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暫時搬到朋友那邊住了。」
「搬家?為什麼?我還以為她賴定你了。」
「你不是有看雜誌嗎?」
「嗄?」雷楓樵一愣,想了想,瞪大眼。「你該不會是說,這封面故事裡說的女人,就是溫雅吧?」
裴逸航默默點頭。
雷楓樵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拿起雜誌又把整個故事重讀了一遍,才困惑地抬起頭。
「我一直以為這故事是記者亂掰的!原來真有其事?」
「你說呢?」裴逸航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不會吧?」雷楓樵喃喃地問:「所以這記者說什麼有人在飯店裡看見你跟某電影公司大老闆打架,還有,在你家大樓外看見你自打耳光……這些蠢到極點的事--都是真的嘍?」
「我知道很蠢。」裴逸航瞪他。「你不必刻意強調。」
「靠!原來是真的!」這下子,雷楓樵興趣來了,他湊到裴逸航跟前,邪氣的眼不懷好意地打量他。「究竟怎麼回事?又跟溫雅吵架啦?她不會真跟你說什麼『我一輩子都恨你』這種八點檔連續劇說的對白吧?」
「離我遠一點!」裴逸航推開他,對他嘲諷的語氣相當不滿。
「嘿!別這麼冷淡嘛。」雷楓樵笑嘻嘻。「有什麼心事就跟我這老朋友說啊!說不定我能想辦法幫你解決呢。」
「得了吧!你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會幫我想什麼辦法?」裴逸航不具信心。
「別這樣說嘛。好歹人家也封我是『戀愛教祖』啊!」
「我看是你自封的吧。」裴逸航毫不客氣地吐槽,頓了頓,歎口氣。
「這樣吧,我保證你把問題說出來,我就有辦法幫你解決。」見他有動搖的跡象,雷楓樵馬上拍胸脯,加強遊說。
「……好吧。」考慮過後,裴逸航終於決定將整件事托盤說出。
雷楓樵聽得入神。
「……你說,那天晚上你去救溫雅,以為是嚴非凡對她下藥,所以才揍了他一頓?」
裴逸航點頭。
「後來你又為了幫她挽回嚴非凡,親自上門負荊請罪?」
裴逸航還是點頭。
「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還是決定跟嚴非凡分手?」
裴逸航繼續點頭。
「然後那天晚上她喝多了酒,唱了『戀人未滿』給你聽?」
裴逸航猶豫數秒,慢慢點頭。
「我先確定一下,是S.H.E那首『戀人未滿』嗎?」
「嗯。」
「再靠近一點點就讓你牽手,再勇敢一點點我就跟你走--」雷楓樵隨口哼兩句。「是這首嗎?」
「對啦。」裴逸航不耐煩地。
雷楓樵忍住笑,望向他的眼閃著幽默。「她唱完歌,你什麼都還來不及說,那個超辣美女韓秀麗便主動送上門,說要跟你幽會?」
「對。」
「……噗!哇哈哈--」雷楓樵忍俊不禁,爆笑出聲。「太妙了!這是我聽過最好玩的故事了。精彩,精彩極了!」
「雷!」裴逸航警告地喚他,眼神陰沉。
「好好好,我不笑了。」他手指在唇前一劃,比出拉上拉煉的動作。
「你說,她唱那首歌是什麼意思?」裴逸航不確定地問,臉色陰暗,顯然為這問題煩惱好幾天。
「咦?」雷楓樵一愣,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我想應該是表示她喜歡你吧?」
裴逸航眼睛一亮。「你也這麼想?」
「難道你不是這麼想嗎?」
「我是這麼懷疑過--」他低喃。
「你懷疑?懷疑?!」雷楓樵不可思議地瞪他。這麼明顯的事還需要「懷疑」嗎?怪不得溫雅會那麼生氣,要換作是他也鐵定被氣瘋。「我真服了你了!」他搖頭大歎。「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懂吧?她是在等你對她表白啊。」
裴逸航一震,刷白了臉。
「怎麼?你不喜歡她?」雷楓樵愕然看他的表情。「不會吧?你對她百依百順,什麼都替她著想,什麼都幫她做,不是因為喜歡她是為什麼?」
「我……」裴逸航捏拳,全身肌肉緊繃,像好不容易才能下定決心。「是很喜歡她。」
「那不就結了?」
「可是我不認為她會喜歡我。」
「嗄?」雷楓樵翻白眼,誇張地做了個差點跌倒的動作。「為什麼不?」
「……我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
「什麼理想?」
「我太弱了,不像個男人。」裴逸航收凜下頷,咬牙道。「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打不過她,甚至還反過來要她保護。我拳腳功夫差,體力也沒她好,除了長得比她高大之外,沒一點比得上她。」
雷楓樵愕然聽著好友連串自貶。「不會吧?原來你一直這麼自卑?」他嘲弄。
裴逸航卻聽若罔聞,繼續自我貶抑。「她常說我太龜毛,太婆婆媽媽,不像個男人--我這種個性,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龜毛。雷楓樵瞪著滿臉陰沈的裴逸航。
溫雅說得沒錯。這男人龜毛的脾氣又發作了。
「我真的不認為她唱那首歌是對我有意思,我以為是她喝醉了亂唱歌,我以為她開我玩笑。可是她……哭了。」裴逸航黯然一頓。
乍見她楚楚淚顏,他才恍然警覺自己錯了。為了捍衛可笑的男性自尊,他竟在無意間重重傷了她。
他當下慌然失措,懊惱後悔,卻不知該如何挽救。
「你說我該怎麼辦?雷。」他尋求好友意見。
「什麼怎麼辦?去跟她表白啊!」
「怎麼做?」
「這個嘛。」雷楓樵揉著下頷,沉吟一會兒,忽地拍手。「有了!學『麻雀變鳳凰』如何?」
「什麼『麻雀變鳳凰』?」裴逸航下解。
「電影啊。」雷楓樵笑著解釋。「記不記得,李察吉爾最後站在一輛禮車上,帶著一束玫瑰花去跟菜麗亞羅伯茲求婚?為了贏得佳人芳心,他還不惜勉強自己爬高呢。我看你就學這招吧。到她公司表演爬高,她肯定感動。」
餿主意!
