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夏瑩瑩雙目緊閉,無所顧忌且歇斯底里的吶喊著,彷彿唯有這樣才可以驅除費翔對她所掀起的痛苦。
不久,她已從混亂的心緒裡頭鑽出來,她鬆開緊捂著耳朵的手,並慢慢的睜開眼睛,費翔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了。門外隱約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她確信費翔真的走了。隨著漸漸駛遠的車聲,夏瑩瑩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傷心、痛苦、憤怒在內心交織著,她覺得自己此刻是那麼的無助。
最後,她全身癱瘓似的跌坐回躺椅上,忘了烈日當空,一雙淚眼直視著掠過松樹梢的一群飛鳥,喃喃自語著:「我絕不能和我志趣相左的人結婚,尤其是和費翔。對於自己的終身幸福,我有絕對的自由選擇權。我絕不要像這種寡情的男子作我的終身伴侶!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勉強我……沒有人能強迫我……沒有……絕對沒有……」
只見她再度用雙手捂著耳朵,頭猛烈的左右搖晃著,原先的喃喃自語。頓然竟變成了無奈的吶喊。
第四章
彷徨的心
夜闌人靜,街道上已杳無車影,只有數盞路燈在朦朧的夜空中灑之地的昏黃,還有那永不變質的松香,瀰漫在夜的寧靜裡。在松林間,更由於蟋蟀和蛐蛐的交嗚聲,使得氣氛顯得格外的淒清。
在街燈的光源之外,一處幽暗的林蔭下,費平的雙唇是那麼的柔軟而熱情。數天前,夏瑩瑩在他的哥哥身上所經驗到的,並非這樣斯文的接觸。猶記得——那天費翔那完全是駕馭性的粗魯愛撫及狂野的親吻,如今竟不斷地刺激著自己的感官。這種突如其來的記憶,遽然湧上心頭,又是弄得夏瑩瑩一陣羞怒,她狠狠地推開此刻正沉醉在溫存與甜蜜中的費平,對方被她這種意外的舉止搞得如墜五里霧中,他帶著疑惑不解的眼光望著她。
「嗯?怎麼回事,我有什麼不對嗎?」在他那迷惑的笑容下,夏瑩瑩這才發現有一對眼睛正逼視著自己,雖不似費翔的銳利。卻也令她幾乎不敢面對費平的探索。
「哦!沒什麼!」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以虛應故事的口吻避開了對方的詢問。「瑩瑩,別騙我。這一陣子,我總覺得你內心一定有著極度的不安,只是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提出來問你。」費平扳過夏瑩瑩的肩,使她面對自己,並溫柔低聲的說:「你到底怎麼了?有甚麼顧忌嗎?說說看也無妨啊!」
「我……我……」望著費平正直端莊的臉孔,夏瑩瑩滿心的絕望像驚濤駭浪般衝擊著全身,她吱唔半天就是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告訴他呢?唉!算了吧!我還是不該讓他知道費翔已經動搖了我的心,否則,對他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夏瑩瑩在內心自忖著,並沒有立即回答費平。
接著夏瑩瑩甩甩頭,心中決定還是以身體不適為搪塞的理由吧!於是她裝出虛弱的聲音說:「我……稍微有點頭痛。」
這雖是一個任誰都懂得編造的古老的藉口,然而忠厚老實的費平卻篤信不疑,他果真相信夏瑩瑩是生病了。
他馬上露出關切的態度,對夏瑩瑩一番體貼、安慰之後,才微帶遺憾的口吻說道:「你為什麼不早說?如果早一點說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破壞今夜這美好醉人的氣氛呀!」夏瑩瑩還真懂得編造台詞呢!
