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回我那兒?」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他仍忍不住地問道。
「莫伯父……」莫序白已不知如何開口。
只見眼前局勢似乎已無法挽回,他焦急地掏出了口袋中的黃金項鏈,垂放在她眼前問道:「你認得這條項練嗎?」
她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是我的。」話一說完,便預備伸手拿它。
哪知,莫遠比她的動作更快,很快地又將它收回到自己手掌中。
面對他這突來的舉動,莫序自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它才是我的!」莫達激動地道。
「莫伯父,你在說些什麼?」她顯得更吃驚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要說,我是你親生的爸爸啊!」說完,他又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莫序白一時之間只是吃驚地看著他,等她反應過來後,連忙掙脫了他的手,道:「莫伯父,我知道在這一段時間你很照顧我,疼我就像疼自己的女兒一樣,而我也敬你如父親,但是……」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但是,我真的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斬釘截鐵地說。
「莫伯父,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她喊道,企圖想叫醒莫遠。「我是個孤兒,從小,我就沒有父母了。」
「不!你有!」他反喊道:「這條項練就是證據!你告訴我,這條項鏈你是怎麼得來的?」
「從小,我就有了。」她順從地回道,想讓他在完全瞭解之後,打破他的想法。「院長奶奶說,這是我的父母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不!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我只是一直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你!」他悲苦地懊悔道。
莫序白還是不相信的樣子,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用相框框起來的泛黃相片,遞給了莫序白又道:「你看照片中的女人頸子上所掛的,是不是就是這條項鏈?」
照片中,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女的依偎在男子的身旁幸福地笑著,頸子上戴著一條和莫序白相同的黃金項練,而照片中的男子,雖有著年少的輕狂,但不難發現他就是眼前成熟、有魄力的莫遠。一時之間。她竟害怕了,不知所以地看著莫遠。
「你應該看得出來,她就是你媽媽,你的神韻和她像極了。」莫遠緬懷起過去地說道。
也不理會莫序白一下子刷白的臉,莫遠自顧自地說道。
「那一年我二十歲,為了逃避家人給我的壓力,我跑到了台灣,認識了小蘭,也就是你媽。她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是個美麗又堅強的女人,但是,她外表的那分柔弱,常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保護她。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便陷入了熱戀,為了她,我不願意聽從家裡的人回美國,家裡氣得斷絕了我的經濟來源。即使如此,我還是不願意回去,於是,我開始打零工;那時工作不容易找,我常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但是,第一個月的薪水,我便全都買了這條黃金項鏈送給她,項鏈上刻的『莫』字,表示她這一輩子都是我們莫家的人了。」
他繼續又說道:「但是,因為家族的利益,家裡早就幫我安排了一椿商業婚姻,而我卻又為了小蘭執著不肯回去,不久,家裡便傳出了爺爺病危的消息。我立刻趕回美國,才知道我被騙了!他們拿走了我的一切證件,讓我不能再飛回台灣,唯一的交換條件——是要我和小莫的媽媽訂婚。一開始,我堅持不肯,兩個月過去後,我知道家裡的人都不可能妥協了,只好答應……但是,序白,你一定要相信,我絕對沒有要和小蘭之外的其他女人結婚的意思,會答應和小莫的媽媽訂婚實在是不得已的,可是,當我忙完了訂婚重飛回台灣時,我就再也找不到小蘭了。家裡的人騙我說,他們已經用錢把她打發走了,證明她是一個貪婪的女人。小莫的媽媽是個很體貼的人,在這段時間,她一直陪著我,一個月後,我們也結婚了。」
「那你……你……怎麼知道……還有一個我?」莫序白哽咽地問道,似乎莫遠的說辭已打動了她。