裴逸航惱怒地橫他一眼。「怎麼爬啊?現在辦公大樓都搭電梯,有人在戶外建樓梯的嗎?」
對喔!
雷楓樵眼珠一轉,另一個靈感成形。「那學『戀愛世代』好了。學松隆子買電子廣告表白怎樣?對了,你還可以用木村拓哉那句深情告自--『等我們都變成老爺爺、老奶奶,我還是一樣愛妳。』」他裝模作樣地念道。「這句贊!女人聽了不投降才怪。」
「噁心!」
嘖,又否決?
雷楓樵苦惱地皺眉。「那打電話問問相良意見吧。那小子漫畫卡通看得多,說不定有什麼good idea。」說做就做,馬上Call於相良,簡單把來龍去脈講過後,他要求於相良出主意。
電話那頭沉默好半晌,總算擠出話來。
「什麼?『鄰家女孩』?」雷楓樵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上杉達也愛淺倉南了,比誰都愛』?好俗濫的台詞!你就只想得出這種水準的嗎……喂喂,別生氣,別掛啊--」
一陣大呼小叫後,雷楓樵訕訕放回話筒,顯然很沒面子地被於相良冷冷掛電話。
他回頭,無奈地望向裴逸航,後者早就懶得理他,逕自彈琴解悶。
見好友冷漠的神態,雷楓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小丑。他哀哀長歎,自憐自怨之際,腦海閃過一絲靈光。
「有了!」他用力拍手。「我想到辦法了--」俯在裴逸航耳畔叨念一大串。
裴逸航聽完了,狐疑地掃他一眼。「這真的行得通嗎?」
「看你有沒有勇氣做嘍。」雷楓樵得意地眨眼。「總之,到時候佳人在懷,別忘了好好感謝我這個大媒人!」
第十章
溫雅拖著疲憊的步履進屋。
客廳裡,孫妙芊正半躺在沙發上看書,見她進門,起身懶懶打個招呼。「終於下班啦?都十一點多了呢。」
「嗯,公司有點事。」踢開高跟鞋,丟下皮包,溫雅在另一張沙發倒落,長長呼了一口氣。
「是真的有事,還是妳硬擠出工作來麻醉自己啊?」孫妙芊直率地問。「這幾天妳天天工作到三更半夜,鬼才相信妳公司真那麼忙。」
「就是忙不可以嗎?」溫雅閉上眼,懶得辯解。
看她滿臉厭倦,孫妙芊輕歎一口氣,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到廚房拿了兩罐冰啤酒,遞給溫雅一罐。
「謝啦。」溫雅接過,拉環打開,就是一陣猛灌。
暢飲過後,她滿足地歎息。「還是住妳這兒過癮。可以隨便丟東西,大口喝酒,要是在那龜毛男家啊,不被念死才怪。」
「既然如此,妳當初要逃家怎麼不先到我這兒來?」孫妙芊質問,眼眸閃閃發亮。「怎麼第一個想到要投靠的會是他?」
「……不好意思來打擾妳跟未婚夫甜甜蜜蜜嘛。我怕萬一丁志超三不五時就來找妳,我這個電燈泡豈不很尷尬?」
「喔,妳怕當我的電燈泡,就不怕當裴逸航的電燈泡啊?他那麼受歡迎,妳怎麼知道不會常常有女人主動來投懷送抱?」孫妙芊有意無意逗弄她。「那天晚上,韓秀麗不就主動送上門了嗎?」