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
「已經沒關係了。」
「有關係的。我從沒向人道歉過,這對妳來說完全沒有意義嗎?我正在改變我自己,給我一點機會吧!晴亞。」
她覺得好想哭。他總是能左右她的思想,好不容易下的決心那麼輕易就讓他摧毀了?不行!她不能讓自己變成這樣。她大聲對他喊,淚掉了下來:
「你放開我!」
是她的淚吧!讓他驚得手一鬆。晴亞提起不重的行李衝出了石宅,留下石永寒呆立在原地;等他追出門去,哪裡遠有她的蹤影?
他回到屋內,想起他連她要去哪裡,和誰約好了都不知道,忍不住雙手抱頭,深深歎息。為了她,他到底要受多少苦?
永憐拿著信衝進石永寒房裡。
「晴亞走了,為什麼?」她對著正坐在桌前沉思的他喊。他抬頭看她,沒說話又低下頭。
「一定是你罵她,對不對?因為她回來晚了。」她說:「你怎麼可以?昨天妳答應我的,要好好聽她解釋,不對她凶,你……你說話不算話。」這是石永憐第一次對她二哥這樣說話。
「我很煩了,妳不要再來吵我。」他說,永憐根本不曉得昨天的情況是多麼超出想像,而他也不想解釋。
「你……你為什麼這麼笨嘛!」她說完跑了出去。
石永寒有些哭笑不得。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說過他笨。唉!他這個妹妹還真是見解卓越;他剛才就如此罵過自己上百次了,或許,他是真的笨哪!
越洋電話。台北——紐約。
「妳先別哭嘛!小憐,有什麼事告訴大哥,來!慢慢說。」
「是晴亞啦!她……她搬走了。」永憐傷心地對著話筒說。
在美國的石永信嚇了一跳:
「搬走?怎麼會呢?發生了什麼事?」
「都是二哥,他老是對晴亞凶……」她還在哭。
「不會吧?妳二哥對她……妳二哥也很疼她啊!妳別哭了,好好說嘛!」
她吸吸鼻子:
「才不是呢!他們吵過好幾次架了,晴亞也好幾次要搬出去……」她忘了有一次是因為她:「結果現在……大哥!怎麼辦啦!我要晴亞回來嘛!」
「她現在住在哪裡?」他問。
「我怎麼知道?連二哥也不知道啊!她故意不告訴我們,就是……就是不想讓我們去找她。」
「妳二哥呢?」
「他出去了。我才不管他去哪裡,我再也不要跟他說話了。」她生氣地說。
「別這樣,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妳也知道的,他就是……」
「他就是笨啦!總之沒有找到晴亞之前,我就是要討厭他。」
「好!好!我會和妳二哥談一談,想想辦法,一定找她回來。」石永信安慰著她。
「你要罵罵二哥啦,他那是什麼臭脾氣?」
「好!我會。」他沒告訴她,他根本不敢罵石永寒,其實也沒幾個人敢,他不曉得他這個小妹現在已成了這極少數的幾人之一。
唉,他和美玉難得有了一點點進展,怎麼又會發生這樣的事呢?他真不想又丟下美玉自己回台灣,或許……她會願意回去看看永憐……還有晴亞?問問吧!又何妨?
晴亞住到這兒已經第三天了。她和秦雪如寄出了許多履歷表找工作;而晴亞一方面也在注意有無房間要出租,雖然秦雪如一直表示歡迎她住下,但總不好一直打擾人家,否則豈不是和住在石家一樣?
