溜的黑眼間。
夏敏暗自低歎,這孩子又喊權遐邇爹地了。
「佑佑遇到什麼爹地?」胡梅雪疑訝的問。
「就他女朋友的舅舅,這小子第一次看見人家,就亂喊人家爹地。」簡毓綺雙手抱胸,神情有著不以為然。
「我才沒有亂喊,我喜歡那個媽咪說要叫叔叔的爹地啊!」小腦袋總算記起他媽咪說要喊權遐邇叔叔,不過爹地兩字,還是教他順溜的掛在嘴邊。
「是哦,你知不知道你看上的那個爹地有多可惡的欺負你媽咪?」
「毓綺,別胡說。」夏敏連忙出聲。
「對嘛,阿姨亂說,那個爹地有很好的替媽咪擦藥藥,哪有欺負媽咪。」小人兒幫著權遐邇說話。
「佑佑,叫叔叔。」夏敏糾正他。
「好嘛。阿姨亂說,那個叔叔有很好的替媽咪擦藥藥,哪有欺負媽咪。」他天真的又將話說一遍,嘴巴微微嘟著,人家他比較喜歡叫爹地耶!
簡毓綺實在佩服小傢伙替換名詞後,還能厲害的一字不差的將話重述一遍,奈何提到權遐邇,她實在很有話說。
「告訴你,你說的那個叔叔是長得超好看沒錯,可是他故意挑你媽咪設計圖的毛病……」
「毓綺,那不是挑毛病,不過是不對他的感覺而已。」
「真不懂你幹麼淨替那傢伙說話?」她不認同的審視夏敏,「設計看的是實力,怎麼會是感覺?」
「應該是實力與感覺並重。設計是創作的一種,只要是創作的東西,就脫不了感覺這一環,感覺對了,對他人而言就是好作品。再說這次的案子是兩方合作,權遐邇要我創作出合他感覺的設計,也沒錯。」
「就算你說的有理,為什麼不是他遷就你,卻要你順著他?」
我欠他的。夏敏差點就這麼衝口而出她當年逃婚的愧疚。
「既是合作,誰遷就、誰順從,不都一樣。」她淡柔的說著心底另一項看法。
「你就是這樣好說話,你曉不曉得權遐邇很氣人的說,你若是沒能力接這件案子,他可以一個人獨力完成?」
「你去找他?」白天沒聽權遐邇說,而毓綺竟也沒告訴她。
「當然要去,這幾天若不是因為他的刁難,你哪會這麼累。」
「夏敏啊,」一直處在狀況外、聆聽兩人對話的胡梅雪,終於插話。「你的臉色是有點蒼白,這陣子你又沒聽簡媽的話,不睡覺沒日沒夜的工作了?」
「媽咪晚上有陪佑佑睡覺啊!」佑佑稚氣的說。
「你媽咪都是在你睡著後……」
「毓綺。」夏敏再次喊斷她的喳呼。「簡媽,你別擔心,我有睡覺,身體也很好。這次的設計案子是和別人合作的,要注意的事項比較多,所以毓綺才會有較多的意見。」
就算很想再念她幾句,但明白她不想讓她母親操心的好意,簡毓綺也只能配合的說:「對、對,是我壓力一大就想念人。」
若是曉得斯文的費恩凱的合夥人,是專會壓搾夏敏腦力與體力的權遐邇,她當初就不該建議由夏敏和他當面談設計點子,也不會讓好說話的夏敏不反抗的任由權遐邇以他的意見為意見。
「我倒很想見見那個權遐邇是個怎樣的人,竟能讓佑佑喜歡,還喊他爹地。」
「等婆婆見到那個爹地,一定也會喜歡他。」佑佑大聲接話。
簡毓綺大翻白眼,瞅向夏敏,「你兒子八成是被權遐邇下了迷咒。」
夏敏也想不透,佑佑為何那麼喜歡權遐邇,不過他的霸氣雖令人震懾,卻也有他細膩之處,並不令人討厭。相對佑佑對他的喜歡,毓綺對他的成見,她反倒覺得沒必要了點。
「阿姨又在說我壞話厚?」佑佑人小鬼大的看向簡毓綺,兩道小眉毛皺皺的。
「對啦,怎樣?」
「婆婆,不要給阿姨吃飯飯,反正阿姨已經有肉肉了。」
「臭佑佑,你又說我胖!」根本就是夏敏太纖細給這小子的錯覺。「看我怎麼用搔癢神功對付你。」
「呵呵呵……」
一場嬉鬧的一大一小追逐戰,就此展開。
夏敏笑看兒子紅撲撲的開心笑靨,心想,等會兒回去得再努力趕設計稿,千萬別耽擱合作進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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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回到住處,瞧見有個人倚在門外,權遐邇微愣,而後是懷疑不信的直盯著那人瞧。
門前那人見到他,隨即綻露笑臉。「遐邇哥,你還是和三年前一樣帥。」
「曜庭?你是曜庭!」他不可思議的喊。
「如假包換,我正是你弟弟,也滿帥的權曜庭。」他回答得俏皮。