「是不是太陽讓你曬昏了頭?」
「大概是吧!」面對費平這種溫柔體貼,她自然是溫馴的點點頭。
「我實在捨不得這麼早就和你告別向家,可是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早點休息好了,明天早上我再掛給電話給你,好嗎?」
「好的!」她有點如獲重釋般的感覺,抬頭等候著告別的一吻。費平熱情的雙唇輕輕地點靠到夏瑩瑩冰冷的唇上,很快地兩人又展開一次溫柔而綿長的深吻。可恨的是,在夏瑩瑩腦裡,費翔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
進入家門,夏瑩瑩疲憊地靠在門背上。她閉起眼睛,想著那天跟費翔一番『唇槍舌戰』後,他臨行前丟下的那句話;咬咬下唇,心中暗自咀咒著自己今天的約會又被費翔給破壞了,但心裡仍不斷地咀嚼那句話叫她不能忘記的話。
「為什麼時時刻刻,有意無意閒都要受到他形象的纏繞呢?……」她有些氣惱自己竟如此擺脫不了這個陰影。
隔天早上十點的時候,電話鈴聲一響。夏瑩瑩搶先接到手。
「喂!」一個機械性的開頭語。
「頭還痛嗎?」聽這一聲問候,夏瑩瑩知道這是一通費平昨天就約定好的電話。
「已經沒事了。」她低聲答道。沒料到話筒的那一端,卻發出低沉的笑聲,這一陣笑讓她立刻頓悟了過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既然是那個惡棍打來的,她的語氣馬上變得很硬。
「今早我見到費平時,問起你們昨夜約會的事,他把情況都告訴我了。」話筒的那一方,依然傳來他那充滿譏諷的函氣,夏瑩瑩由此可以想像出他現在的神情姿態。
「何必要告訴我這些?有甚麼目的嗎?」她接著問。
「小姐!難道你認為什麼事一定要有理由才能說嗎?而人每做一件事情也非要有目的不可嗎?」
「那當然不一定.不過我想聽聽看罷了。」夏瑩瑩試著要迎接對方的挑戰。
「沒什麼特別理由,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那就清你好好地聽著吧!」一聲大吼之後,她便故作粗魯地掛斷電話。當她的視線離開話筒時,赫然接觸到母親炯炯生輝的眼神。
「怎麼啦,剛才的電話足費翔打來的嗎?」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就是他,那個渾球。」夏瑩瑩在盛怒中的回答,顯得笨拙而不靈活。
「他是不是常打電話來?」母親開門見山地問。
「媽,悠怎麼知道是費翔打來的呢?」夏瑩瑩露出不安的神色,答非所聞的說道。
「我記得有一次,他和費平一起來過,以後就再也沒見他出現過了。不過我覺得,他始終對你很感興趣,只是你一直鍾情於費平,完全忽略了他。我是旁觀著,當然看得非常清楚。」
「喜歡是他家的事,我可受不了他那種人!」
「他惹你生氣了?還是……」
「是啊!那人……」夏瑩瑩頓然察覺到母親這話的用意,於是連忙慌張地轉移話題。
「我從來就沒見過像他那麼瘋狂的人。」她把小嘴嘟得老高的,余慍猶存。「媽!您根本不知道,他簡直是男性沙文主義下養的豬!除了敵意逗我生氣外就沒別的本事了,更遑論您所謂的『甜蜜如飄飄欲仙的幸福感』,哼!要我喜歡他,門兒都沒有。」說著,便退了出去。直到此刻,夏瑩瑩才發現,竟進母親都有點袒護著費翔。她逐漸警覺到費翔他那巨人似的身影,已經逐步侵入她的生活了。
接下來的一周裡,雖然沒有和費翔有過正式接觸,但是自己和費平的兩次約會,仍深受他的騷擾。有一晚,幸虧自己事先和費平約好一道吃晚飯。否則,雙親一旦留費翔在家晚餐的話,兩人之間的氣氛,勢必又是劍拔弩張愈形惡劣。儘管夏瑩瑩一直找藉口在逃避賣翔,但他的影子還是深深的威脅著她內心的寧靜。費翔的一言一行,常常會不期然的浮現在她的心頭。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費平的輕撫與擁抱,她開始感到惴僳不安,而致無法坦然接受費平的親熱。雖然如此。她還是強顏歡笑,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不自然,而希望能和費平愉快地共處。
一個狂熱的週末,酒吧間哀充滿了尋歡的人。喧鬧的談笑聲幾乎掩沒了樂隊的演奏。費平緊緊地摟著夏瑩瑩,自擁擠的舞池走回他們的座位。今晚夏瑩瑩穿著一套緊身的白色衣褲,很分明地勾勒出她苗條的身材,在人群中顯得相當搶眼。而費平穿的則是灰綠色絹布襯衫,加上一條貼身的棕色長褲。兩人相擁而坐,在人群中可說是相當引人注目的一對。然而他們卻無視於周圍的人群,完全沉醉在羅曼蒂克的氣氛中。
費平的眼睛裡充滿了狂熱的戀情,的確!他已經完全沉溺在夏瑩瑩的美麗與嫵媚中。手一直緊緊摟著夏瑩瑩的腰,一刻也未曾鬆弛。兩人的椅子合攏並排著,費平深情款款地歪斜著身子愛撫著她的秀髮。那片火熱的雙唇也不時在她耳鬢旁磨擦、輕吻。
「瑩瑩,可知道我幾乎為你癡狂!」沉醉的呢喃聲,柔柔地傳來。
「真的!對你,我可以發誓絕無半句虛言!」他再度確定地說。自從相識以來,這一句話,一直是夏瑩瑩夢寐以求的。如果費平能有他哥哥少許的狂野與勇氣,早點表露出他愛意,那麼過去地就毋須為那些無謂的氣話憂慮了。此時此刻,夏瑩瑩完全忘了費翔的威脅,她開始恣意地享受眼前這份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