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現在知道了,那張臉是凝悅可以安排的,對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傷害你的一種手段。我很慶幸,你還完好的在我的身邊。」
十夜恍惚而認真的看著她的表情,心底有種很暖和的安慰,這種感覺鼓勵他面對他逃避了很久的現實。如果這次不說出來,恐怕他這輩子都會在這個陰影中掙扎,他不要再這樣活著了!他也不可以讓凝音和他一起背負這段痛苦不堪的回憶。這是他的妻子,他要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
「如果我不愛上你就好了。她為什麼會選中你呢。」凝音帶著哭腔道。撫摩著他稍稍凌亂的短髮,她發現,這個男人不僅有一顆溫柔的責任心,還是個很脆弱的大丈夫。他的脆弱讓她更能貼近他的心,也讓他更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
「她不選中我,我更痛苦。她也許真的是一個魔鬼,未卜先知的魔鬼。看來我們兩個人注定是一對,任魔鬼都看的出。」他笑的有些傻氣和滿足。
「你恨她還是讚美她。」她有些不解。
「我恨她也讚美她。」十夜對這樣一個女人,更感到由衷的佩服。凝悅做到了他一直想做到的絕對的冷酷。這樣的是無堅不摧的殺神。特別是一個女人,她冷酷的讓人又害怕又臣服。
「為什麼?」凝音對他的回答感到無比的意外。
「或許,是她做了我想做又一輩子也不可能做的事。」十夜撇撇嘴。
「殺了黑川櫻子?」凝音問道。
十夜不否認也不承認,他輕易的轉換話題:「你呢?你恨她嗎?」至於凝音對這個雙胞胎的姊妹,會抱什麼態度,是他猜不透的事。
「世間沒有絕對的恨,更沒有絕對的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中的想法。對於她,我既親切又陌生,既熱愛又痛恨。她畢竟是我的一部分,我的靈魂裡,也許真的有她那樣邪惡的成分存在。」凝音喝著已經微熱的果汁,皺皺眉頭,「怎麼有酒的味道?」
「這就是一種調和好的雞尾酒。就像飲料一樣,不會醉人的。」十夜說道。他希望凝音能喜歡他所鍾愛的任何事物,包括酒。
「甜絲絲的,真好喝。」凝音一飲而盡,舌尖在唇上添了幾下,說道:「好喝,還有嗎?再給我一杯,不兩杯。」
「你醉了之後的樣子我這輩子也不要再看到第二次。」他驚恐的將酒飲乾。
☆ ☆ ☆ ☆
夜色闌珊,琥珀色的燈光,柔和的灑在人的臉上。空氣中清新的味道讓人舒服又愜意,有種朦朧的飄逸……
你——逃不掉的!今生今世,你休想解脫……
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掉。一切,剛剛開始。不是嗎?我要讓你在痛苦的邊緣一再掙扎,死不了,更活不成!用你的青春,你的美貌,自我毀滅!我發誓,我決不說謊。
「不……不要……不要……」
「我求你,放了我吧……不要……我們是姐妹啊……」
凝音在床上不停的翻身,雙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被單,額頭上沁出一層的冷汗,她口齒不清的說著什麼。
「音,小音。醒醒。」十夜翻身晃著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臉,溫柔的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晤……十夜,我看見了!她又來了。她不會放過我們的。」凝音目光緊緊鎖住十夜的眼,雙手抓著他的睡衣的領子。
「你做夢了。」十夜打開床頭櫃的檯燈,溫和抱著她。
「是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十夜,我可以原諒她無情的破壞了我的婚禮,但是,她還不至於撕毀你我之間心靈的契約。我只希望,她今後能不再打攪我們。」凝音將頭枕在十夜的胸膛,聽著他平穩的心跳。
「這恐怕是奢望了。她每次都出現的那麼讓人意外,她所做的事更是正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吧。你們的身世太離奇了,聯體嬰,我只在電視上看過。不過,人家說這種事會遺傳的哎!」十夜真是越想越好奇。他們的寶寶不會也是聯體嬰吧!最好是雙胞胎中的龍鳳胎,凝音也不會太辛苦。
「你想到哪裡去了!你或許留意過她那種眼神,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麼高貴又冰冷,在妖氣中又有神聖的光輝。可是,每當這種眼光對準我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要避開,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洞悉我的意念,太可怕了。」凝音越說越覺得害怕,她一回憶起凝悅的眼神就忍不住發抖。
「是你們心靈相通的緣故吧!我聽人說,雙胞胎的感應力很強。」十夜安撫性的拍拍她的背。
「老天,十夜,你什麼時候聽了這麼多的傳說!你是不信她恨我嘍!」凝音費勁的仰起臉,只為了丟個白眼給他。
「她恨所有人。」十夜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是,她特別的恨我。為什麼呢?要不是她出現在我們的婚禮上,做了那麼多恐嚇我的事,我根本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姐妹。」凝音喪氣的托著下巴,想不通,真是怎麼都想不通!按理說,她也是個正牌的受害者啊!