權遐邇難得的展現笑容,上前和他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這個弟弟是他父親第二個小妾慈姨所生,小他六歲,大依蓮一歲,從小和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向要好。
「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他邊說邊引他進屋裡,招呼他落座。
「前些時候我偷聽到爸的特助告訴他的。」如權曜庭所料,他話才說完,眼前的俊逸臉龐即刻沉下。
「都鬧翻了,還有必要找人調查我?」莫非他父親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還在氣爸?」
「家裡的人知道你來找我嗎?」不答反問,權遐邇壓根不想提他們的父親。
權曜庭只能順著他的話答,「應該不知道,這次我好不容易才向我媽拗到一個月的假,說要到各國走走,我是先到日本,再偷偷來台灣。」
「事隔三年,你成熟不少。」
「老了三歲嘛。」他促狹說道。「其實我早就想找你,可是一來根本不曉得你跟依蓮到哪兒去,二來被我媽逼著到美國進修兩年,回新加坡後,又被安排進權氏貿易公司上班,更抽不出時間找你。」
「如果你是想找我回權家,就枉費你當了我那麼多年的弟弟。」他又板下臉。
「我是希望你能回去,畢竟一家人就該聚在一起,可你的性子我瞭解,所以這不是我來找你的主要目的。」
「那你來做什麼?」
權曜庭誇張的哀歎,「真無情,說得像恨不得現在就想將我掃地出門。」
「再耍嘴皮子,等會兒我真拿掃把趕你。」嘴上說著,他心裡很欣慰這個從小在他母親嚴格管教下的弟弟,還能保持開朗如昔的脾性。
「遐邇哥果然夠狠。」皮皮的再說一句,他才端起正經神色,「我這趟來主要是探望你和依蓮,另外……」他略微猶疑,像在作極大決定的說:「遐邇哥有夏敏的消息嗎?」
夏敏?微訝的眸光犀利的看著他,「為什麼提到她?」
「我提她可不是要惹你生氣,你得先答應心平氣和的跟我說話。」三年前那場缺了新娘的婚宴,對遐邇哥的打擊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他可不希望他這一提,等下真被轟出去。
「那就快說。」權遐邇沒發現自己語氣裡的急躁。
「事實上我和夏敏早就認識……」
「你和夏敏早就認識?」太過意外,他忍不住插話。
「我是大她一屆的大學學長。我沒想到爸要你和她聯姻,而且那陣子我正忙著畢業展的事,常住同學家,等我得知這件婚事,已是婚禮前夕,我嚇得想找爸阻止,卻反被我媽制止住,要我別惹是生非。」
「你說你嚇得想找爸阻止那場婚事,為什麼?」黝黑深瞳微微凝起。
「當然是不想你和夏敏成為商業聯姻下的犧牲品。」
又是夏敏?「你倒很關心夏敏?」
「她是我學妹,也是朋友,知道她將被迫嫁人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我怎能不關心。」更何況,還有另一項只有他知悉的原因。
像要將他看透般,權遐邇雙眸直直瞅視他,「是你慫恿夏敏逃婚的?」
他大驚,「我沒有。」右手跟著舉起,「我可以發誓。因為我連夏敏的面都沒見到,她有勇氣那麼做,也是我始料未及。」
「你好像很讚賞她的勇氣。」
入耳的語調往下沉,權曜庭明白那是自家兄長不高興的表現。
他強迫自己在他逼人的凝視下,鎮靜的解說道:「不該說讚賞,而是佩服。我明白遐邇哥若非不想二媽難過,絕不會答應爸那樁婚事,如此說來,夏敏不想自己被擺弄而逃走的行為,是可以諒解的不是嗎?」
「她可以選擇更能令人諒解的方法,而不是自私的將一切麻煩拋給我。」那樣也許他不會這麼難以釋懷。
「他父親和她脫離父女關係了,她得到的懲罰難道還不夠?」
「你倒挺注意她的事。」這讓他莫名感覺不快。
「她畢竟是個弱女子,我自然會擔心。你有派人找過她、有她的消息嗎?」他私底下請朋友幫忙尋覓在美國有親戚的夏敏,可惜始終沒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