「一年前,我在一個商務會議上遇到了曾是我和小蘭兩人的朋友,我們都叫她小敏。那時,她不過只見過我一面,便全家移民到香港了。一年前,當她認出是我的時候,還嚇了一大既,她說她一直以為我已經死了。從她口中我才知道,小蘭是被我的父母逼走的;他們拿她的出身以及我的訂婚喜帖刺激她,才使她傷心地離開。那時,她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雖然她恨我,但還是願意把你生下來;
莫序白聽了,只是呆怔不已,淚水下停地滑落。
他抬起了眼看著莫序白,又道:「你不知道當我知道還有一個你的時候,我有多激動,馬上四處找你……高雄的每一家孤兒院,我們不知道找過幾次,最近才知道原來高雄曾有一家孤兒院遷到台中,還在找的同時,想不到……想不到你早就出現在我面前了。只是我……我竟然……」莫遠哽咽了。「序白。原諒我!原諒我……」
莫遠在這一刻,彷彿老了十幾歲,不再是叱吒風雲的商場老將,而是個為子女情傷的父親。莫序白早已及淚流滿面,在莫遠哀求她原諒他時,她終於忍下住地哭喊:
「爸!爸……」立刻投入了莫遠的懷抱。
莫遠只是緊擁住她,不斷地呢喃道:「爸爸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了!」
他們只是這樣地相擁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彼此的心,才都平復了不少,莫遠開口道:「跟爸爸回家吧!」
這句話,卻讓莫序白離開了莫遠的懷抱,搖了搖頭。
「為什麼,難道,你還不肯原諒爸爸?」莫遠害怕地問。
「不,爸!我沒有那個意思。就如同我一開始說的,我只是想換個新的環境,再讓自己重新開始。」
「不能為我留下嗎?」莫遠下放棄地說。
「爸!你不要讓我為難,好嗎?我想,這樣的決定對現在的我來說,是最好的了,再說,我也會常回來看你的。」
「已經決定要去哪裡了嗎?」莫遠雖不忍再讓莫序白離開自己,但似乎也知道他難以說服她再回到莫園了。他知道她心裡所受的苦,也許,離開這裡對她來說是好的。「會到國外嗎?」
「也許吧!我還沒有決定。」
「錢夠嗎?」
莫序白點了點頭,回道:「我還存了一點。」
「有什麼困難,不要忘了爸爸。」他難過地道。「包括情感上的。」
莫序自再度投入莫遠的懷中,感動地喚道。「爸……」
「不要忘了,爸爸只剩你這唯一的一個乖女兒了!你是爸爸最寶貝的女兒。爸的寶貝……」
莫遠站在自己的公寓門外等待著。
好久,略顯清瘦的利亙允才出現在面前。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莫遠道。
利亙允不發一言,領先走進房子。
才剛坐定,利亙允便開口問道:「恭喜你了,莫叔叔!和失散多年的女兒團圓了。」
「亙允。」莫遠彷彿在這一刻崩潰了,掩著面道:「算莫叔叔求你!幫幫我吧!」
利亙允一驚,連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我,是我害慘了我的女兒!」他自責道:「因為我的疏忽,小莫走了;而我卻怪罪於你,最後竟也連累到序白……」
「莫叔叔.你不要這麼說。」
「不!你聽我說完。」莫遠又道:「事情會演變到現在這種地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老天爺要懲罰我,才會讓我的女兒一一地離開我……亙允,算我求你!你去勸序白留下來吧!」
「序白要走了?去哪裡?」利亙允驚訝地問道。
「不知道。」莫遠回道:「都是我的錯,才會讓她決心想離開這個地方的,我沒有立場求她留下來……但是,亙允,你有啊!你幫幫我吧!」
「莫叔叔,我想你弄錯了,如果序白決心要走,是沒有人有辦法留下她的。」
「不!亙允,你心裡應該比我還明白,那個愚蠢的計畫造成了什麼後果,讓序白不得不離開這裡——是你啊!」
「莫叔叔,你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了!」他痛心地道。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對你們兩個來說……」他歎了口氣後又道:「算了!但是,亙允,我一定要告訴你,雖然序白曾和我約定了那個可笑的計畫,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的她並不比你好過……」
「莫叔叔,你錯了,不管現在演變成怎麼樣,終究那段過程永遠都是一仇錢交易。也許,她現在確實是你的好女兒,但是,對我而言,她卻是一個沉迷在金錢中的女孩子,我知道我講這種話是太傷人了,但是,莫叔叔,我想我也該表達我內心感覺。」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麼亙允,我不得不說——你錯了。」他掏出了口袋中的幾封信函,說道;「這些都是孤兒院的感謝函,我想你可以看看。不管序白當初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與你相識,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序白是真的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