「這種人不能按常理推測的,她想什麼你怎麼會知道!」他拿起她的頭髮,搔搔她的鼻翼。
「討厭。」凝音別過臉去,突然瞥見窗外的銀月,腦海中模糊凌亂的出現幾個字眼,她下意識的說道:「奪走本該屬於我的寵愛?」
「什麼?」十夜沒聽明白。
凝音盤膝坐了起來,認真的望著十夜說道:「我記得她說什麼寵愛,本該屬於她的寵愛?這是什麼意思。」
「等等。」十夜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瞇起眼睛。突然想起,那夜奇怪的紙條:你所恨的卻是別人渴望得到的。大聲的說:「你說,她會不會是在嫉妒你得到父母的寵愛?」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凝音敲敲頭殼!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
「呵!奇怪!」十夜雙手交疊在胸前。
「奇怪?我就像被爹娘遺棄了似的四海為家,這也值得羨慕?天那!十夜,你說,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因為他們當初,在我們姐妹中選擇了我活下來,而覺得對不起凝悅,才故意冷落我?」凝音展開她豐富的想像力呵邏輯思維的能力。
「原來如此!」十夜捏著她的俏鼻。
「我真沒想到,這樣的日子也會被羨慕?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凝音溫存的笑了,她反捏著十夜的鼻子。
「哦?我的大中國裡的小妻子,又有什麼高論?」十夜嗲聲嗲氣的說道。他逗的凝音呵呵直笑。
「知足常樂。」凝音倒在他的懷裡,對著天花板笑了。如果不是凝悅,她真的還在自憐自哀呢。
「哈哈!我也知道一句。叫,事若求全……何所樂!我說的對不對啊?」十夜對中文不太在行,但是聽總聽過一句半句的。
「喲!不簡單吶!我的小日本的大丈夫?」凝音笑的格外開心。摟著十夜的胳膊說道:「管她要做什麼,會做什麼,只要我們開心的在一起,哪怕有今天沒明天都無所謂!只要我們相愛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你的豁達讓我有種負罪感。」
「為什麼?」
「我怕是我沒能好好的保護你!讓你有一絲一毫的傷害。我……」
「不,正是我給你帶來了太多的麻煩。當我們感到無能為力和困惑的時候,就想想我們的曾經許下的誓言吧,這種無力感很快就會煙消雲散。未來,命運,我相信,就算神明和上帝不給我們一個公正的答案,我們自己也會尋一條屬於自己的路永遠的走下去。扶持有彼此,還怕什麼嗎?」凝音對他做個鬼臉。
「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堅強。」十夜關上燈,晨曦的光明就在眼前,扶持有彼此,還怕什麼呢?
他在她的額前印上一個吻。
「你已經把我的脆弱保護的很好了。晚安。」凝音閉上眼。
「晚安。」
美妙的脆弱,美妙的分享,美妙的扶持有彼此。
第九章
沐浴之後,身上總會殘留一點淡淡的沐浴香波的味道。凝音從水中掬起幾片花瓣,偌大的浴池中,只有她和夕舞。兩個人穿著一層蟬翼般輕薄的和服,在水中自如的遊戲,像兩隻美人魚在戲水。
在日本,女人是不能先男人下水的,也就是說,洗澡的順序是從一家之主開始。此時十夜正在另一個房間和籐野談天呢。「呵呵,夕舞,我都不知道洗澡原來可以這樣。」凝音邊挽著頭髮,邊在水裡撲稜著腿,愜意極了。
「那等天冷了,我們去北海道滑雪洗溫泉,怎麼樣?」夕舞從水中走出來,坐到沿上,用腳踢打著水。
「好啊好啊!」凝音興奮的點頭如小雞吃米。她還從未滑過雪,洗溫泉的感覺也一定很棒,據說,還會美容呢。她飄飄然了。
「男人們要等急了!走吧,我們去那邊喝點咖啡。」夕舞褪下濕漉漉的衣衫,套上另一件乾爽的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