由於雪如豐富的工作經驗,到目前已經有兩家公司請她去面試了;晴亞卻得先!畫好一些設計稿,以備面試時用。可是她一點靈感也沒有,畫出來的東西連自己看了都討厭。正準備去面試的秦雪如邊準備她的東西邊說:
「不要這麼不開心嘛!妳知道我是個樂觀的人,結果妳到這兒卻成天眉頭深鎖,幹嘛呢?」
「對不起啦!只是有很多心煩的事……」
「哪有什麼好煩的?我都說了,先找到工作,再找房子,一步一步來嘛!妳連稿子都畫不出來,寄履歷表作什麼?妳總不想永遠當助理吧!」
「我是不想。可是我……我忘不了王清波說的那些話,或許我……真的沒有才能。」她搖頭說。
「妳在胡說什麼?妳的稿子是我拿給他看的,不好我會隨便拿去嗎?更何況他是一個公司的負責人,再有什麼企圖也不會升一個完全不行的人當設計師,不怕信譽受損還得擔心影響市場呢!他只是在誇張他的地位,妳也信以為真?」她責備著道。
「是這樣嗎?」晴亞問。
「對自己有點信心吧!」她拿起手提袋準備出門:「對了,記得擦藥,傷口才好得快。都這麼多天了,妳看看,臉頰整片還是青色的,王清波真是名副其實的王八蛋。」
「算了啦!」
「哼!反正他也難混了。我把他的行為說給所有的女同事聽,現在『彩繪』只剩一半不到的人了,活該!」
「妳怕人家不知道我是受害者啊?」
「總不能便宜了他啊!反正我也說了妳勇敢抵抗,聰明逃脫的那一段。」
晴亞笑一笑:
「好啦!還不快去,待會遲到了可不好。」
「那我走了,妳可要加油啊!」
她點點頭。
門關上後,她歎口氣。不曉得永憐現在好不好?有沒有生她的氣?還有張媽和……他,他們會不會四處找她?是該寫封信回去,至少讓他們知道她一切都好,無須掛心。唉!終於離開了石家,再也不是誰的責任,怎知滋味竟是這般苦澀。
口口口
她就要被綁架了。有人搗著她的嘴,將她拉進了一輛紅色轎車,幹什麼?她什麼也沒帶,有什麼可搶的?她只是要拿信去寄啊!老天!她這幾天真夠倒霉的了,連續遇上兩件犯罪事件。但這次可不是那麼容易脫逃,因為綁架她的四個人都蒙著面,似乎很「專業」;如果不是嘴上蒙看布條,她倒想問問他們為什麼要抓住她,她是孤兒,沒有錢,現在又面目醜陋,到底有什麼資格成為肉票?不曉得為什麼,加今她對什麼事都不感到害怕,這是種很「認命」的感覺吧!如果老天爺就是要這樣磨練自己,除了接受之外,還能怎麼樣?
看看手中的信,唉!本想報平安的,現在可以不用寄了,或許明天報紙上就會有她的消息。
第8章(1)
石永寒問遍了「彩繪」所有的人,包括那個混蛋王清波在內。沒有人知道秦雪如住在何處,這是件荒謬的事,卻發生了;因為和她較熟的幾個人都同時離開了「彩繪」,卻也都沒有留下任何住址可供詢問。如果和晴亞最要好的是秦雪如,他相信她會有晴亞的消息;可是現在連她的行蹤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找到晴亞了。
他一無所獲地回到家裡。永憐朝他衝過來:
「二哥,晴亞寄信來了!可是很奇怪……」
他立刻拿過信來看。她只說她很好,目前和同事住在一起,要他們不用擔心,但最後……最後這兩行是……
「二哥!底下寫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準備好底片,等待電話……」,這不是晴亞的字啊!」永憐很著急。
「今天有我的電話嗎?」
「剛才有一通,我說你還沒回來,對方就掛掉了。」
「男的還是女的?」他們走進屋去。
「女的,聲音很尖。」
魏秀萍?她又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會有晴亞寫的信?底下附加的那兩行又是什麼意思?儘管他心急如焚,在她沒打電話來之前也無法知道一切。老天!怎麼會是晴亞?她怎麼知道她?
「二哥,是不是有什麼事?」永憐看他面色凝重,更加擔心。
「沒事的。」他對她說:「我會處理,妳不用擔心,上樓去做功課。」
永憐只好聽話上樓了。
電話鈴響,石永寒立刻拿起話筒:
「喂!我石永寒。」
「是我!」
「大哥?」
「怎麼?你好像很訝異?我問你,晴亞呢?回來了沒?」
「還沒有。是永憐說的?」
「嗯!她說你太凶了。你會嗎?你會對晴亞凶?」石永信問。
「我對誰都是這樣。」石永寒冷冷地說。
「那現在到底怎麼辦?就隨她去?」
「我會找到她的。」
「是嗎?你連她在那裡都不知道,怎麼找?」
「她……可能在魏秀萍手上。」他終於說。
「什麼?怎麼會這樣?」石永信大吼。
他於是把魏秀萍料纏他,還有永憐受傷,以及他對她採取的激烈手段告訴石永信。
「出了這麼多事你怎麼都不說呢?魏秀萍這個女人真是太過份了,她陷害我們石家還不夠嗎?」
「她想嫁給我。」
「什麼?嫁給你?要她別作夢了,我們石家不會有這樣的媳婦。」石永信不屑地說。
「好了!晚點我再打電話給你,我怕她會打電話來談條件。」
「她?你是說魏秀萍?」
「嗯!」
「好!我是要告訴你,你嫂嫂答應和我一起回國一趟,我們明天就到。有什麼事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們回來再商量;還有,別答應她任何條件,就算她有晴亞,我們也有照片可以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